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第八章 下

哭過之後,其實是女皇陛下的摯友卡梅倫委西阿塞利亞侯爵夫人不顧一切地把阿萊尼斯拖回漢密爾頓宮。據一位見證整個過程的宮廷內侍說,委西阿塞利亞侯爵夫人狠狠地打了帝國的主宰者一記耳光……陛下被打蔫了,立刻就止住哭。

「哭有什麼用?您又不是受氣的小媳婦!」卡梅倫怒火高炙,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女皇陛下的一邊臉孔已經紅腫,她狀似萬般榮幸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

阿萊尼斯撫著面頰,她苦笑著,看看她是怎樣做泰坦皇帝的?被一位侯爵夫人打了耳光,她不但覺得這不是該讓對方掉腦袋的事,反而還要感激卡梅倫的勇氣。帝國的主宰者就像做了一場噩夢,她在一群驚慌失措的侍者和聞訊趕來的女伴簇擁下跌跌撞撞地走進巨大的宮廷浴室。

人們為她換掉濕衣、為她熏了昂貴的麝香、為她按摩被雨水凍僵了的筋骨……最後,阿萊尼斯坐在寬大的浴池裡,只留下卡梅倫和幾個值得信任的女伴在身邊。

「大家說說話吧,求你們了……」

既然女皇陛下出面懇求,在凌晨三四點鐘開始洗澡的貴婦人們只得打起精神,她們努力不在蒸汽的熏陶下打瞌睡,努力尋找新鮮的話題討女皇開心。剛開始的時候,話題圍繞著都林城的風月和貴族家庭甚至皇室宮闈中的花邊消息:再接下來,話題拓展到特定的幾個男人,細聽之下就會發現不過是些聲名在外的吃軟飯地小白臉子;最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話題在一個俊俏小子身上變質了。

一位夫人說,這個俊俏小夥子和鄰居家的貴婦勾搭成奸。她本來可以把這件事說得高尚一點,可這位夫人表示她一想到那個小夥子就妒火中燒。女皇陛下就笑。女人們就跟著笑。

大家猜小夥子怎麼了?這是講故事的人在賣關子。女皇不會上當,她平靜地等待下文。那位愛嚼舌頭地夫人接著說。小夥子八成就是軍情局的密探,他和情婦串通一氣,揭發了情婦丈夫地貪污醜聞。

誰都不說話了,浴室又陷入寂靜。阿萊尼斯警惕地環視了一遍朋友們的面孔,她知道這個故事不只是說說而已。雖然她明白這個故事是想提點自己應予干涉財政部一案的擴大趨勢。可在她有所行動之前,阿萊尼斯必須得確認一件事。這些善於表演善於逢迎的女人們是什麼時候聚成團了?是誰指使她們這樣說?是誰指使她們這樣做?這些人都是她最親近的女伴,阿萊尼斯異常清醒地知道,若是偏聽偏信或是乾脆被蒙蔽了視聽——不必奧斯卡來毀滅她,這些人就可以讓她死上好幾次。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女皇陛下地回應,浴池裡的夫人們似乎都很失望,不過很顯然,她們在事前就已統一口徑——女皇陛下若是沒有主動提及都林城混亂的政局,那麼這些沒有任何公職的女人就再也不會說起這碼事。

女皇陛下出浴,侍從在宮殿迴廊里排成一列長隊。他們捧著大疊的毛巾、捧著帝國皇帝的一身新衣。

淋了雨,阿萊尼斯頭疼欲裂,可她還是回到書房。儘管所有人都要求她儘快休息。可她嚴詞拒絕,說是有些事情必須處理。

拿帝國特勤處的辦事能力來說,只要在一件貪污案上投入足夠的精力,水落石出只是遲早的事。再說特勤密探本來就是捕風捉影、刑訊逼供的好手。上峰若是再把皇帝陛下地心意多交代一些,事情並不算多麼棘手,真正棘手的是排除那個始作俑者,如何限定案件的縱深和懲處地範圍。

用費瑞德羅西斯莫瑞塞特的話來說,「海怪出局並不是偶然的,這裡面有兩個深層次的原因。」

阿萊尼斯自然得搞清楚這個原因,她並不是從未聽聞海怪地作為,只是一直都不相信財政大臣會那樣喪心病狂而已。

「第一點原因,正處在資本上升時期的南方人已經厭倦了首都貴族在經濟、政治上的壓迫,說重一些甚至是奴役。對這一點我們在案件卷宗里可以找到大量的證據;第二點原因,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不再打算袖手旁觀,他的刀子實實在在地刺到了首都貴族的痛處,這一刀的力度不亞於歷史上任何一次發生在貴族官僚集團中的大清洗……」

