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九章

又是一年神誕節!用親王殿下的話講,這是鋪張浪費的好時節。泰坦的貴族老爺們似乎擁有揮霍不盡的財富,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搜刮錢財,這年頭,只有金幣才最值得信賴。

奧斯卡早就看透了首都貴族圈那一套浮華虛偽的作風,他遊刃有餘的應付各種招待會,以頂級皇室成員的驕傲身姿出現在各種社交場所。里奇說的一點都沒錯,多結識一些貴族對奧斯卡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儘管小小姐認為首都貴族的嘴臉都差不多,但奧斯卡發現這其中還是有一些值得稱道的人。

在大學城最受尊重的學者莫過於薩里芬侯爵,原皇家科學院的天文學教授。這位老侯爵的學術成就主要集中在天體研究上,他用自製的天文望遠鏡觀測到彗星,還發現了之前從未被人類用肉眼看到的新星。

不過,這並不是老侯爵值得尊重的原因,固然他的學術研究值得讚賞,但人們看重的是薩里芬教授尊重科學,為真理甘願奉獻生命的寶貴精神。

教歷七世紀初,意利亞人最早發現了大地的秘密。大地不但有自身的運行規律,而且它還以橢圓形軌道圍繞太陽運動。不過若按照光明神教的教義解釋,大地才是宇宙的中心,所有天體的運行都要圍繞大地。神教的教條不能受到任何程度的褻瀆,羅曼宗教法庭的教士在那個時期就像著了魔的精神病人一樣瘋狂的追捕傳播這種天文科學的人。據說那個時候的意利亞,各處城市廣場上的火刑架可以從早一直燃燒至午夜。經過這場浩劫,西大陸天文科學最發達的意利亞王國竟然找不到一個敢於教授這門學問的講師。

薩里芬侯爵的家族就是在大審判時期從意利亞逃亡到泰坦的,雖然泰坦的宗教勢力也很龐大,但泰坦主宰者的皇權威信卻比教宗的影響力崇高許多。薩里芬家族在都林受到禮遇,當時的坦皇不但為其註冊了爵銜,還邀請他們加盟皇家科學院。

當然,坦皇的舉動受到來自教廷的強烈反彈,但這個時期已經是爭端的末節了。科學的生命力竟然十分短暫,經過教廷的兇猛撲殺,本來猶如燎原大火一般的「真理求知運動」很快便銷聲匿跡。而掌握意利亞「天文大發現」精粹的薩里芬家族也向教廷遞上了保證書,他們宣稱已經放棄了一直以來抱持的科學觀點。儘管這是為了生存所做出的無奈選擇,但每個家庭都有不安定份子。貝阿帕圖·薩里芬,就是這個家族中最最叛逆的一個。

貝阿帕圖在年紀輕輕的時候便繼承了長輩的爵位,同時他還繼承了被深鎖於官邸地下的珍貴手卷。這些手卷上記載著天文大發現以來所有的成就,年輕的薩里芬本著對真理的渴望開始了秘密的研究。

這種秘密研究很快便被教廷發現了,因為宗教法庭就像一隻嗅覺靈敏的獵狗,它從沒放棄監視類似薩里芬家族這樣有過異端前科的危險份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宗教法庭無法審判泰坦皇帝制下的貴族,他們只能不斷的搞破壞,暗殺、縱火、煽動狂熱信徒鬧事,但這些伎倆都被堅定的薩里芬侯爵抵擋住了。這種與教廷對峙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教歷766年,貝阿帕圖·薩里芬侯爵用自己的姓氏為辛勞十數年才完成的著作《天體運動論》進行署名。一切災難!就是從這部被後世指為奠定了近代天文學理論基礎的偉大著作開始的。

幾個世紀以來,泰坦帝國的主宰者一直嘗試著擺脫教廷的控制,我們知道曾經有過一個時期,就連皇帝的廢立也要由教廷來掌握。雖然教廷為莫瑞塞特王朝的統治者罩上一層神聖的外衣,但到了七世紀,恐怕教廷只靠這一層關係艱難的維持著泰坦地區的事務,而莫瑞塞特皇室已在許多問題上擺脫了教廷的掌握。

即便是這樣,在世俗世界引起軒然大波的《天體運動論》到底被一直以來袒護薩里芬家族的莫瑞塞特皇室拋棄了!對教廷來說,《天體運動論》和貝阿帕圖·薩里芬必須被銷毀的異端,對皇室來說,造成思想領域巨大震動的作者也不是能被統治階級接受的。

