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第六章

「隱蔽……」

一聲凄厲的呼喊喚起人群的注意!就在眨眼之間,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翻滾著栽入城區。

巨石帶起的灰塵滿天飛揚,在砸毀一座建築的轟鳴過後是整個堡壘的寂靜,就像這位不怎麼討好的客人帶走了所有的生命。

彭西勒·多涅尼斯撇開死命按住他的副官,這位軍區總司令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像個沒事人兒一樣大搖大擺地站了起來。他貓著腰爬上城頭,這要怪城下的那些狙擊手,也不知是哪裡來的,箭法準的出奇。

近衛軍上將佝僂著背,他將一名戰士的屍體掀到一邊,垛口外就是密密麻麻的侵略軍。不過令彭西勒感到欣慰的是,敵人的幾部投石機已經停止運行,這表明他們也要休息。

老練的十二區司令很好地掩藏著自己的身形,不需要再觀察也能知道,投石機的靜止表明敵人的攻城部隊已經接近堡壘。

「又是五個千人隊!」望樓上的哨兵突然吶喊起來,但他的聲音似乎沒有得到堡壘的回應。

堡壘外響起敵人的腳步聲,隔著厚重的城牆,聽上去就像是一群急待吸血的蚊子,嗡嗡嚶嚶!

彭西勒·多涅尼斯將軍撕開了將校服的領口,露出濃密的胸毛,上面滿是血水和汗水。這位近衛軍上將四下看了看,他選中了一把利比利斯人打造的寬刃大劍,然後就把大劍的主人踢到一邊。

敵人開始攻頂了!首先是一聲吶喊,然後是所有野獸共同發出地聲音!侵略者將長長的扶梯搭在堡壘的垛口上。接著便響起嘿哈嘿哈地呼喊。

「會這樣叫喚的只能是荷茵蘭人!」彭西勒將軍想。

就在突入城頭地敵人快要攻頂的時候,近衛軍第十二軍區司令長官終於發出一聲類似獅吼的喊叫,他第一個鑽出城牆、閃出垛口。只是一劍便將剛剛冒出城牆的敵人削掉了腦袋。

終於,隱伏多時的近衛軍戰士紛紛衝出城牆上地藏兵洞。他們迅速進入阻擊位置,一個一個地把跳下扶梯的敵人送去見鬼。

伴隨交戰雙方的喊殺聲,血水和屍體不斷交疊,刀兵的呼嘯與駭人的慘叫響成一片,近衛軍戰士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招呼敵人。有的用刀劍、有的用石頭、更有被敵人鉗制住的戰士直接用擁抱,這一抱就能與敵人一塊栽下城頭。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就在城牆上的一處垛口失去守衛地時候,扛著荷茵蘭王國白底十字花軍旗的聖騎士躍上城頭,他的鎧甲光鮮亮麗,隱有黃金地光芒在流動。這名騎士劈開了幾名泰坦近衛軍士兵,然後便朝城下的侵略者炫耀似的揮舞那面軍旗。

彭西勒·多涅尼斯不耐煩了!他的利比里斯劍已經捲起鋒刃,於是他就換過一把巨大地斧頭。近衛軍上將在殘破的城牆上跳了幾跳,又劈翻數名敵人,最後才踩著敵人的屍首衝上那處垛口。

傻呼呼的荷茵蘭聖騎士還在揮舞那面軍旗。直到泰坦將軍的斧子劈入他的後背,城牆上的敵人都向簡章閃亮的彭西勒撲了過來,結果卻和一隊急沖而上的泰坦守軍撞在一起。於是絞殺戰繼續進行。

彭西勒在用斧頭劈翻搭在垛口的扶梯之後才稍稍喘了一口氣,他將那位聖騎士的屍體連同敵人的軍旗一塊兒從他的防禦陣地上拋了下去,臨走還不忘大聲啐一口,說句:「呸!娘們勒奶子的東西!」

後來……還是沒人能夠說清楚是在什麼時候。總之來勢洶洶的敵人又向潮水那樣退了下去,城上城下到處都是屍體,被破碎的盾牌埋在下面,血水沿著城頭上的排水溝直接落在牆外,像瀑布一樣奔流不息。

「又是一天……」老將軍抹了一把灰黑的面孔,他頹然靠在垛口下面,身前身後都是他所熟悉的面孔,不過這些面孔已經沒有任何生息。

「還有出氣兒的嗎?」近衛軍第十二軍區總司令突然不耐煩了,他討厭這種戰事停歇時的寂靜。

如同一片廢墟的堡壘中陸續站起數位渾身浴血的近衛軍戰士,他們在「怪石林立」的堡壘城區搜尋著倖存者,直到聽見總司令的召喚才聚在一起。

「將軍!大家都好得不得了!」

「哈哈哈……看到你們這些小崽子真是太好了!」彭西勒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鬼知道這位已被圍困一個多星期的近衛軍上將哪來的心情。

卡封堡,這裡大概是泰坦近衛軍在布塞巴克渡口地區僅存的一個軍事據點。昨天,第十二軍區總司令還不太相信,因為他被告知敵人已經攻克了其餘的四座衛城,那裡有他的兩萬多名將士守衛著。可到了今天早晨,彭西勒將軍不得不相信了,因為敵人用投石機將他手下那幾位堡壘守備官的首級拋進城裡。

