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第八章

六月間,泰坦帝國最高執政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途經上泰坦尼亞草原,他和他的大軍沿著一條上下泰坦尼亞兩個省份的地理分界線一直向西挺進。

從地理意義上看,上泰坦尼亞省與下泰坦尼亞省的省界其實就是泰坦帝國境內的400毫米年降水分界線。在這條降水線的上方,上泰坦尼亞擁有一望無際的草原,居民生產以畜牧業為主:在降水線的下方,下泰坦尼亞擁有森林和時高時緩的丘陵平原,居民生產以農業為主。

不同的生產方式決定了兩地民風和習俗的巨大差異,在奧斯涅攝政王看來,比鄰安魯領地的兩個省份,只有牧民和馬幫集中的上泰坦尼亞省像極了崇拜的武勛的水仙郡。

當攝政王帶領他的大軍走在連接天宇的草原上,隊伍兩側的曠野里總會趕來成群結隊的牧區居民,這些淳樸憨厚、背弓握劍的牧民不是來瞻仰這支世界戰爭史上最大建制的集團軍群,而是來鼎禮膜拜心中的神明!

不知從什麼開始?人們張口閉口都會掛在嘴邊的光明神被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名字取代了,如果說得再確切一點……打個比方!牧區那些身手矯健、和豹狼獅虎打過交道的小夥子們常常會說:「光明神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什麼時候回來啊?」

在光明神後面綴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個名字,這就是牧民們要表達的一切。龐大的軍人隊伍穿行於草原,時居草原地人民就像朝聖一樣趕到他們身邊。近衛軍和水仙騎士組成的隊伍一路不停,牧民們就跪在路邊,一跪就是一天。

除了趕來「朝聖」的牧民。草原上地動物也對軍人隊伍充滿好奇,當然。能夠前來窺探這支軍隊的動物都是強大膽大地生靈,就像泰坦尼亞紅獅!

在奧斯卡的認知中,獅子在白天並不吭聲。它們打著哈欠,等待著光明神扔給它們以供宰殺的「獵物」它們把從來未曾用過的利爪縮進毫無惡意的掌肉,把那沉重而又亂蓬蓬地頭枕在巨掌上。不過……這個場景無損於一頭雄赳赳的雄獅的形象,它透過稀鬆的眼帘輕蔑、輕佻地盯著遊客……

「遊客?」聽眾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只得坦白似地聳了聳肩:「我只見過動物園裡的獅子!」

「可我聽起過,您在年幼的時候有一頭山獅做玩伴!」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然像想到什麼,他的面孔瞬間轉紅,又倏地轉白,圍坐在帳篷里的軍官都被攝政王殿下陰情不定的面孔嚇了一跳,特別是剛剛發言地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年輕的軍情分析處長已經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但他根本不知道那句話到底錯在哪了。

奧斯卡站了起來,緩緩撥出彎刀。他像一個波西斯屠戶那樣往刀身上噴了一口烈酒。

「哦啦……叫小夥子們退下吧!我要試試身手!」帝國攝政王邊說邊將彎刀交到右手,還順勢活動了一下稍顯僵硬的肩膀,那裡有個露出粉紅色新肉地槍洞。

衛兵為帳幕里的高級軍官們掀起帳篷。奧斯卡第一個走了出來,一時間,陽光迷住他的眼睛,草原的氣息和世間地聲光電影撲面而來。那凄厲悲憤的獅吼令奧斯卡的心神為之一震!

泰坦尼亞紅獅!這是已知的上泰坦尼亞大草原上最危險最大型的掠食動物!早在人類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之前,泰坦尼亞紅獅就在草原上生息繁衍了千百年,它是草原上當之無愧的王者!它四肢粗壯、牙鋒爪利、力大無窮!它的速度、反應、捕獵技巧和搏殺技能都使它被看作是草原上的「天生殺手!」

泰坦尼亞紅獅毛色黑紅,喜在黃昏和黎明擔綱殺手的角色,當夕陽染紅天宇和大地、當朝陽的霞光喚醒草原,紅獅就帶著陽光一般流轉躍動的身影奔向獵物,泰坦尼亞紅獅如此聞名於世。

此時此刻,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就站在圍場中心,他面對的就是一隻受到侵犯、被欺到頭上的軍人氣得發瘋發狂的泰坦尼亞紅獅。

關於這頭紅獅……他在這個時候剛好一歲半,雄性、未婚、體重一百四十磅、身高76厘米,他的父親叫它柴旦多瑪吉,意思是「草原的太陽」柴旦多瑪吉像所有一歲半的雄獅一樣好動、好奇、好鬥,也是因此,他在遇到水仙騎士的一個斥候小隊時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選擇一頭撲上。

奧斯卡打量著憤怒的柴旦多瑪吉,他盯著對方的紅鬃和眼睛,柴旦多瑪吉也在打量奧斯卡,他盯著人類的軀幹和一閃一閃的刀芒。

柴旦多瑪吉有些不耐煩,他四下里打量,圍場沒有開口,高大的幕布前站滿持盾提槍的人類,他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希望。

