第三十二集 第七章

教歷802年8月28日上午11時,東南風很大,雲天明亮,蔚藍中泛著青綠的淡影。索卡拉奇亞城安靜下來,沒有了爆炸的光火,城垣垛口也不見奔走的人影。

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換了一身嶄新的軍禮服,配著一柄金光閃閃的指揮劍。勤務官給老人送來一件金絲裹里的披風,老人試了試,寬大的披風令他的身材顯得又瘦又小,老人本已老邁,他乾脆」撤掉披風,用一件樣式普通的軍服長大衣取而代之。

從寧靜的小城收回視線,魯賓元帥便轉向一直陪在身邊的帝國攝政王,他對這個孩子十分滿意,因為他的孩子始終保持那種虛心求教的神情。

「我聽說……你碰到一個說著話就哭鼻子的小傢伙。」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心領神會,他朝身後的將校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人鑽出大帳,不一會兒,一個肩上掛著少尉軍銜的小夥子就被領了進來。

魯賓元帥將這個神情激動的小傢伙打量了好幾遍,就在小傢伙又快哭出聲的時候,近衛軍總參謀長總算下定決心!

「就是他了!」

「他?」帝國攝政王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您該選個身經百戰的聖騎士與您同行,這個臭小子要是在談判現場突然哭起來該怎麼辦?您……」

「奧斯卡!」魯賓元帥打斷小學生的話,「法蘭人若是有心,一百個聖騎士也擋不住!他們若是無心。一個愛哭鬼也能把他們嚇得半死!」

奧斯卡沉默片刻,他不再辯解,只是轉向手足無措的近衛軍少尉: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哪裡人?」

「報告……報告……」

「別這樣!」帝國攝政王突然發出一聲斷喝。他地吼叫嚇壞了所有人,也嚇出了小軍官的眼淚!

「記住我說的話!在回答長官提問地時候。要在心裡把答案組織好,簡明扼要清楚乾脆地說話!聲音也要大!聽清楚了嗎?」

「是元帥!完全清楚!」小小的近衛軍少尉猛地挺胸,不知他從哪來地勇氣,聲音不再顫抖、嗓子不再沙啞,眼底積蓄的淚水也忍住了。

「回答問題!」

「是元帥!」少尉軍官朝最高統帥致以軍禮。「報告元帥、報告總參謀長閣下!近衛軍少尉捷西亞巴德柳斯子爵!今年4月由阿爾薩迪洛瓦騎士學院畢業班充軍,到年底滿18歲,我來自林伯格的……」

「巴德柳斯之子!」魯賓元帥的讚歎打斷了小騎士,「我就知道自己沒選錯人!巴德柳斯家族的歷史上出過兩位元帥七位將軍,你地祖父是不是做過一任帝國軍務大臣?」

捷西亞少尉終於露出一副興高采烈的神情:「是元帥!我的祖父效命於阿爾法一世陛下,做了兩個任期的近衛軍統帥!」

「旗手!」老人突然發出一聲喝令。

軍帳中的執旗手立刻走了上來,他左臂直探、右臂微彎,描繪著飛天奔馬的近衛軍軍旗垂下旗角,在寫意的東南風裡輕飄漫盪。

「近衛軍少尉捷西亞巴德柳斯子爵,接旗吧!」

捷西亞凝望著老元帥的面孔。他在其中讀到了滿滿的信任和堅定不移的信心。巴德柳斯子爵以標準地軍姿轉向旗手,再無可挑剔地向旗手立正敬禮,最後必恭必敬地接過軍旗。軍旗的布幅非常大。飛天奔馬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小騎士,但捷西亞少尉並不在乎,他又開始顫抖,這次可不是因為驚懼膽怯。而是因為發自內心地激動和喜悅!他要擎著這面軍旗陪同帝國軍人的最高代表出入敵陣,不論生死,這都是一名泰坦戰士能夠獲得的最高榮譽!

「不要讓我失望!」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咬牙切齒地嘀咕了一句,他對幸運的小騎士露出威脅地嘴臉。

「還教訓別人呢……」魯賓不耐煩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學生,奧斯卡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帝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灰溜溜地退到一邊。

「都準備好了嗎?」近衛軍總參謀長隨便問了一句,似乎在對空氣說話。

水仙騎士團紅虎騎兵集群總指揮繆拉·貝德貝亞將軍立即從圍觀的軍官隊伍中出列:

「報告元帥!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您的命令一到,一支精銳的紅虎衝鋒師就會將您和您和旗手送達戰場中線,在反坦聯盟軍的接應人員到位之前,紅虎將……」

「這就足夠了!」老元帥擺了擺手,勤務兵已經為他送來穿衣鏡,他對著鏡子轉了轉,最後發出滿意的沉吟。

「老師……我還是認為您不該親身……」

「你閉嘴!」

魯賓沒有理會小奧斯卡的勸阻,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最高統帥的挽留,他知道奧斯卡一點都不甘心,可若是任由這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在戰場上養成好大喜功的壞毛病……那時的後果決不會像現在這般輕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地位有多高,他摔得就會有多重!到時候……不難想像這位從未敗過的年輕統帥會敗得有多慘!