據說當時……將軍大哭了一場,結果這件事令身陷重圍的十二區戰士更加沮喪,於是將軍不得不出面解釋,他說那幾位軍官的首級裡面有個人……是他的小兒子。

戰士們又開朗起來,倒不是感動,也不是憐憫。這些普通的士兵只是覺得,將軍死了兒子,堡壘外面的傢伙就要倒霉。

事實似乎的確是這樣,堡壘外面的反坦聯盟軍在上午剛一交戰的時候就開始倒霉!先是一場大雨,荷茵蘭人那幾部僅存的小口徑火炮立刻變成啞巴,再接著……豪雨引發了一連串小規模的山體滑坡。卡封堡上的守兵親眼見到,一座不知是法蘭人還是利比里斯人的千人隊隨著山體傾泄而下的泥水憑空消失了!

為了慶祝這件事,彭西勒將軍將城堡內最後的幾桶白蘭地分發下去,結果他的士兵又像吃了假藥一樣亢奮起來。大家都說光明神眷顧十二區。

不過……戰事在中午開始惡化……反坦聯盟軍像瘋了一樣!這些西方來地下等人在卡封堡的正面戰場投入了六個師的進攻部隊,十幾座千人陣將狹窄地堡壘鋒面圍得水泄不通,儘管這種局面令箭樓里的泰坦弓手閉上眼睛也能殺人奪命。但阻擊城頭地刀斧手就比較鬱悶了。他們要應付數之不盡的敵人,不但要防備城牆下面投來的冷箭。在刀槍失去效用的時候還要用胸膛去填補缺口。

圍繞城牆的爭奪持續了一整天,從大雨漫天進行至長虹貫日。巍峨聳立於山顛地卡封堡依然飄動著黃金獅子旗,儘管守衛這裡的駐軍已經十去七八,但倖存下來的將士仍用短暫的休息重組建制。

從前的軍變成現在的師、過去的師變成今天的團、當時的團變成瑚甲的大隊、中隊、甚至是小隊。

在卡封堡堅持抵抗長達九晝夜地近衛軍官兵仍在不斷填補破爛不堪的防禦工事,他們分工明確。組織嚴明。傷兵聚在堡壘的地下通道里,利用有限地醫藥互相扶持;工兵分成若干小組,有的在揀取戰友屍身上尚且一用的箭矢,有的在拆毀堡壘里地建築,尋取塊頭大的傢伙充作投石機的彈藥,最後……還有一部分工兵聚在一位校官那裡,他們在接受格鬥培訓。

似乎……整個堡壘都在運作,無聲無息的運作!城頭上的倖存者將敵人的屍首拋下城牆,將戰友的屍體收攏到一起,在附近搜集武器的戰士要用全力才能在犧牲者的手中奪走他們的刀槍。作為第十二軍區的軍官。要在他們中間找到手腳完整的傢伙並不容易,不過大家仍能一眼認出這些勇士,只要看看誰的嗓門最大、誰鎧甲上的裂口最多……那麼這傢伙絕對是個軍官。一定沒錯!

到了傍晚,倖存下來的刀斧手聚在城頭享用晚餐,他們用雨水打濕了的麥餅做算術,有些是第一批阻擊部隊的。但為數不多;還有一小隊屬於第二批,數量也很少;剩下的生面孔都是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的補充兵,十二區的老兵用「娃娃」來形容其中一些連最小號的頭盔都戴不住的傢伙。不過老兵也要承認,娃娃們的格鬥技巧倒也不含糊。

一問才知道,這些小傢伙是附近幾座騎士學院的學員,七年級到九年級的預備役全都在這兒了。

這麼說……這些小夥子在畢業的時候就會是上尉……最差也是少尉!老兵們感嘆起來,他們抱怨是誰讓帝國未來的後備役軍官在這個時候上戰場?結果領頭的「娃娃」就聳了聳肩,他說導師們像難民一樣撤到河對岸去了,留下來的都是男人。

「難道騎士學院的導師都是娘們?」一位老兵瞪大眼睛。

小騎士就撓了撓頭,「說出來你別不信,可事實的確是這樣!」

結果,年輕的戰士們就和滿嘴黃牙的老兵笑做一團。

「你叫什麼名字?」

小騎士豁然回頭,他立刻起身敬禮。

「報告司令,霍拉斯托克騎士學院聖騎士班預備役上尉潘尼蒂哥隆·阿斯根向您……」

彭西勒·多涅尼斯揮了揮手,他打斷了小騎士的話。「阿斯根家族的莫休斯是你什麼人?」

附近的老兵都好奇地圍攏過來,他們在交頭接耳的議論,怪不得小傢伙打起仗來一點不輸成人!原來這個貌不驚人的預備役上尉出身大名鼎鼎的阿斯根家族,這個家族的世襲領地在格羅塔地區,是遠近聞名的騎士之鄉!

「莫休斯?」潘尼蒂哥隆上尉竟然想了想,最後他才垂頭說,「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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