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 第一章

翻看《泰坦衛國戰爭史》教歷802年7月21號這一天特別熱,正史讀物用「太陽被詛咒了」來形容橫亘在都林斯平原上的熱浪,那就像是一座降落在戰場上的大山,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天地之間,確切點說是在天與地交界的邊緣,景物是模糊的,熱流製造出浮動的、海浪一般的視覺效果。其上,天空高遠,澄碧的天空像是一副鏡面,白雲兩三朵,一點也不礙眼;其下,大平原被一條殘破的長牆和田埂的地壠分割成無數塊,一塊綠、一塊黃、一塊散布野花、一塊聳立著高大的橡樹、楓樹、核桃樹。若不是戰鼓破壞了聲光物景的和諧,這個場景就應是田園畫派最典型的佳作。

一支隊伍從西邊來,喊著模糊不清的號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剪了舌頭;一支隊伍從東邊來,沒有動靜,排得整整齊齊的隊列只是向前走著,用心聽的話還能留意到隊列里有人在劇烈的咳嗽。

西邊來的人要走一公里,東邊來的人也要走上一公里,這樣他們才能在戰場中段撞在一起。可事情似乎並不是這樣,東邊來的人走到距離戰場中線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停了下來,西邊來的人儘管苦惱,可面子上還要不為所動,他們就繼續向前走。

東邊升起煙塵,很快就在大平原上排開一線,西邊來的人不得不停下來了,他們驚恐地左顧右盼,因為他們極為熟悉這個場景。那是騎兵才能製造的光影。

騎兵的速度非常快,他們從長牆後面地出擊位置開始賓士,在距離戰場中線只有幾十米的地方就達到了最高衝擊速率。矯健的泰坦騎士將整個身體全都伏在馬背上,屁股高高翹起。他們距離有些慌亂地敵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很快,東邊來的步兵陣營淹沒在騎兵製造地塵霧裡,透過依然明媚的陽光,我們還能看到步兵戰士紛紛向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騎兵擎起了長槍!長槍打長槍,戰場上就發出一陣「咣啷咣啷」的單調的聲響。

步兵戰士們開始向著兄弟陣營叫喊起來:

「萬歲……」

「殺光下等人……」

如此之類……從鋒線騎士沖入中線直到最後一名騎士越過頭排步兵。囂張地喊叫一直沒完沒了。

「好……好……好……」加里寧舒曼將軍擎著單孔望遠鏡,他接連發出三個嘆詞,嘴角含笑。又過了一會兒,泰坦近衛軍的戰地總調度官心滿意足地放下望遠鏡,轉向和他一樣關注著戰場的最高統帥:

「打起來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始終盯著鏡孔的呈像,他只是輕輕點頭。

「打起來了……」g高地上所有的軍官都這樣說,他們的話音透著亢奮,神情透著雀躍,大有鬆了一口氣的情緒在裡頭。

真的打起來了!西邊來了一個軍,是最先向泰坦陣營發動襲擊的荷茵蘭王國軍整編第十六軍團。三個師的方陣排成一個等邊三角形,他們越聚越緊,茫然地左顧右盼。因為沒人告訴他們泰坦人會用騎兵迎戰。

真地打起來了!東邊來了一個旅,只有五個騎兵團的編製,那支落在中線後面的步兵軍只是吸引敵人視線地佯攻部隊,來自索德伊斯地區的重裝騎兵獨立第一旅才是真正的突擊力量。這是一支英雄部隊。擎著一面綉有索德伊斯侯爵家徽的飄帶旗。

重裝騎士渾身都裹在鋼鐵鎧甲里,陽光底下,騎士們地鎧甲泛著水色的蔚藍,在出發時他們淋了一身的冰水,若是不給這些鐵罐子降降溫,沒人會指望他們能發揮出多大的戰鬥力。

戰鬥力——永遠要靠實戰來檢驗,所謂的英雄部隊只存在於戰史的記錄里。當衝鋒的號角掩蓋住戰場的喧囂,當戰馬的鐵蹄捲起平原上的綠地……索德伊斯獨立旅在馳騁了十四分鐘之後終於撞上敵人的陣營。

馬在嘶鳴、人在怒吼!泰坦騎兵平端刺槍,他們從東方疾沖而來,選擇敵軍方陣最靠右側的一個斜角。西方人的步兵隊伍中必然配備了弓箭手,泰坦騎士就把寬大的木盾擋在身體左側,當他們向著「品」形方陣的側翼發動衝鋒的時候,敵人就追著騎士的身影投來飛蝗一般的箭雨。

落馬、慘叫、煙塵肆虐、刀劍流光!面對註定的事情,泰坦戰士沒有煩躁,他們聚精會神,讓平端著的刺槍插入敵人的心臟、讓隨意脫手的飛斧嵌入敵人的面罩。戰馬的胸膛撞開了盾牌和人體,戰馬的鐵蹄踏碎了鋼鐵兵刃。

一觸即潰!一支陣型稠密的步兵部隊在開闊的平原上、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承受重裝騎兵的衝擊,結局不言自明!任何一部戰史都沒有對這種場面進行過全面細緻的描述,因為實屬多餘。

「品」形的三角陣勢被人在右側沖開了一個百十米長的缺口,泰坦騎士踩著敵人的屍首於戰場上呼嘯而過,他們的面孔都被罩在鐵制頭盔里,我們看不到他們的神情,卻能從年輕的眼睛裡讀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索德伊斯獨立旅擺脫了擋在面前的敵人,直接奔向反坦聯盟軍的中央主力集群,除了撕開十六軍的防線,他們還擔負一個更為重要的任務——挑釁!

