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第九章 下

「村裡人都撤走了嗎?」

「是的團長!」近衛軍中尉點了點頭,但他在想到那件事之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都怪我多嘴,我不該跟西爾上士的母親提起紀念碑的事。老婦人堅決不走,她說……人們若是都走了,誰來照看兒子們的墓碑?」

團長一陣沉默,他猛地拔出配劍,長長的劍刃透射清冷的寒光,當它在河灘地上毅然聳立的時候,真的像極了一座巍峨的紀念碑。

出鞘的騎士劍就是信號,狀似懶散的泰坦戰士突然變了臉色,他們再也不是吊二郎當的樣子。弓箭手在預定位置集結,他們把裝滿箭羽的箭囊擺在腳邊;刀斧手聚在陣前,他們的盾牌並肩相連,遠遠看去就像一道鋼鐵壁壘:軍官們尋著團長的身影,他們都在鋒線上,像往常那樣吆喝、像訓練時那樣冷著個臉……

801年7月23日下午1點48分,河灘對岸的樹林突然動了起來。最先入眼的是法蘭王國軍的三色飄帶旗,然後就是一個看不清面相的傢伙最先走出樹林。

泰坦戰士的首領迎了上去,雙方隔著小河立定站好,由近千名最堅定的近衛軍戰士組成的陣營距離河灘還有幾十米,他們聽不清團長在和法蘭人的信使說些什麼,不過團長很快就回到戰士們中間。

「對方的指揮官是一位上將,他勸我和我的士兵放下武器,避免無意義的犧牲!」

整座方陣靜得出奇,突然!一名早就按捺不住地士兵大叫了一聲。

「沒門兒!他有神經病!」

接下來,泰坦戰士們哄堂大笑!士兵們的樣子就像剛剛聽聞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好笑地事情。團長笑著擺手,他的戰士說得沒錯!勸誘一群慷慨赴死地勇士放下武器……即便歷史無數次地證明了泰坦軍人的英勇。可總有一些敵人患有輕重程度不同的神經病。

小河沐浴著陽光,河水蕩漾著彩色漣漪。水聲叮咚,在湍急的地方嘩嘩做響。戰場上的寂靜被侵略者打破了,對方那位患有精神病地將軍顯然意識到自己的隱疾,他命令號手吹響進攻的號角。幾乎就在下一刻,樹林中陸續鑽出無數法蘭士兵。他們全副武裝、踏著鼓點,用一個整編步兵師排成扇形殲擊陣、緩緩向河灘逼近。

在河灘南岸不遠的地方,泰坦戰士雖然看不到,但他們都記得掩埋在草叢中的那塊界碑石。石頭誕生的年代太遙遠了,上面落著青苔,在草木茂盛的夏天就藏了起來,不知道的人根本就看不見。

泰坦戰士們知道它就立在那裡!上面用古老的、剛剛成型的泰坦民族語言記錄著一行字:

「神聖泰坦帝國地領土神聖不可侵犯!立於教歷1XX年!「歲月模糊了碑文的字跡,可石碑旁邊還立著一塊小木牌,淳樸的西爾布特村民用最樸素地語言警告入侵者:「偷牛賊交付村公所——那離地獄不遠!」

侵略者終於跨越這段距離地獄已經不遠的路程,泰坦軍人的指揮官猛地轉身。他面對著或迷惑、或惶恐、或堅決的士兵們奮力振起手中地騎士劍!戰士們在低聲禱告、戰士們在回憶過往的歲月和親人們的容顏,他們迷惑於戰爭、惶恐於命運、堅決於甘願為之犧牲一切的使命和信念。

「近衛軍……前進!」

一聲嘹亮的呼喊將心緒不寧的泰坦軍人扯回刀槍林立的戰陣,他們猛然驚醒、幡然明悟、瞭然於胸、決然大吼!

「萬歲……祖國!萬歲……泰坦!」

「萬歲……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人群爆發出一陣熱過一陣的歡呼。裝點著無數白玫瑰的敞蓬馬車駛出聖羅曼洛夫蘭大教堂的的十字拱門,在千餘名騎兵的護衛下駛入愷撒廣場。

婚禮的兩位主角剛剛在教宗陛下面前綿結世界上最高貴、最幸福的協議。他們發誓,在今生今世剩餘的時間裡互相扶持,直至終點。

曼駕埃爾王室與安魯的聯姻是兩大血緣高貴的傳統貴族體系頭一次結合。這場婚姻令意利亞各個階層全情投入。因為酬年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大陸歷史發展到世界大戰的險要階段,而卡羅阿西亞公主的婚禮卻為意利亞在這個非常時期換來難得的和平——就在昨天,西方王國聯盟的特使送來了祝福婚禮的國書,並且一再強調反坦聯盟承認意利亞在戰爭中的中立地位。

其實……無論意利亞中立與否,也不管他會倒向戰爭中的哪一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始終都沒把這個充滿藝術熱忱的國度視作敵人。