奧斯卡有點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心血來潮地想要挑戰這頭危險的雄獅,但既然他已站在圍場中心,那麼他就得要這頭獅子的命,不管期間會發生什麼事。

柴旦多瑪吉避開了當中而立的奧斯卡,他低喘著竄到一邊,但圍場四周的士兵立即就用刺槍將他逼了回來,柴旦多瑪吉只得異常惱火地竄向另一邊,結果自然是一樣。

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年輕的雄獅不得不仔細想了想,似乎……所有人都想迫使他去面對那個站在圍場中心的傢伙,殺了那個傢伙雖然不算什麼麻煩事,但……柴旦多瑪吉從來都沒咬過人,父親告訴他,人類是魔鬼,魔鬼的肉自然吃不得!可是……柴旦多瑪吉的腦子有些不清醒了,他被拴在一柄刺槍上抬來抬去,又被關在一個大籠子里餓了一整天。圍場中心那個圓鼓隆冬地傢伙在柴旦多瑪吉眼裡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肉饃饃,所以他就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奧斯卡向左一躍,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團火紅色地身影帶著一股腥風鑽過他的肋下!泰坦帝國最著名地勇士不禁低頭看了看。肋下的皮甲這就被兇猛獅子劃開了四道爪形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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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啦……」帝國攝政王認真起來。

「小心!」場外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呼喊,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向丈夫揮了揮手:「它快得很!快得像閃電!」

奧斯卡扭頭望了妻子一眼。在他的意識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在分神的時候,伴隨著場外地數聲驚呼,泰坦帝國的攝政王殿下這就被一頭快要成年的草原凶獸撲倒在地上了!

就在圍場四周的刺槍兵打算馬上扎死那頭畜生的時候,雄獅身下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然發出一聲吶喊,他縱起雙腿用力一蹬。重一百四十鎊的柴旦多瑪吉就被踢飛了!雄獅在草地上滾了幾滾,它迅速站起身,連想都沒想便咆哮著重新撲上。

搏鬥在一開始突然進入白熱化,柴旦多瑪吉的速度和敏捷令奧斯卡的彎刀像極了燒火棍,而奧斯卡的力量和沉重地拳頭也令柴旦多瑪吉的撲咬始終派不上用場。一人是獸來往奔忙,他們不像是在格鬥,倒像是在角力。柴旦多瑪吉揮舞鋒利的爪子撕扯奧斯卡地皮甲,奧斯卡用刀背抵住柴旦多瑪吉的脖子,拳頭雨點般的落在雄獅的頭上。

突然!雄獅人力而起,他地一雙巨爪在揮舞之間巧妙地撥開了彎刀和人類的拳頭。在這之後,其實只是一瞬間,柴旦多瑪吉的瞳孔縮成一條縫。通過這條綻放微光的縫隙,他看到自己的對手露出了一片雪白的頸項,雄獅那被大自然錘鍊了數萬年的本能令柴旦多瑪吉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完成了由曲腿蓄力到彈射撲出的全部過程,他的呼聲、他的氣息、他的軀體。在此時此刻,他那瞳仁的晶體爆發出彗星才有的流光。

反觀奧斯卡!他的頭腦和無數次生死考驗中鍛鍊出來的戰鬥意識同樣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判斷,他避開雄獅的血盆大口,紅色的身影迅疾與他擦身而過,就在泰坦攝政王高高揚起彎刀的一瞬間,就在彎刀的鋒刃正對紅獅的脊背時……

「算了……」

「哦不!」站在場邊的阿赫拉伊娜第一個發出不滿的呼聲。

奧斯卡無動於衷,他放低了彎刀,注視著因為剛剛那一擊沒有得逞而陷入氣餒和自責的紅毛獅子。

只有在溫暖的夏天,紅獅才會躁動不安。白日里,當柴旦多瑪吉目不轉睛地凝視某種生靈的時候,他的眼底會像虛空一般透明。他的眼睛睜著,但它似乎並未看到奧斯卡。對於獅籠的鐵柵欄,對於羞辱他的人類士兵,他都可以視而不見!他承認自己已經使盡渾身解手,但他的對手依然好端端地站在那裡,這說明——紅獅敗了!他在與獵物的公平對陣中敗下陣來。

柴旦多瑪吉不屑於像草原上的一些沒譜雄獅那樣向勝利者虛張聲勢地做鬼臉,他在對手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失落和沮喪,他靜悄悄地走到獅籠旁邊,一邊喘息一邊百無聊賴地趴了下來,作為一頭失敗了的泰坦尼亞紅獅,柴旦多瑪吉不打算再考慮未來,自由、生命、尊嚴,這些東西都隨著失敗告別了草原上的太陽。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這頭雄獅,它脅腹鼓起,大口保持著緊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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