費瑞德侃侃而談,他知道女皇陛下聽得不是多麼專心,但有些事情必須得說清楚,就比方說……「按照目前已經出現在株連名單上並已部分確認指控的貴族官僚來看,我相信奧斯涅親王殿下是將未來進程中的某個步驟提前實現了。他的矛頭直指帝國最高控軍部門的主要負責人,而阿蘭元帥又陷在北方防線脫不開身,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就沒人能為那些該死的傢伙主持大局!」帝國女皇咬牙切齒地嘀咕一聲。「不管我的丈夫想要幹什麼?至少在這件事上我還挑不出半點毛病。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女皇邊說邊把特勤處的案件調查卷宗丟在桌案上,「軍人!帝國的軍人都在幹什麼?他們在挖牆角,他們挖空了堡壘和要塞,抽空了士兵和國家的血脈,他們……」

「陛下!」特勤處長大膽地打斷皇帝的話。「他們都該上斷頭台!這一點毋庸質疑。可關鍵是……我們是按照您的意志讓他們死,還是按照奧斯涅親王殿下的意志讓他們死?再說……這名單裡面有多少人是罪犯,又有多少人是為了株連而株連?」

「十個裡面只有一個是無辜的,你滿意嗎?」阿萊尼斯沒好氣地瞪了過來。

特勤處長笑著搖頭,「不陛下!咱們得說回意志的問題!若是按照親王殿下的意志。那些人……尤其是軍部裡面涉及此案地人,死得越快越好,最好是在全面戰爭開始之前。這樣的話。當奧斯涅親王回歸都林的時候,抵觸和阻力就少之又少:若是按照您地心意……」

「我的心意?」阿萊尼斯擺了擺手。「至少奧斯卡還是我地丈夫,他可沒做過從我的錢袋裡偷東西的事。而這些獐鼠……我真希望特勤處再把那些酷刑使上幾百次。」

「您不能這麼想!」費瑞德已經有些了解了,他的女皇陛下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忙些什麼,而是刻意忽略那些行動背後地深刻意義。

「您不能把這些職權部門的負責人一次清洗,我們可以分批、分時期、分年齡、分級別……總之我們有無數辦法可以讓他們死得稍稍晚一點!等到帝國贏得戰爭勝利。等到阿蘭元帥凱旋迴師,等到……」

「你真是算了吧!」一世女皇陛下突然怒氣沖沖地吼了一嗓子。

「勝利?我能指望最高控軍部門中的這些敗類獲得勝利?都林已經如此,誰知道地方軍區會離譜到什麼地步?前些年北方集團軍群爆出三千金泰一間營房這樣的醜聞我又不是沒聽說過?指望這樣的軍人去打贏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我還沒瘋!我能做的只是祈求光明神,但願反坦聯盟不要給我的人頭附上價錢,要不然難保有人不會動心!」

特勤處長翻了個白眼,「陛下,我以信仰起誓!絕對不會發生您所擔心的事情,我不允許!特勤處的同僚……」

「你地同僚也好不到哪去!」阿萊尼斯一說起這件事就厭惡地別開頭。「你利用職權把事關幾位特勤官員的指控壓了下來,別以為我不知道!」

費瑞德有些結巴,吞吐半天還是選擇保持沉默。女皇陛下既然已經點破,他還真是無話可說。

「拖……」阿萊尼斯突然發出一聲低吟。

特勤處長雙目猛地一亮,他如獲至寶似的單膝跪地。

「遵命陛下!」

泰坦帝國地主宰者按著昏昏欲睡的額頭。「能拖多久拖多久……就像你說的那樣,分批調查、分期調查、分級調查,一直查到那個遙不可及的勝利,或是查到……」或是查到這個龐大地帝國煙消雲散。但阿萊尼斯畢竟說不出口,她感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極了一頭垂死掙扎的黃金獅子。這頭獅子已經老了,已經墮落了,它無法承受鬃狗的群毆,也無法承受獅群中那些年輕力壯的不安定份子發動的逆襲。

阿萊尼斯惱火地甩了甩頭,暫且把煩躁拋到腦後吧!她在管理一個帝國,可不是一個中產家庭。

攤開桌面上的戰術地圖,女皇陛下費了幾個月的心力才搞清楚地圖上的虛線、曲線、紅線、藍線等等東西代表什麼意義,她有些吃力地分辨著敵我雙方的排列布置,直到最後她才放棄似的把地圖撇到一邊,她知道自己確實該休息一會兒了……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

作為帝王,阿萊尼斯應該還算勤勉。只是較真起來,她還是有些心不在焉,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就像誰都搞不清楚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為什麼要在帝國即將遭遇一場抗戰的時候舉行婚禮。都林城的愛國青年都在嘮叨……安魯家長不務正業,他把打仗的精力全都用到女人身上了。

女人身上怎麼了?女人身上美著呢!女人是光明神的傑作,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事物的集中體現。比方說,女人的乳房,這個部位承載著男人多少幻想?且不說這對造型完美的乳房有多麼動人,也別去琢磨她會孕育多少乳汁,單說捧著她的時候。男人可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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