道別的時候,魯賓元帥不允許任何人為他送行,只是再一次訓斥了一遍他的小學生。若是按攝政王殿下的性格,相信換一個人這樣教訓他,他早就擺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可現在是他的老師在嘮叨,他卻像聽不夠一樣緊緊追在對方身邊,若是可能,他會寸步不離自己的老師,可魯賓並不領情,就像總參謀長說過的那樣,老人要用一個最實際最有效的辦法給學生一個教訓,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

出發了!

11點半,流雲飄渺、艷陽當空。烈日下地泰坦戰士紛紛踮著腳。

瞪大眼睛遠眺戰場指揮部的方向。大平原上的士兵越聚越多,沒有長官地約束、沒有戰場指令的牽引,泰坦戰士整團整師地聚集起來。他們堵住了通往索卡拉奇亞城地戰道。

人叢密集,鎧甲和刀劍組成的森林遮蔽了泰坦戰士的視線。不過他們並沒有等得太久,就在距離鋒線前沿最遠的地方,煙塵喧囂、震耳欲聾的歡呼響成一片。

隨著紅虎騎士地推進,歡呼一浪高過一浪,一列接連一列!沸騰的鬥志和得勝的慾望充斥每名戰士的心靈。

就在騎隊最前。一位身著元帥制服的老人安坐於馬上,他沒有揮舞手裡的馬鞭,也沒有刻意控制韁繩,無數泰坦戰士組成的龐大陣營在老人面前倏地分裂,伴隨著歡呼和刀劍槍矛敲打盾牌的聲音,老將軍縱馬狂奔,一直馳向戰場中線!

戰陣對面,法蘭王國軍已經敞開索卡拉奇亞城的單軌吊門,橋板砸在城底壕溝上,激起漫天煙塵。一隊色彩鮮艷的騎士從吊門裡急馳而出。就在泰坦戰士面前,這隊騎士在距離戰場中線還有一百米地地方就停了下來,他們人數不多。全部披掛野戰裝備,放低的面甲和沉重的刺槍在陽光底下反射著冷硬地光輝,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水仙騎士團的紅虎戰士也在距離戰場中線還有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泰坦戰士地陣營陸續止住歡呼。士兵們還在努力踮腳,手上也攥緊了殺敵取命的兇器,人們都在期盼!有的渴望和平、有的期待血戰,可無論如何,若是仍在前進的魯賓元帥有個三長兩短……無須多談!泰坦戰士會拋開兇器,用牙齒把面前的城垣變成粉末兒、把藏於其中的敵人變成餐點!

「看到了……看到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擎著單孔望遠鏡,他的手在輕微抖顫:

「是一位上將!迎接魯賓元帥的是一位法蘭上將!」

「這是好兆頭!」作戰部部長拉里勃蘭將軍有些興奮地叫了起來,「如果法蘭人存心為難魯賓元帥,就不會讓一個王國軍上將來湊這個熱鬧!他們會投降!我敢肯定!」

帝國攝政王在鏡孔下面撇了撇嘴,現在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我是說如果……法蘭人不投降那該怎麼辦?」

是啊!法蘭人若是不投降那該怎麼辦?魯賓元帥問的好問題!拉里勃蘭將軍無法回答,也不會回答,他只得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擺出一副全神貫注觀察戰場的模樣。

魯賓元帥和他的旗手馳過了戰場中線,他們快速接近法蘭騎士的陣營。法蘭人的隊伍中間立著一名肩掛上將軍銜的中年人——王國軍騎兵總指揮巴格拉吉昂將軍。

雙方矗立在一片綠意深濃的草地上,彼此打量,魯賓元帥和他的旗手沒有佩帶任何武器,老人的指揮劍只是一件輕便又漂亮的裝飾品;也許法蘭人是被打怕了,他們全副武裝,包括那位上將在內的騎士都在身上套著重甲,小到手弩大到馬刀的野戰裝備一應俱全。

「我……我為我方的神經質感到慚愧!」巴格拉吉昂將軍低下銀髮飄舞的額頭,這是一個美男子,但他往日的驕傲已經消失不見。

魯賓元帥點頭算作答覆,他指了指法蘭騎士背後的那座小城鎮,「索卡拉奇亞!還有此時此刻在我眼中看到的一切,除了來自法蘭王國的各位,一切都屬於泰坦!不知……巴格拉吉昂將軍對這種說法有無異議?」

巴格拉吉昂凝聚了巴厘人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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