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第三章

愛與恨,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感一直是文學文藝作品中的主題,貫穿整個人類社會發展史。千百年來,人們歌頌著真善美、譴責著假醜惡,潛移默化地推動著人類的個性發展。要想形象完整地感受與認識世界,我們最先要搞清楚地只是一件事:什麼是愛?而恨又是什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琢磨了半天,他在思考。母親……那自然是母愛;薩沙……那是情愛還是兄妹之間的友愛?阿萊尼斯?安妮?薇姿德林?奧帕瑞拉?伊利莎白?這都算怎麼一回事?愛到底是什麼?是一瞬間的動心?還是希冀永怛之上的雋永?

馬斯洛里約爾德醫師本來就對這次診治不抱希望,他並不相信奧斯涅親王會愛上什麼東西。

「愛……是一種很極端的情緒!」

對這個答案,心理醫生只得抱以一個大大的白眼。

「殿下!您這不算回答!」

奧斯卡望了望天花板上的壁畫,他在看醫生、心理醫生!這種認知令他感到羞愧,不過這已不是第一次,若是說得實在一點,坐在自己對面的大胖子倒不是一個討人厭的傢伙。只不過……正常人會和心理醫生打交道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您根本就不清楚愛是怎樣一種情感?」

帝國親王點燃一根大雪茄,「這個問題太寬泛了,愛有很多種,說到底它只是一種情緒凝結。我不清楚你所說的愛到底是哪種愛。「「我是指您經歷過的愛!」里約爾德醫師把年輕人地狡辯完全看在眼裡。

「哦啦……這就難辦了!」奧斯卡呻吟了一聲。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母愛,可他從這種愛中獲得的東西十分有限。如果說他最看重地是與薩沙的情愛……那是不是情愛還值得懷疑呢!所以說……

「抱歉!換個話題!」奧斯卡下意識地擺了擺手。

「我也很抱歉!可逃避不是辦法!」馬斯洛醫師蠕動著身上地肥肉「,雖然人人都會逃避。人人都有權選擇逃避,可逃避的結果只能是加劇心理創傷。您可以不必思考愛是什麼東西。我知道您的頭腦只會用來考慮國家大事,可這並不代表您不需要……」

「我確實不需要!」奧斯卡倔強地皺起眉頭。

「不!您需要!」馬斯洛堅定地回視帝國親王。「而且在我看來,您比任何人都需要愛、需要被愛!需要愛中的付出和給予!」

「可愛到底是什麼?」奧斯卡瞪大眼睛。

里約爾德醫師呵呵笑了起來,「殿下,那是您應回答的問題。」

「哦啦……」奧斯卡呆愣半晌。他知道自己已經承認了……他不懂愛,他從來就不知道這種情感到底是什麼東西,可這不重要,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愛與不愛只是一件可以選擇可以取捨地事物,當他需要愛的時候,他可以去挖掘,他若是不需要,撇到一邊也就是了!不過……愛若是真有這麼簡單的話……世上就不存在恨這種東西。

「說說吧!您的恨……還有過往以來的咒怨!」

奧斯卡感激地看了一眼心理醫生,他對剛剛那個問題已經不抱希望了。這個新話題倒是可以探討一陣。

「前幾天我看了一出喜劇,其中一幕叫做《國王的咒怨》」

「是《赫霍特爾》」心理醫生也很熟悉這出著名的劇目。

「沒錯!」奧斯卡點了點頭,「這幕戲劇確實棒極了。我從第一幕一直笑到最後!只不過……舞台上搬演的仇恨比現實中的咒怨要美好得多。因為在舞台上,仇恨只是喜劇和悲劇的素材,而在人生中,仇恨卻常常招至不幸。它有時像那位誘惑人地地心海魔女。有時又像那位信仰死亡的復仇女神。「「您概括的很精闢!」心理醫生滿意地讚歎起來,不過醫師地讚歎只能表明他已找到病人的病因,這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許是好事,可親王殿下本人多半認為這件事已糟糕透頂。

「仇恨蠱惑人心,仇恨促使人去報復、去傷害他人的性命!您有恨——這點我敢肯定。」

奧斯卡像看待白痴一樣瞥了一眼自鳴得意的死胖子。「我得說……你說地這是廢話!若是有人在五歲的時候就被送進多摩爾加,再關上十年,我相信你也會恨光明神、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您得說實話!」馬斯洛為難地捧住額頭,「我很少聽您怨天尤人,您可不是那種遇事就會詛咒神明抱怨神明的人!」

