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埃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抱持著這樣的疑問走進了肯辛特宮二層遊藝室隔壁的一間隱秘的偏廳。
應該說,這是一位身段嬌好、年齡尚輕的夫人。奧斯卡在走入客廳的時候沒有發出聲息,狗咬狗俱樂部的老闆娘就站在前面背對著他,看上去她正在專註的欣賞牆壁上的一副油畫。這位夫人披著寶藍色天鵝絨披風,披風下的裙角都被雨水打濕潤了,她頭上戴著一副高角禮帽,深紅棕色的長髮直垂腰際,在她的耳垂兒附近,長發中似乎閃動著寶石的光輝,那應該就是她的耳環了。
「殿下,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夫洛瓦大師的真跡,恩……應該是這位大師早期的作品,名字叫做《第二間地獄》。」
奧斯卡有些詫異,他倒是看不出這位夫人是如何發現自己的存在的。
「半個世紀前這副畫被人從法蘭王國的浮倫宮給盜了出來,說來真的很榮幸,我沒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夫洛瓦大師的作品。」佐埃拉夫人終於扭過頭。
親王並沒有被這副美崙美奐的面孔吸引住,這名少年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夫人,您知不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這副畫了。」
「殿下,您是在說笑嗎?如果您要殺我,相信您不會答應見上我一面的。再說,您是統帥的小兒子,在都林,您沒有必要對我那樣做。」佐埃拉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
「這麼說……你就是那頭純血的高原狗?」奧斯卡說話時已經靠坐在寬大的沙發上。
佐埃拉恭謹的站在原地,她聽得出親王語氣中的輕蔑,但她沒有表露任何不滿,只是向少年微微駭首。
「是的,我就是!」
奧斯卡還是沒有讓夫人就座,他為自己斟了半杯紅葡萄酒。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萬一你不是呢?」
佐埃拉輕輕的笑了起來,她解開了自己的披風,而少年不禁瞪大了眼睛!奧斯卡可不是為了披風裡面的完美身材,而是那套精緻筆挺的軍統制服。
「親王殿下,軍統調查局都林地區行動副官佐埃拉·勃根向您報到!」夫人揚手敬了軍禮,「這樣您滿意了嗎?」
奧斯卡不置可否的望了望房間里的一個角落,在這之後他才點了點頭。
佐埃拉愣了一下,她向親王看過的方向隨意的瞟了一眼,只是一眨眼而已,這位夫人已經發現角落的秘密,在燈架後的人物肖像畫上有一個窺視口,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殿下,是戈爾巴克多子爵嗎?您難道不想讓我探望他一下?」
奧斯卡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位夫人,她精明得過分。
「不必了,我的提克表哥現在還無法起床,叫他辨認你只是為了安全起見。」奧斯卡想了想,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問。「夫人,你是怎麼發現那個窺視口的。」
「呵呵,殿下,是您告訴我的。再說這裡一定是您用於處理特殊事務的房間,您看,您的沙發下面應該藏著手弩一類的兵器,還有立在門口的那尊手持戰矛的騎士鎧甲,那裡面是不是有一個人?哦對了!您的葡萄酒,可得小心一些,這間客廳里的飲料可不能隨便喝,搞不好會毒死人的。」
「是嗎?」奧斯卡攥緊了手中的杯子,他不喜歡佐埃拉的自作聰明,更不喜歡她對自己的說話方式。
「坐吧!夫人!」親王指了指對面的一副高背沙發,他的面目冷厲極了。
「謝謝!」佐埃拉將自己的披風搭在了那副「騎士鎧甲」的護臂上,當她在沙發上坐穩之後,她突然發現小親王的笑容極為詭異,甚至……甚至有些歹毒!
也不見少年有何動作,高背沙發的扶手和坐椅下面突然彈出鐵環,佐埃拉在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被鎖了個結實。
「殿下,有必要嗎?」年輕的夫人只能苦笑以對,這個小傢伙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氣量也未免太狹小一些了。
「當然!」奧斯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走到這位軍統密探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我說過,一切只是為了安全起見。」
佐埃拉一分不讓的回望著少年,她一點都不緊張,他不是她的敵人,只是她的主子。
夫人的鎮靜多少都令少年感到失望,不過奧斯卡很快就失去了耐性,他竟在這位夫人的身上摸索了起來。
「哦啦!」奧斯卡輕叫了一聲,這位夫人的身體確實值得發掘!