於是,皇室向教廷讓步,薩里芬侯爵被逮捕,儘管教廷審判了這位侯爵,但泰坦帝國的干涉卻使審判結果一直未能實現,而薩里芬侯爵便遭受了長達三十多年的監禁和折磨。

「難道,您在最初發表論文的時候就沒考慮過自身和您的家人會遭遇的處境嗎?」奧斯卡邊說邊搖頭,「您知道,我並不是在批評您,但是……」

「年輕的親王殿下!」垂老的薩里芬侯爵虛弱的斜靠在躺椅上,「我什麼都沒想過,對家人我只能說抱歉,但我所堅持的是真理,是通過前人用生命和鮮血檢驗出的真理!既然是真理,那麼就總有發光的一天。這個時間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一千年,想想那個時候吧!人們會用同樣的方式對付那些宗教騙子。」

奧斯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但……我如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您是怎麼逃脫審判的?教廷對異端的處理辦法似乎只有一種。」

「殿下,既然您稱呼我為異端,那麼我們的談話還有進行下去的必要嗎?」

奧斯卡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並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與許多人一樣,沒事去教堂轉一轉,嘴裡再念叨幾句神明的頌詞,這完全是一種生活習慣。

「對不起!我向您道歉,但是您也知道,光明神教對世俗的影響力……」

「是的我知道!作為一個異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老侯爵邊說邊拉開了胸口的衣襟。奧斯卡看得直乍舌!原來薩里芬教授的胸膛上被烙印了一個代表異端的青黑色彎十字。

「我得說……您能逃脫……實在是非常……非常幸運!」奧斯卡明白這個烙印的含義,只有被確認有罪、即將承受火刑的異端份子才會被刻上這種代表邪魔的圖案,光明神在收到這個被惡魔侵蝕的靈魂後自然會查驗烙印,然後這位神明就會將這個可憐的靈魂投入暗無天日的無主之地,令其永遠承受地獄之火的煎熬。

「呵呵,是一位好朋友拯救了我,您可能沒聽說過,隱居在德博加省的卡契夫公爵,現在的代理國務大臣。」

奧斯卡怔了一下,他倒不知道老卡契夫還會幫助一個異端。

「怎麼?卡契夫老公爵仍是代理國務大臣嗎?」

「您認識他?」這次倒是薩里芬侯爵愣住了,不過他轉念一想便得到了答案,「看看這老糊塗!也難怪,您可是一位親王殿下,國務大臣總該是您熟識的。」

「不!您誤會了!」奧斯卡連忙擺了擺手,他可不想與老卡契夫那樣的傢伙攀什麼交情。「我只是與卡契夫老公爵見過幾次,他可不會把我這種年輕的小傢伙放在眼裡。」

「呵呵!是這樣嗎?」薩里芬老侯爵委婉的笑了笑,「卡契夫永遠都是那個樣子,我和他在念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別指望他除了冷笑之外還會有什麼生動的表情。」

奧斯卡也笑了笑,不過敲門聲已經響了起來。

「父親,奧斯涅親王殿下該下課了,您也該休息了!」

老教授猛的拍了下額頭,「看看我這個老糊塗都做了些什麼?殿下,您得原諒我,我是您的天文導師,但您看看,一節課下來竟然跟您胡扯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不!」奧斯卡連忙搖頭,「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最起碼,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教士最起碼有一半是愚弄世人的騙子,而另一半……」

「是兇手!」薩里芬老侯爵咬牙切齒的嘀咕了一聲。

「父親!」作為兒子的小薩里芬忍不住了,在家裡也不能任由這個倔強的父親胡說。

「行了行了!我知道!」老教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殿下您看!就連我的家人都在監視我!」

對老科學家的抱怨奧斯卡只能苦笑以對。

「那麼在最後,如果殿下您不介意的話,我要耽誤您幾分鐘,我這做導師的總得說些與您的課業有關的問題。」

奧斯卡點了點頭,「我當然不介意,倒是您,您確實該休息了。」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老教授揮手示意他的兒子離開這裡,「讓你失望了對不對?」

小薩里芬搖了搖頭,他悻悻然的退了出去。

「殿下,一個成功的軍事統帥雖然並不都是優秀的天文學家,但他們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天象知識。在傳自東方的指南針沒有出現的時候,天文天象是出征作戰唯一可以參考的資訊。而現在,即便有了指南針,但天文天象所含蓋的知識仍然極為實用。所以你必須系統的掌握這門科學。」

「是的,我非常期待您的指導!」

「好了!我只是講明了這門科學的實用價值,至於您能把握多少,完全就靠您自己的鑽研了。不過……我得事先聲明,這是一門十分枯燥的學問,您得有非常的耐心!」

「是的!您放心好了!」奧斯卡說得信誓旦旦,不過他在告辭出門的時候卻轉回頭,「您……仍與卡契夫老公爵保持密切的聯繫嗎?」

「當然不!」薩里芬教授激烈的搖了搖頭,「營救一個即將承受火刑的異端份子已經使我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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