奧斯卡深吸幾口氣,他在某些方面算不上是一個坦誠的人。

「好吧你贏了!」帝國親王在醫師的逼視中軟弱下來。「在不懂事的時候,我恨過父親,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會救我出離地獄,可他沒有,並讓我等了十年:我恨母親!恨她的虛情假意,恨她的不爭氣!她可以使我的童年充滿歡笑,可她選擇了自我封閉和自我毀滅:除此之外,到了懂事的時候!我開始一門心思地痛恨那個罪魁禍首!」

「羅布斯蒂爾布克西德?」心理醫生說出這個名字,他對當年那樁公案的背景也有所耳聞。

「就是他!」奧斯卡咬牙切齒地念叨一聲。「這個老傢伙是不是該死一萬次?他把一個五歲的孩子送進監獄!」

「可這件事是因為那個五歲的孩子用一把餐叉剜出了另一個孩子的眼睛!」

奧斯卡嗤之以鼻地攤開手,「要不然你想怎樣?那頭豬玀一樣的蠢貨玷污了我的妹妹,你知道我的妹妹對我有多重要嗎?難道我在對付那頭豬玀的時候只是踢他地屁股就行了嗎?這不是安魯人的報復手段!」

「好了!您承認了!您在報復!」

「是的!我從來沒有迴避過這個問題!我就是在報復!我用最殘忍地手段報復那個傢伙,我叫他生不如死。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我有更好的!你知道那傢伙在多摩爾加監獄過得怎麼樣嗎?」奧斯卡越說越激動,他興奮得面孔通紅。「據一位出獄地老朋友說。多摩爾加的雞佬愛極了他的屁股和他的呻吟!哦對了!還有他的父親,曾經地國務大臣!這個老傢伙牙齒都鬆了。不過聽說屁眼還很緊!」

「哦……」心理醫生呻吟起來,他得承認這是自己聽到過的最噁心的一件事,不過他沒有打斷興高采烈的親王殿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滔滔不絕地絮叨著,似乎想把自己多年以來積壓在心底的鬱悶和痛楚全部傾倒出來,他說他用刻薄至極的言辭譏諷父親的膽怯虛偽和母親的幼稚無知。他還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修辭蒙蔽躺在水晶棺里的阿爾法三世……

「等等……您剛才說什麼?」馬斯洛里約爾德地肥胖軀體突然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

「我殺了他!呵呵!這是一個驚喜對不對?你是除我妻子之外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心理醫生顫抖著滿身的脂肪,「您說……您殺害了阿爾法三世陛下?」

奧斯卡聳了聳肩,「不應該嗎?他難道以為在暗殺我地父親之後仍會平安無事的壽終正寢?他做夢!我沒讓他嘗遍人間酷刑是因為當時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這個時間!」

心理醫生的汗水不斷從額頭上滑落下來,如果他能形容,那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所作所為必然是世紀末最大地秘辛。像這種事情只配讓當今的女皇陛下一個人知道,可是現在,馬斯洛里約爾德教授也知道了,那麼他就會想,自己的訃告該怎麼寫?

奧斯卡深吸了幾口氣。他知道剛剛有些忘形。

「我聽說……心理醫生與病人的保密條款是神明認可的,任何世俗法律也不能動搖這個條款。」

「是的……是的……」大胖子用衣袖擦到一片冷汗。

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了解了馬斯洛醫師的為人。儘管這位心理醫生的外型不怎麼討好,但他有著醫者必須的責任心。

「我是不是可以把這種保密條款理解為……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您對我的療程安排和其間發生的事情?」

心理醫生堅定地點了點頭,「絕對是這樣!」

奧斯卡就拍了拍大胖子的脊背,「既然如此……咱們就不用去擔心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就在帝國親王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馬斯洛突然拉住他的手臂。

心理醫生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他語重心長的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

「事實使我確信,您的性格表層因塵世間的焦慮而變得沮喪和冷漠,而社會上的爾虞我詐又把您磨練成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但是……請您答應我!不要做權利和野心的奴隸,即便是您的天性將您引入人間的爭鬥和忙碌,可您得堅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心靈深處仍然埋藏著真善美的火種,一經點燃,便會迅疾猛烈,即使這種心火在某些時候體現為巨大的破壞性!」

「謝謝!」奧斯卡握住醫師的手掌,「說實話……與您相處令我受益斐淺!」

在這之後,帝國親王就沒再理會心情沉重忐忑的心理醫生。就像醫生說的那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被天性引入人間的爭鬥和忙碌,他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