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第三章

天亮著,陽光從絲絨窗帘的縫隙灑進室內。奧斯卡緩緩睜開眼睛,他疑惑地打量著四周,滿腦子空白的思維令他花費好長時間才確定自己是躺在肯辛特宮的卧室里。

有人抓住他的手,奧斯卡便將頭移向另一邊。他看到阿萊尼斯就坐在床邊,隨便穿著一身居家長裙。

「他們都說你病了!」女皇陛下望著丈夫的眼睛。

奧斯卡微微搖頭,他發現自己可以動,於是便使勁兒支起上身。

「現在幾點了?」

「下午4點多。」

奧斯卡有些氣惱地掀開被子,「我睡了多久?」

阿萊尼斯呵呵笑了起來,「從昨天中午一直睡到現在!不過……你該知道,最開始的時候應該稱為昏迷。」

奧斯卡難以置信地望著妻子,「你當真?」

「當然!」女皇陛下把丈夫又按躺在床上,她換上一副毋庸置疑的神情。「奧斯卡,你確實病了,你該休息!」

奧斯卡就乖乖躺到床上,他沒有心思思考阿萊尼斯出現在這裡的含義,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琢磨自己是否真的生病,他已經完全醒來了,身體的各種感知陸續回歸大腦。他腰酸背疼,嘴苦得像含著一口膽汁,他知道自己餓得快發瘋,可肚子好像充滿氣體,什麼都裝不進去。

「給我一杯蘇打水吧!」奧斯卡呻吟了一聲。阿萊尼斯聞言就朝門口垂立的侍者望了過去,侍者立刻知機地轉身離去。

「我不明白,你的騎士還在收拾東西!」女皇陛下有些閃爍其詞。

不過她知道丈夫應該能夠明白自己地意思。

「我已經比預定行程晚了一個星期。」奧斯卡用蓄滿歉意的眼光回望妻子,他知道這個解釋對阿萊尼斯來說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妻子的驕傲和矜持會逼迫她必須擺出一副「早知如此」甚至是滿不在乎地樣子。

果然!阿萊尼斯就像什麼都沒聽到又或什麼都沒發生那樣輕輕笑了起來。「奧斯卡還是奧斯卡,即使病成這樣還是要堅持?」

「又不是什麼大病!」奧斯卡笑得很無奈。他本來是想換個說法,可又覺得要是不承認自己生病的話多少都有些說不過去,而且他這輩子也沒有比現在感覺更糟糕地時候了。

「你的蘇打水!」女皇陛下從侍者的托盤裡取來水杯,丈夫要接過去的時候她卻躲開了。

「還是我來吧!」阿萊尼斯邊說邊扶住丈夫的後頸,她被杯口放到男人嘴邊。

奧斯卡沒說什麼。他只是出神地望著妻子,然後大口大口地吞。

「哦啦……感覺好多了!」

阿萊尼斯就笑了起來,兩個人又恢複沉默,直到那位沉默寡言地宮廷長官紀伯納委西阿塞利亞侯爵輕輕敲門。

「哦!我該走了!既然你沒事了的話……」女皇邊說邊站了起來。

奧斯卡側過臉,妻子的吻便重重落了下來。

「好好休息……」阿萊尼斯在卧室門邊停下,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提起裙擺走出丈夫的視野。

奧斯卡沒來由地鬆了口氣,他將剩下的蘇打水一口灌進嘴裡,然後利落地爬起床,幾步就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在將窗帘揭開一條縫隙之後他便看到宮殿大門外的一切。女皇陛下的馬車和儀仗已經整裝待發,清一色的聖騎士護衛和肯辛特宮的水仙騎士混在一起,不過他們馬上又分開了。

阿萊尼斯一世女皇走出殿門。在場地騎士紛紛跪倒,只有幾個身份特殊的傢伙躬身行禮,其中最令親王看不上眼的自然是魯道夫·霍斯。

特勤處長和一個年輕人站在一起,奧斯卡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他看到那個小傢伙竟然親吻了妻子地手背,這隻能說明小傢伙的出身和地位非常高貴。

奧斯卡在女皇儀仗緩緩移動之後才放下窗帘,當他想要吩咐一些事情的時候,善解人意的默茨海爾已經出現在他地卧室里。

費瑞德羅西斯莫瑞塞特是當今女皇陛下的侄子,從羅西斯家族譜系順延下來,這位二十齣頭的小少爺與皇室的血親關係還算非常緊密。他的母親就是那位在馬球比賽中摔成白痴的泰坦親王的女兒,而這位親王則是先皇阿爾法三世的親叔叔,不過莫瑞塞特皇室的這一家系沒有兒子,只出了三個女兒,分別嫁與國內的幾門大家。我們之前曾認識了特勤處首都部門的負責人,那個傢伙就是娶了親王的女兒才得以出人頭地。