外型強悍武力彪炳的重裝騎士在敵軍主力集群的弓箭射程以外突然轉向,整支隊伍在賓士中同時調頭,追隨著那面飄揚的戰鬥旗,他們像檢閱一樣在敵人面前橫向賓士。軍人都是有尊嚴的,不管他是侵略者還是衛士。傳令旗連閃,一支整裝騎兵軍迅速躍離中央集群,他們開始追擊耀武揚威的索德伊斯獨立旅。

索德伊斯獨立旅的指揮官就是這一代地索德伊斯侯爵。儘管他剛剛,由青年人步入中年人的行業,但年輕時的血氣方剛早已在水仙騎士團地服役過程中為永無休止的戰鬥磨損殆盡,他知道自己和騎士們必須遠離戰場中線。於是他就扯著旗子向長牆那邊飛速退切,那種樣子就像是在瘋狂逃命。

長牆一端突然亮起鏡面地閃光。戰地調度官已經為索德伊斯獨立旅開闢了回歸本陣的通道。在泰坦戰士們的歡呼聲中,一支英雄部隊穿過兩道長牆之間塌陷的缺口,他們回來了!也在戰場上留下數百具手足的屍體。

泰坦人開放了一條通向出擊位置地通道,負責追擊索德伊斯獨立旅的荷茵蘭第25騎兵軍沒有任何理由不去衝擊這條陷在兩段爛牆裡的天然路徑,隨著戰鬥旗和指令旗的變幻。他們分作三個師,兩翼的騎兵師沿著長牆尋機突破,位居中央的騎兵師追著索德伊斯的煙塵埋頭猛衝!

泰坦近衛軍有備而來,先是一條橫在通道上的粗大鐵索絆倒了近百名最先沖入缺口的荷茵蘭騎兵,然後就是首都戰區六縱第一軍由四面八方撲了上來!泰坦戰士利用深埋地下的木樁和交連起來地鐵索成功阻住敵軍騎兵的深入,他們用盾牌推擠,用刺槍戳撞,他們的箭矢一刻不停地落在敵人地頭頂,他們的刀劍在每一次揮舞的時候都會帶起一輪鮮艷的血光。

荷茵蘭第25騎兵軍陷入進退兩難地困境,稍不留神。索德伊斯獨立旅不知又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這次他們還是選擇了敵人的右翼,25軍的右翼仍是一支滿編的騎兵師,他們沿著長牆由南向東進行掃蕩。可周遭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剛剛的逃敵像吸了大麻一樣興緻沖沖地擋在前頭。

25軍右翼騎兵又南向北,索德伊斯重裝騎士由北向南!就在兩支打算決一生死的騎兵部隊還有十幾秒鐘便要撞在一起的時候,東面!一名荷茵蘭騎士突然瞥見隊伍東側那塊完全塌倒的石頭堆上躍出無數泰坦步兵戰士。沐浴著箭雨和機械彈出的投槍。25軍的一翼絕望地迎向索德伊斯重裝騎士的懷抱。

如果說戰場是時間線上的一個坐標,那麼這個坐標的位置就是不停變換的。萬軍的麻煩還沒解決,16軍的「品」形三角陣就在坐立不安中迎來了真正的災難。

如果說索德伊斯重裝騎士只是把荷茵蘭第16步兵軍的陣型打缺了一角,那麼近衛軍首都戰區第一縱隊第一騎兵軍就是要把驚慌失措的敵人全部幹掉。在一刻鐘之前,一縱第一軍填補了索德伊斯獨立旅的原始出擊位置,倒霉的敵人在受到騎兵突襲之後就停了下來,他們顯然沒有得到來自後方的任何命令,一縱第一軍排開百馬並行的鋒面,他們不是靜靜地出擊,而是帶著鼓樂喧天一般的噪音。

在,騎兵軍還沒有接觸敵人的時候,最先投入戰場的泰坦步兵陣營即時打出番號和一面漂亮的戰鬥旗,他們是來自近衛軍中東部集群的七縱第三軍,也是基諾斯特拉斯省首府的子弟兵!應該說,這些深居內陸的戰士是第一次參加戰鬥,他們的刀劍從未染血,他們的記憶也沒有過拼殺搏鬥的印痕,但他們絕對不缺高漲的戰鬥熱情和保家衛國的勇氣決,心。

七縱第三軍軍長走在最前頭,在1·1騎兵軍的頭馬衝出他的視線時,這名高大魁梧的將軍突然跑了起來,子弟兵自然追在長官身後。不一會兒,當騎兵部隊的鋒線插入「品」形三角陣的中段時,基諾斯特拉斯省的子弟兵就用他們的方言大聲呼喊:

「萬歲……」

歡呼聲不絕於耳,但卻突然沒了下文!沒有理會1·1騎兵軍的作為,七縱第三軍從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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