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第一章

教歷802年2月23日,這天的夜晚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都林城的大部分街區都已安靜下來,只有巢穴還燃著衝天大火,這裡人聲鼎沸,但多半是逃難的人。火勢在最初就沒有得到控制,大泰坦尼亞第一擲彈兵師的猛烈炮擊又為街道填加了難以抑制的助燃物。一直縮在兵站和司法部大廈附近的首都巡兵終於走上街頭,他們稱這一項善後工作是「洗地,」這時聽上去真是又形象又生動。

大部分巡兵只是在看熱鬧,他們在環繞巢穴的市區馬路上開掘一道隔火溝,然後就在隔離帶後邊觀望熱熱鬧鬧的火場,火場里時不時地傳來凄慘的叫喊和救火隊員的叫囂。都林城的救火隊員並不多,平時也很少光顧巢穴,不過這次實在是因為巢穴大佬多明戈許下了令人難以忘懷的重金,救火隊員和他們的長官就勉為其難地推著水車沖了進來。

多明戈和前聖騎士薩爾拉·德羅夏頹唐地坐倒在巢穴街口的一溜石頭台階上,他們都帶著傷……並不是吃了聖騎士的虧,而是被燒傷或是燙傷的。巢穴已經燒成一個大火爐,薩爾拉·德羅夏在吃了點苦頭之後就死命地把多明戈從火場裡面拖了出來。

「這火救不得了……你該看得出來!」前聖騎士安慰著老朋友,可他也知道巢穴中的一切都是多明戈的心血結晶。

「我看出來了!」多明戈的視線落在不斷向市中心開進的槍手身上「,都燒成這個樣子,我還怎麼看不出來?奧斯卡借著火槍火炮幹掉了莫瑞塞特皇室最後地精銳武裝力量。同時……呵呵!他再也不需要黑暗世界站在他背後了!過了今晚他就是這個大帝國的主宰者,難道他還能像從前那樣包庇罪犯、維護黑暗世界的非法生意嗎?」

「他是奧斯卡!他始終是天平……」薩爾拉突然說不出話了,他獃獃地望著多明戈從懷裡掏出地那枚天平紋章。

「他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多明戈笑得極盡凄涼。「他把這枚紋章託付給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而且……這一天來得還不算晚!」

已經一無所有的巢穴大佬從石階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地灰塵,手指輕輕一彈就把那枚象徵著黑暗世界仲裁權的天平紋章磕飛出去,薩爾拉·德羅夏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他有些不解地打量著老朋友。

「代我把它還給奧斯卡……我想我該走了,應該說……我再沒什麼可以幫他的了!」

「多明戈!」薩爾拉急切地扯住老朋友。「別走!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望著前聖騎士的目光。多明戈心領神會地笑了笑,「你害怕奧斯卡會殺人滅口?畢竟我知道很多不該讓外人知道的事……」

薩爾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可他就是使勁兒拖住這位值得尊敬地老朋友,一直不打算放手。

「你再幫我向奧斯卡轉達一句話!他救過多明戈兄弟的命,多明戈不會忘記他的恩德!」曾經的巢穴大佬面沖眼前的火海嘆息了一聲,「這場大火會令盤踞都林的幾大暗黑勢力就此一蹶不振,不過他們都把一大筆會費存在了我的歌劇院!等我走了之後,有人就會放出風聲,那比錢被我吞了!那些傻呼呼的大佬就不會再追究奧斯卡對巢穴大火不聞不問。」

「你瘋了?」薩爾拉將老朋友的衣袖扯得呼呼作響,「到時你會是整個黑暗世界的敵人!所有地行會、所有的黑道家族會滿世界地追殺你。直到你吐出那筆錢!」

「沒什麼好怕的,讓他們來吧!」多明戈朝火場吐了一口唾沫。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探出靴子,他把吐到花園裡地濃痰蹭進被雨水浸得濕漉漉的泥土裡。該來的總會來。奧斯卡尋思著。

時間已經是23號清晨,不過剛剛才是四點三刻。從俄列大使館狹小的花園裡面抬頭張望,天空只有巴掌大地一角,泛著些微黯淡的藍色。

又濕又冷的薄霧緩緩漂浮。隱約能從這抹稀疏寡淡的霧靄中嗅出些許煙熏火燎的味道,但火藥味卻是一點都沒有了。

儘管能夠入目的天空只有令人心悸的一丁點兒,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竟在這方天地獲得了滿足。帶著金黃色假髮套的俄列侍者為這位泰坦親王準備了一具造型別緻的小方桌,方桌旁擱靠著一副包在紅綢幕布里的畫框。沒人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一副畫,但奧斯卡在進入都林之後就始終帶著。

親王殿下的軍人為他送來了冰熊沙發,奧斯卡又在閑逛的時候從俄列大使的私人圖書館裡尋到一件寶貝——《德俄百年——論常規戰爭的戰略戰術》聯合王國軍事議會主席安德列別基耶維奇彼德拉夫斯基元帥著!