所以……費瑞德羅西斯莫瑞塞特認為,現在總算輪到他了,但他的頂頭上司魯道夫·霍斯卻不這樣認為。

最近這個星期,特勤處長沒少給年輕人難堪,也許是因為費瑞德的確沒做過幾件精明的事,可至少他也沒犯過什麼錯誤。魯道夫·霍斯近乎苛刻地要求年輕人,他不但強令費瑞德子爵必須牢記特勤處的各種章程,還責令他背誦首都特勤部門的人事名單,按照這位處長大人的解釋,只有清楚手下人的特徵與特長之後,才能清晰地把握什麼時候該用到誰。

「那您倒是說說!什麼時候能用到我呢?」費瑞德不耐煩地掃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魯道夫·霍斯,儘管事前人人都怕面前這個吸血鬼一樣的怪物,但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費瑞德以為特勤處長不過就是一頭精明得離譜的小畜生,和女皇身邊其他那些善於裝蒜的畜生沒有本質區別。

魯道夫·霍斯想了想,然後他指了指被馬車拋在身後的肯辛特宮,「等到你能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較高下的時候……」

「幹嘛非要分出勝負呢?」費瑞德怎麼也不理解特勤處長的心理,「我是女皇陛下地侄子,也是親王殿下的侄子。我不明白乾嘛非要站在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相抵觸的立場上?」

特勤處長突然發出一聲嗤笑,「那是因為女皇陛下與親王殿下在本質上就是相互抗衡地關係。」您應該說這是皇室與安魯的關係,若是具體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費瑞德用不屑地眼光打量著特勤處長。「你別望了女皇陛下與親王殿下在本質上是夫妻而不是別地東西,他們總會找到達成一致的辦法!我對這件事一直都持樂觀的態度!」

魯道夫·霍斯點了點頭。「這也不是不可能,但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是陛下和親王殿下兩個人的事!而你只要加入這個行當,就不該對妥協存有幻想,特勤處存在於世地唯一理由就是為了皇室利益進攻或抵抗!我喜歡進攻。因為抵抗會令處在這個行當里的人相當被動,所以……」

「所以你就要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作對!保持不斷進攻的態勢!」

特勤處長沖年輕人點了點頭,他看好這個敏感的小傢伙。

費瑞德子爵搖了搖頭,「我不知這算不算明智,我只知道這種狀況一定會出問題,帝國內部不該存在這樣的相處方式,這很不正常。」

「可這就是皇室與安魯的相處方式!」魯道夫·霍斯有點不耐煩了。

「但問題是陛下與親王已經是夫妻了,先帝允許這場婚姻的理由就以皇室與安魯的妥協為前提。」

「妥協是一時的,鬥爭是一世的!」特勤處長還是決定必須糾正年輕人地思維。「安魯自身的發展已經決定這頭武裝到牙齒的怪物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敲碎歷史賦予他地枷鎖!要麼獨立,要麼就是向莫瑞塞特勒索權柄。」

「他已經是安魯了!安魯還想獲得怎樣的權柄?」年輕人有點不相信地望向魯道夫。

「你就沒考慮過……女皇陛下若是被迫退位。那時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費瑞德子爵下意識地低叫一聲。「我是說……怎麼會?」

「為什麼不會?」特勤處長的視線離開了年輕人,他的目光落在車窗外地世界。「排除皇室自身的問題,我們只談安魯……」

安魯經歷了四百多年的發展。若是確切一點說,這段被血與火填滿了的歷程是一段完全被戰爭扭曲了的畸形路線。作為一支擁有無盡戰鬥榮譽和光輝歷史的武裝力量,神選戰士這一特定稱謂的意義早已融入人心。安魯家族擁有的地域、臣民、以及建築在戰爭基礎上的上層統治結構和神選戰士的信仰體系、騎士體系已經初步具備了單一民族屬性,儘管安魯或者說是水仙人從未脫離泰坦民族範疇。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這個純粹的戰鬥種族在不斷的發展壯大和不斷的自我完善自我更新中已經形成了完全不同於泰坦民族屬性的精神、意志、生活方式,如果將這些不同於泰坦民族屬性的東西再進行深入提煉,那麼萃取出來的東西就是安魯家族對水仙人從身到心的完全控制。

水仙人歷來都是一個特定稱謂,泛指安魯的領民。安魯一直採取鼓勵生育的政策,一定年齡內仍未有婚育的水仙女子就要服從軍統當局的安排進行婚配,這種強行配給的制度完全違背人性,但很少有水仙人會麻煩軍統當局。大量的子弟為水仙騎士團提供了充沛的戰爭後備資源,與波西斯人的頻繁戰事和巨大的犧牲也從未令安魯感到手中掌握的土地和生存資源存在過供不應求的緊張局勢,而與之相反的是,安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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