「一把短劍,兩把匕首,三把飛刀,四枚鋼針,五顆迷幻藥,哦啦!你的耳環上一共有六粒寶石,如果我猜的沒錯,那裡面應該藏著六種不同的毒藥!佐埃拉夫人,軍統都林地區的行動副官,你就這樣來與我會面嗎?」奧斯卡邊說邊扶起了著位夫人的下巴,他令她與自己對視。
「殿下,只是工作需要,這一切只是工作需要!」年輕的夫人洋溢出動人的笑容,絕美的臉龐閃耀著光輝,她挑逗似的伸出舌頭,像狗一樣舔滌少年的手腕。
奧斯卡深吸了一口氣,這位夫人的舌頭似乎帶著電流,他那年輕的心臟已經開始加速躍動了,不過,這種感覺馬上就被手腕上的冰冷所代替。
不知道什麼時候,佐埃拉的舌頭上已經附著了一個小小的刀片,鋒利的刀鋒緊緊抵著少年的大動脈。
親王迷惑了,他不知道佐埃拉會不會真的切開自己的要害,所以他一動也不敢動!
像變戲法一樣,佐埃拉似乎又將那枚刀片咽了回去,她仍是一副輕鬆至極的表情。
「殿下,我得提醒您,除非您現在就把我殺了,否則您永遠也不能解除我的武裝。」
奧斯卡猛的貼近佐埃拉,他們眼對著眼,互相交換著鼻息。這種近距離的對視並沒持續多久,少年的手似乎在沙發的某個位置按了一下,鎖住佐埃拉手腳的鐵環便彈了回去。之後,少年馬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奧斯卡有些沮喪,他想儘快結束這次不愉快的會面。
「殿下,請您救救那些可憐的女孩兒。」佐埃拉似乎並沒把自己的要求當作一回事,她邊說邊揉起了手腕。
「可憐的女孩兒?」奧斯卡豎起眉毛,一提這事他就生氣,「我只見過一位可憐的女孩兒,她現在已處在我的保護之下。」
「殿下,還有更多的女孩兒需要您的保護,您知道嗎?多爾姆·奧勒男爵在昨天半夜動員了巢穴里所有的打手和地痞流氓,今天一早他們便封閉了整個紅燈街區,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要進行一場大屠殺。」
奧斯卡冷冷的笑了一聲,「夫人,這關我什麼事?你為什麼不去找男爵商量一下,他不是非常仰慕您嗎?如果您伸出舌頭再做一遍剛才做的那些事,說不定男爵立刻就會改變主意。」
佐埃拉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她不知道這個少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下,紅燈街的女人已經背負太多的苦難了,您難道希望她們都被巢穴來的那些禽獸折磨至死嗎?」
「禽獸?」奧斯卡惱火的撇開了杯子。「佐埃拉夫人,這個詞你可用得不太準確,在你的狗咬狗俱樂部,是誰把你所說的那些可憐的女人變成禽獸的?哦……對了!她們連禽獸都不如,禽獸也有禽獸的尊嚴,可是她們呢?在你的調教之下,她們成為了一群比禽獸還下賤的怪物!」
佐埃拉想分辨,但她被親王制止了。
「夫人,我得跟你說實話。」奧斯卡將聲音降了下來,「我並不知道男爵的行動,但我覺得紅燈街確實有必要改變一下了。」
「改變?」佐埃拉又一次苦笑,「怎麼改變?教男人們懂得如何尊重女性嗎?教他們不要再把女人當作玩物嗎?紅燈街的苦難是我造成的?不!是男人造成的,是他們將女人變成了出賣肉體的妓女,是他們將女人變成了搖尾乞憐的牲畜,是他們將女人變成了連如何生存下去都不知道的一群冷血動物。」
佐埃拉深深的喘著氣,「我是紅燈街的大佬,我將可憐的女人們組織起來,教她們如何生存,教她們如何討男人的歡心,教她們如何保護自己,我做錯什麼了?」
奧斯卡別開頭,「你不該將那個女孩兒推進火坑!」
佐埃拉斥笑了起來,「殿下,您只在乎那一個女孩兒對不對?可每天有十幾個那樣的女孩兒淪入紅燈街。還有昨天被您驚擾的那位財政大臣,您對他連抱歉都不用說上一句,可我們女人呢?是的,您從他那救出了一位可憐的女孩兒,可我為了不讓他把怒火灑在俱樂部、紅燈街、以至更多女孩兒的頭上,我……我不得不將另一個純潔的女孩兒送進他的府邸作為賠罪的贈禮!您……」
「夠了!」奧斯卡的咆哮聲在客廳中回蕩不絕。
佐埃拉緊緊的抿著嘴,她還是要說下去。
「殿下,紅燈街的苦難已經夠多了,我們……」
「我說閉嘴!」奧斯卡霍的站了起來,他已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紅燈街的事情。這位少年奪門而出,他高聲吩咐自己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