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第六章

都林吹起了大風,從12號夜裡開始的。這股強烈的寒流席捲了龐大的都市,令人們對冬季的概念更加明確了。

道路兩側的高大梧桐都掛上了冰屑,柵欄和磚壁上的爬牆植物也被凍得成青紫色,不過凜冽的寒風若是與囂張的政治空氣比起來還是遜色了一些,都林城的貴族可以披戴各種皮毛,堅持四處奔波。

今天是教歷800年元月13日,也就是光明神教最高裁判所針對泰坦皇室醜聞召開公眾庭議的日子。一大早,首都貴族圈的大人、夫人,以及各種好事的閑雜人等都聚集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門前的小廣場上,雖然公眾庭議這個稱呼似乎很民主,可他們都被守衛教堂的近衛軍士兵擋在門外了。

作為孕婦,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被她的頭號忠犬勒令呆在肯辛特宮,公主殿下集合了一群陪伴她的夫人,這些從前的貴族小姐多半都已嫁為人婦,只有少數還是獨身。

阿萊尼斯就將紅虎騎兵軍的繆拉中將請入宮殿的內室,她讓繆拉在這些獨身的尊貴小姐中隨便挑一個。

繆拉就說這可不是隨便的事情,可獨身的小姐們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她們像發情的母狼一般纏住風流倜儻的水仙將軍,還讓他猜迷題。

不過迷題都很難,繆拉在沒有動腦地時候就放棄了。因為迷題多半都是「猜猜我地裙子裡面穿著什麼」這樣的問題!那真是天曉得了!要是不看一眼的話誰會知道呢?

阿萊尼斯很高興。她捧著自己的大肚子靠在法式貴妃躺椅上。也許不光是因為今天是決勝負的日子。還包括她的朋友帶來的歡樂。小姐和夫人們在捉弄一位將軍,這位將軍並不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可在妻女山戰役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阿萊尼斯抓住繆拉的手,「那不是你地錯,也不是我丈夫的錯。你活下來了,這很好,為自己打算一下吧!像你這樣的年紀若還是獨身不會讓人感到奇怪嗎?」

繆拉想了想,不管怎麼說,對公主傳達的關懷他總要給予重視。於是他便找到那位最不會說話的小姐,並用無可挑剔的社交禮儀詢問了對方的姓氏和出身。

這位受寵若驚的小姐說,她叫埃俄涅妮。

繆拉瞪大眼睛,「我聽錯了嗎?這是勝利女神地名字!」

埃俄涅妮小姐地面孔紅得像蘋果,她只能說,「叫我埃妮就行了!」

「埃妮……」繆拉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他們就沒再說什麼。

今天是分勝負地日子,這與紅虎騎兵軍軍長的相親會沒多大關係。

我們要關注的是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那邊的動靜。就在公主殿下擺脫她的夥伴獨自溜進洗漱室準備應付害喜的時候。她丈夫地機要秘書穆爾特·辛格中尉跑進來通報——公議庭開始了!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又敲響了塔樓上的銅鐘,在寒風中煎熬數個小時的貴族們總算有了盼頭,他們向守衛大門的宮廷侍衛長遞上皇室書記處派發的邀請函,然後在經過細緻的搜身之後才被允許通過警戒線。

教堂中的皇帝靈樞已經消失了,就在昨天下午,來自羅曼聖城的高級教士為阿爾法三世舉行了最後的彌撒儀式。曾經的帝王歸入塵土,他的子民迫不及待地呼喚著新的國主。

就像法庭的布置一樣,控方和被告的席位分列神台兩側,近衛軍建造了簡易的柵欄,他們將兩方面區隔開來。不過這項工作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那就是粗心的士兵沒有為控方和辯方樹立顯眼的標記,進入教堂的大貴族們只能呆站在那裡,他們可不敢隨便坐下來,因為這個時候若是站錯隊伍的話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二殿下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貴族們紛紛讓開道路,他們在看到志得意滿的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坐入神台左邊的席位之後才追了上去。就在貴族們打算向二殿下探詢一些內幕的時候,教廷門廳中的侍者突然高聲喝令起立,帝國皇儲殿下姍姍來遲,他攜著面相清瘦的妻子,懷裡抱著小小的公主。

貴族們不甘心地站了起來,他們目送帝國的皇儲夫婦坐入神像右側的議席,並用鄙夷至極的神情打量他們,有的乾脆朝地板吐了幾口。

「您遲到了!」卡其阿諾大主教不懷好意的湊了上去。

盧比勒不屑地打量了一下奸滑的主教大人,「我要給女兒換尿布,你有意見嗎?」

卡其阿諾只得恭身退了下去,不過他在轉身的時候兇狠地瞪了一眼埃瑟芬·克里騰森這位法蘭公主,嚇得公主猛的一縮。

盧比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他從沒這樣做過。

「別怕,他們都是些小丑!你和我的女兒都是無辜的!記住!你和裴冷碧是無辜的!」

埃瑟芬詫異地望著自己的丈夫,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才變得像個男人?若是盧比對自己有關一絲一毫的關注,相信事情自己也不會被他的父皇所誘惑。