於是……他就著香甜的蘋果酒和抹茶蛋糕,在花園裡的長明燈下津津有味地讀起了這位異國軍事家的理論專著。

該來的總會來!可就是不知來的是什麼。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看到德意斯王國軍與俄列聯軍在784年打響第五次聶伯河會戰的時候,他突然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手邊的抹茶蛋糕已經吃得差不多,蘋果酒也已剩下小半瓶。泰坦親王就站了起來,他伸了懶腰,又環顧四周。造型單調的俄列花園在這種季節竟然沒有一顆綠色植物,入目的地方都顯露著秋冬一般的蕭索。

似乎是為了印證這種蕭索……花園突然起風了!

奧斯卡丟開書本、探手拔刀、回身挺轉、縱體空翻!在風起的同時,他完成了以上所述的一系列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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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精緻地小方桌上似乎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從頭到腳都裹著黑色的紗布,只在臉上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這雙眼睛望了望深深刺入方桌地匕首,又望了望已經落在花園空地上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地喉頭在黑紗布底下一陣咕嚕。這個突然降臨的刺客似乎是在抱怨什麼!

奧斯卡握著他的彎刀,他的視線沒有落在刺客身上。而是心疼地打量著自己的冰熊沙發。好險好險!匕首刺中了方桌,他地寶貝完好出初。

「你來了!」泰坦親王終於朝刺客揮了揮手。

刺客沒有回答,他從方桌上走下來,留下了那支深嵌在桌面上的匕首,轉而從背後拔出兩把一長一短的騎士劍。

「幹嘛還把自己包得像個寡婦?」奧斯卡朝著刺客嗤之以鼻似地啐了一口。「你的騎士先一步下地獄了!你該跟他們一塊兒走!」

刺客的胸膛猛然膨脹起來,他臨空一躍便朝狀似好整以暇的帝國親王刺出一劍。

奧斯卡斜腰避過,可高明的聖騎士團長卻利用長劍與短劍在視覺上的差異做了一個小把戲,他刺出長劍,又在與不太認真的帝國親王擦身而過時由自己的腋下刺出短劍。奧斯卡對突然臨身地劍鋒表現得有些無可奈何,他挪動腳步徹底讓過刺客的身體,又在短劍即將埋入胸口之前舞起彎刀不力一磕。

刺客身在空中,他被奧斯卡的力道擊飛了出去,不過落地時地姿勢仍很幽雅,就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不打算說點什麼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疑惑地打量著未發一言的皇室殺手。對方的眼睛如深潭一般平靜,這令奧斯卡無法看到他所熟悉地波動。

「我把我的兩個保鏢送到其他的崗位,又打發走使館裡的衛士!」

泰坦親王邊說邊撕開了將校服的領口。「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夠與你堂堂正正地決鬥!可看看你!你把自己打扮成什麼樣子?人們都說沉默是金,可這種時候……保持沉默的人就是懦夫!」

皇家聖騎士的團長大人似乎下定決心一言不發,在他的眼睛裡沒有憤怒、沒有憐憫、連平常的高傲和譏諷萬物的神情都不見了。他將長劍,平舉於胸,短劍斜指對手。奧斯卡只得揚起彎刀,既然這是決鬥,那麼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

彎刀製造的弧形光芒像下弦月一般璀璨奪目,長短雙劍在快速流轉時幻出的光影像萬花筒里的鏡面一樣生動。長明燈下響起彎刀與劍鋒兇猛衝撞的聲音,每一聲轟鳴都帶起一片燦爛的星星之火。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忘記上次負傷是在什麼時候!短劍在他的大腿上劃開一條長近十厘米的大口子,他皺起眉頭咬緊牙關,像怒極地猛虎一樣揮舞利爪,強橫地逼退不斷變換光影的雙劍。

刺客似乎傷得更重,肩膀上黑色紗布已經完全崩裂了,大片的鮮血染濕了胸膛上的黑紗,皇室殺手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帶起身上的血珠向空中飄灑。不過……他的眼光還是那樣堅定,他的雙手劍還是那樣迅疾!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傷到腿部,這個看似滾圓實際運動能力驚人的小傢伙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上竄下跳的了!

奧斯卡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皇室殺手的應對策略一直都很成功!

利用雙手劍在近手肉搏上的優勢佔據決鬥的主動,再利用彎刀運動軌跡的簡單造成體能動力部位的傷口!奧斯卡已經發覺自己的左腿越來越重,他也知曉面前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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