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第八章 上

波季米西諾村,在801年5月17號之前沒人知道這個小村莊的名字,即便是當地的貴族老爺也說不上波季米西諾有多少存在的必要性。

教歷801年5月17日,歷史向斯洛文里亞王國西北邊境上的波季米西諾村揮出了一記重拳,這一拳的直接後果就是將斯洛文里亞九萬餘人的主力陣營包圍在村莊周邊不足10平方公里的丘陵地帶。

其實,邊境內側的斯洛文里亞王國軍在舊號就已得到對面的泰坦侵略者全員移動的消息,可來自宮廷的決策太過遲緩。當國王最終將堅守國土的命令改為迎擊來犯之敵時,泰坦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組成的四個縱隊已經突進國境線39公里,不過這還不是令斯洛文里亞王國軍總司令范寧迪元帥最頭疼的!老元帥最憂慮的是,水仙郡邊境線上的龐大騎兵集群竟然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像水仙騎士並不打算參與這次武力入侵。

被圍困在村莊附近的九萬名斯洛文里亞官兵只得固守待援,因為泰坦人並沒給他們突圍的機會。17號當天的幾次大規模接觸戰都已斯方損失慘重而告終,在接下來的幾天,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只是進一步完善他的包圍圈,並在丘陵中的低谷和村莊南側的國道等重點防禦地段建築大型城寨。

當敵人來犯的消息傳抵斯洛文里亞首都薩拉沃里羅的時候,地拉那王朝上上下下一片愁雲慘淡,向泰坦帝國派遣的緊急交涉團被敵人地軍情密探刺死在路上。而海面上還出現西葡斯無敵艦隊的海船在往返巡戈,這一切都說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並沒給地拉那王室留下任何退路。這位泰坦親王在逼迫一位國主與之決一死戰。

不過……斯洛文里亞國王地拉那十一世陛下並不打算激怒神選戰士的領袖,他給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寫信。而費戈很快便回信。在信中,費戈表示支持斯洛文里亞是一個主權君主國地法定地位,還說近衛軍的行動只是泰坦帝國向斯洛文里亞宗教自由政策單方面地挑釁。

那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燈塔計畫絕對不關水仙騎士團的事?

范寧迪元帥向幼稚的國王揮了揮拳頭,「陛下!鬼才會相信這不關水仙人的事!您別忘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才是水仙人的領袖、安魯地家長。即使他與費戈元帥立場不同。但水仙騎士還是得聽從他的號令。再者說了……那個龐大的騎兵集群始終沒有動作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出動王國禁軍!」

「我們為什麼要出動王國禁軍?」驚恐、迷惘、面相消瘦、眼眶浮腫的斯洛文里亞國王疑惑地打量著在場的軍人,「王國禁軍是我最後的本錢,若是出動禁軍對抗安魯,那樣一來的話……誰來保衛首都薩拉沃里羅?」

「該說是誰來保衛你這頭豬玀!」范寧迪元帥在心裡冷冷地詛咒一聲,他若不是答應老國王照拂面前這個膽小如鼠昏庸無度的無能之輩,相信他就會學那些宗教狂熱份子一樣刺地拉那十一世幾劍。

「陛下!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不能出動禁軍!」老元帥肯定地口氣極為冰冷。

得到響應的地拉那十一世立刻露出全心放鬆的神情,可這令王國軍司令對他地鄙夷更加深重。老元帥清了清嗓子,他要告訴這位國王,自己響應他的說法並不是為了恭維。而是另外那個致命的原因。

「陛下!一旦我們出動禁軍解決陷入包圍的王國士兵,那麼水仙人地騎兵集群就會在半路上將我們最後的籌碼一掃而空!」

「圍城打援?」國王皺起眉頭,他能想到這一點實屬不易。

范寧迪元帥再次點頭。這樣的招數雖然不新鮮,但卻非常實用。

如果不去救援包圍圈中的王國軍主力,那麼斯洛文里亞全境陷落的時間至少會推遲半個月;若是出動禁軍打一場有死無生的戰役,陷落的最後期限就會提前。這雖然不是什麼兩難的局面。但關鍵在於兩個下場都不好接受,作為軍人,范寧迪元帥甚至不敢面對國王的眼睛。

國王的眼睛告訴他,地拉那王室仍想繼續做那個遠離世界政治旋渦的獨裁者,可泰坦人是不會放棄的,泰坦的國力、軍力,水仙騎士的實力、魄力決定了這一點,斯洛文里亞似乎必須接受滅亡的命運。

不管王國軍統帥在看待戰事的時候有多麼悲觀,首都薩拉沃里羅的爭吵仍然逾演逾烈。主戰派與主和派的鬥爭進入白熱化,為了論證己見,兩方貴族甚至在國王面前動起拳腳。地拉那十一世的軟弱和庸碌再一次發揮奇效,他不敢讓自己表現得過於畏懼泰坦人,更不敢去觸碰主戰派叫囂的那些措施,他始終寄望於身在泰坦的國務大臣,但願那紙喪權辱國的媾和協議能夠讓他過上幾年太平日子,不過說真的,這個國王他早就不想干。