是不是女人都是這樣呢?她們總會為脫軌和不合邏輯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釋,不過這種解釋多半一無是處。

在許多人眼裡,帝國的大殿下和二殿下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們都是窩囊廢。一個喜好廚房和男色,另外那個像極了變態色魔。不過他們的母親似乎並不這樣看待問題,羅琳凱特皇后偏愛她地二兒子。她在庭議前幾天曾經公開表示。如果指控造成了大殿下地大利局面,她就會推動二殿下登上皇位!

此刻的人們都在猜測,羅琳凱特的二兒子憑什麼讓他的母親另眼相看呢?

這是個好問題!當貴族發現神像右側的被控方又多了幾位大人的時候,他們總算明白事情的走向並不是那麼明朗了。

帝國總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近衛軍總參謀長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特勤處長魯道夫·霍斯伯爵先後坐進大殿下夫婦身旁的席位,這令首都貴族投來不可思議的視線。

「事情明擺著!」盧比勒突然發言了,在主持庭議地裁判所法官還未宣布辯論開始的時候。

「不管我的妻子是不是清白的,我都已失去登基加冕的資格,因為我的榮譽已經蒙受不白之屈,這是不爭的事實!」

「您想說什麼?」來自最高宗教裁判所的法官是一位上了年紀地老教士。他還是比較尊重泰坦皇室成員地。

「我放棄身為皇儲所擁有地義務和權利!」盧比勒近乎興高采烈地說出答案。

「什麼?」裁判法官難以置信地瞪了過來,他聽到什麼了?有人自動放棄統治泰坦的機會?

「您……又喝酒了?」卡其阿諾大主教面色如常,他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可誰都聽得出他的北方口音在微微顫抖,相信大殿下身邊的那三位大人令他緊張極了。

「我戒酒了!」盧比有些不耐煩,他從懷裡掏出一份公函,「這是我給皇室書記處、內閣、以及貴族元老院的一封公開信,上面有我的私人印章。不管他們地討論結果會是如何。我都已不再是泰坦的皇儲。」

貴族們突然發出勝利一般的歡呼。如果不是大殿下身旁的三位超級大員投來冷靜的注視,相信他們已將手舞足蹈的盧比姆斯拋到空中。

「諸位!諸位!」宗教法官突然高聲吶喊,「即便大殿下自動放棄皇位繼承權,可我們仍要將事實討論清楚!別忘了我們在這兒是要做什麼!」

貴族們紛紛應諾,他們逐漸安靜下來,不過他們都不認為這件事還有什麼值得探討的地方!由埃瑟芬·克里騰森公主引發的皇室醜聞案只不過是砸破湖面、激起巨浪的那塊磚頭。現在磚頭已經沉到湖底,不管餘波盪向何處,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是皇后陛下和盧比姆斯二殿下贏得了勝利!因為大殿下在放棄皇統之後只能由第二順位繼承人接掌這個帝國。

「但是……」來自羅曼教庭的最高裁判法官拉長了尾音,「昨天夜裡,我和我的同事收到了一份密函,是泰坦帝國特勤處的一項調查結果。」

卡其阿諾大主教突然皺起眉頭,他下意識地碰了碰同僚的手臂,可聖城的神仆卻顧做不知。

「在光明神的世界,神明容不得半點污穢和墮落!製造陰謀、觸發陰謀、執行陰謀的人都要為真相付出代價,並接受公平的審判!」法官轉向一臉莫名其妙的盧比姆斯二殿下。「望了告訴您,您的座位才是今天的被告席!鑒於事情的嚴重性,我的我的同僚們一致認為,先就泰坦帝國皇室成員、已故的阿爾法三世陛下第二子盧比姆斯·阿爾法·莫瑞塞特的身世問題展開公眾辯論!」

宗教裁判法官的話音剛落,伴隨二殿下一塊兒起鬨的貴族們就叫囂起來,他們同聲斥責法官的荒謬無禮,他們甚至要求站崗的近衛軍戰士將這個倚老賣老的老傢伙趕出都林斯科特,他們還說神聖的殿堂不允許這種胡攪蠻纏的狗子隨便經過。

近衛軍戰士行動了,不過那是因為總參謀長魯賓元帥吹響了哨子!

在凄厲的哨音中,教堂大殿中的各個房門都湧出了全副武裝的衛士,他們迅速佔據過道和走廊,致使寬敞的教堂立刻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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