雖然意利亞在歷史上經常會給泰坦製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但兩個國家在各個方面(特別是商業領域)的交往極為頻繁,頻繁到意利亞若是出現大的亂局,聚集在維耶羅那的商人階層十之六七便要傾家蕩產。

利益永遠高於一切!泰坦南方的貴族階級和大商人們對奧斯涅親王殿下的選擇舉雙手贊同。意利亞不同於法蘭,這個由城邦制聯合體發展而成的主權君主國並不像法蘭又或德意斯那樣專制,曼駕埃爾王室對國家各個省份的控制力受法律約束,君主集權體系並不發達,這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意利亞社會的繁榮和發展。

相對寬鬆的君主集權制度帶來了相對寬鬆的社會環境和貿易環境,如果不是羅曼教庭的最高神權體系從中作梗,世界歷史上的第一次資產階級就該發生在意利亞,而不是海外的那座孤島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又要結婚,這種狀況令他沾沾自喜,試問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夠迎娶四位新娘?當然,比較離譜的東方人和崇尚一夫多妻制度的波西斯人可不算。

對於他地新夫人。奧斯卡只能說……是自己認識的人!算算時間,他與卡羅阿西亞曼駕埃爾公主在791年共同度過那個秋天之後竟已分別了十年!泰坦親王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可怕。十年,光明神啊!這是什麼概念?還有沒有人記得十年前的奧斯

涅安魯莫瑞塞特是什麼樣子?

「那時地你……留著小辮子。沒有這撮討厭的貓鬍子,眼光沒有現在這樣深沉、這樣迷人。體格……我地意思不是說你胖,而是現在你可比那個時候健壯多了!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從裡到外都更像個男人!」

奧斯卡笑呵呵地打量著他的新妻子,「不緊張了?」

卡羅阿西亞立刻點頭,最緊張的一刻已經過去了!今天是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過往,當教堂禮拜廳敞開大門。當她穿著一身鑲滿碎鑽和白玫瑰、裙擺長約四十多米地婚紗步入禮堂的時候……她說不上來,天知道她是怎樣與丈夫完成儀式。

意利亞公主不記得婚禮上發生的事,可觀禮的人都記在心上。美麗如鈴蘭花一般的卡羅阿西亞,曼駕埃爾哭得痛快淋漓,作為一位在二十五歲「高齡」才步入婚姻禮堂的一國公主,她在以侍奉神明為借口拒絕各國王室宗親的求婚時是多麼的無奈!她要忍受人們的白眼和猜忌,要應付男人對她的垂涎和女人對她地羨妒,只有在修道院的那間斗室裡面,她才能獲得片刻安靜。這段時間她會用來編織屬於自己和心上人的美夢!小心地、偷偷地祈求神明——明天你就來娶我,那我明天就嫁給你!

一旦夢想成真!巨大地喜悅將光明神的天使變作世上的幸福女神,她的一顰一笑能夠奪人神智、她地乍喜忽悲能讓千萬觀眾為之啞然失聲!無論怎麼看。人們都會認為是來自泰坦帝國的親王殿下揀了便宜,是這個男人採摘了光明神不小心遺落人間的鈴蘭。

從教堂里出來的時候,水仙騎士團的警戒措施著實把意利亞權貴嚇了一跳。熟悉內情的人就不禁對笑得合不攏嘴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指指點點。人們都說:若是沒做過虧心事……若是真的做了聖人……誰在婚禮上用得著身披重甲的肉盾和里三層外三層全副武裝的騎士?

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攬著新妻子步入愷撒皇宮,他要在這座歷史悠久的宮殿里舉行婚宴酒會,等到稍晚的時候,他就要在公主的卧室佔有這個美如鈴蘭的女人。他要讓她懷孕。在薩沙開始出現產婦的癥狀之後,奧斯卡就發現他居然愛上令女人懷孕這種事,或者說……他愛上這種思維。

那些對泰坦親王知根知底的人就選在奧斯卡心懷怒放的時候開他的玩笑,這些人小聲說:

「頭兒!再搞大新夫人的肚子,您用幾個小毛頭就可以統治全世界!」

這話奧斯卡愛聽,他笑得前仰後合,不過他可不會當真,這只是玩笑。到現在,泰坦親王已經養有二子一女,剩下兩個還在母親們的肚子里。奧斯卡其實很滿足,可他又免不得要擔心。就像德意斯羅雷斯堡王朝的十世女王陛下,誰會知道志向高遠的奧帕瑞拉會怎樣教導奧斯卡的兒子?

不過,奧斯卡敢肯定:奧帕瑞拉可不會告訴兒子親生父親是一位泰坦親王!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他的兒子在德意斯出生長大、在德意斯宮廷接受教育、在德意斯騎兵指揮學院就讀、在德意斯王國軍實習進階,最後繼承他母親的王位、領著一國上下的半吊子貴族繼續開疆拓土!

若是這樣的話……他的兒子就會是一個勇武的德意斯軍人、一個蠻橫的德意斯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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