薩拉沃里羅的街道上滿是逃難的市民,人們拖家帶口,湧向最近的碼頭或是避往深山老林。逃難的人群里不乏有頭有臉的貴族和泰坦人的軍情密探,前者出口便是冠冕堂皇的謊言,他們為拋棄國家製造各種合情合理的借口;而後者,軍情密探們散播謠言、製造各種虛假信息,他們今天說水仙騎士已經投入戰場,明天就說泰坦近衛軍已經擊潰面前之敵,人們根本

分不清這些消息的真偽,他們只能像遭遇山貓的土撥鼠一樣競相逃竄。

有些死在路上、有些加入沿途的匪幫、有些被宗教團體吸收、有些誤入不友好的異族人的領地……總之,在教歷田,年地五六月間,斯洛文里亞迎來了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歲月。捱過這個混亂的時期,當地人要在三個世紀之後才能獲得獨立。

作為燈塔計畫地始作俑者,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竟然滯留在維耶羅那。他有件懸有未決的事急待處理,可他卻毫無頭緒。

薩沙伊十分詫異。前線爆發戰事,而她那位主持一切地丈夫卻天天坐在家裡發獃。如果有必要的話,薩沙想要勸慰奧斯卡,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發生了什麼事,這讓她如何談起?

安魯家族年輕美麗的主母叫人把校園裡的翠尼蒂小姐請了回來。翠尼蒂是森羅萬宮地開心果,她一定有辦法,可翠尼蒂已經把知道的笑話全都倒了出來,結果奧斯卡還是無動於衷,就像他的面孔沒有那根歡樂的神經。

無計可施的薩沙伊只得沖著丈夫攤開手,「實話說吧!你到底要我怎樣呢?」

落落寡歡的泰坦親王便抱住自己的愛人,他摩挲妹妹的頭髮,並將整個面孔都埋在其中,薩沙立刻軟弱下來,她親吻哥哥的額頭。輕聲細氣地勸他打起精神。

奧斯卡就打起精神,他不想讓身邊的人也跟著自己一塊兒鬱悶。這天下午,安魯主母選了個好去處。維耶羅那地名勝本就多得數不清,但像十八橋地區這樣的風景還是不多見的。

十八橋在南城,是652年大洪水過後地產物。洪水淹沒了這片低注的城區,市民為了疏導水流便開鑿了連通多瑙河的溝渠。人們在溝渠上架起十八座樣式不一的橋樑。這些橋樑不但異常堅固,更是西大陸建築藝術上地傑作,十八橋區便因此得名。

奧斯卡和薩沙輕裝出行,安魯主母聲稱她早已厭倦前呼後擁的侍衛。奧斯卡被纏得沒辦法,只得命令亞寧·切爾曼撤掉衛隊,只帶著保爾、黑魔和重傷痊癒的桑迪一道出遊。

古老的城市景觀和普通市民穿流熙攘的生活圖景並不能挑惹一位泰坦親王的興緻,倒是少見多怪的安魯主母被難得的遊覽刺激得異常興奮,她像無知少女那樣打量屋檐下的故女,若是碰到大膽搭訕的男子就會羞澀地鑽進丈夫的懷裡。

親王一行人的穿著打扮雖然普通,可薩沙伊的衣料質地還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儘管黑魔和桑迪的面相不怎麼好惹,當他們轉進一處幽暗的小巷時,街區里的地痞便晃著小刀圍了上去。

奧斯卡的心思不在這裡,他吩咐保爾給前呼後擁的流氓們扔下一小袋銀幣。街面上討生活的打手們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他們輕易不會招惹貴族,既然對方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在話語上佔了些便宜之後就散了開去,可千不該萬不該!那個胸口上有道刀疤的傢伙不該用他的臟手亂刮薩沙伊精緻的面孔,就在奧斯卡的怒火還沒衝到嗓子眼的時候,早已按捺不住的惡魔桑迪先一步折斷對方的手臂。

凄厲的慘叫聲又讓地痞流氓圍了上來,奧斯卡無動於衷,他只是細心地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妻子的面孔,樣子就像那上面沾到什麼異常骯髒的東西。

保爾在前,肖在後邊,桑迪還是照例用胸膛擋住他的主子,打手們吐著髒話,噴著吐沫,就在他們打算一涌而上的最後一剎那,幽暗的小巷突然打開一扇門,一個駝背的老婦人跌跌撞撞地挪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老婆婆大睜著眼,可薩沙卻看到對方只有渾濁的眼白,眼珠卻不見。

奧斯卡攬緊妻子,他也在打量這個多管閑事的老婦人,老婦人用恐怖的眼白望了望左近的流浪漢,她囁嚅著嘴唇,用含混不清的語氣詛咒人心不古世道澆漓之類的東西。

「你們想在我家門口留下幾具屍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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