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七章

越過山崖,越過茂密的叢林,看著景物飛速的消失在自己的身後,看著山林間的小獸在自己的陰影下四散奔逃。崖雕有些驕傲,儘管這塊領地它已巡視過無數次,但它仍為自己感到驕傲。它是阿卑西斯山脈最強大的猛禽,它是高懸於天地之間的那個最優秀的獵手。

崖雕展開幾近兩米的翅膀,它再一次光臨自己的捕獵聖地,但今天它被自己看到景象嚇了一跳。無數生物在那條土黃色的空地上撕殺,它能嗅到那高燃的血腥氣,它能看到那些生物手持利刃的寒光。崖雕在空中盤旋,它在打量著戰場,此時它並沒有怨恨這些侵入它領地的生物,它反而非常欣賞這些生物的強悍。作為強者,它覺得陸地上的這些生物值得得到它的尊敬。

盾牌被劈碎了一角,但這不要緊,這個缺口正好投出一支長槍;中箭了!死不了,把它從身上拔下來再搭到自己的弓弦上;一劍竟然沒有將對面那傢伙劈倒,不過沒問題,戰友已衝上去補了一刀;血液快流盡了,不能就這樣算了,在倒下的時候要把越過自己的那傢伙的腿劈掉。

「近衛軍!前進!」聖騎士的臉上掛滿血珠,他在呼喊的時候整個面孔都已經扭曲。

「近衛軍!前進!」無數騎士響應著他們的新隊長,他們是帝國的近衛軍,他們並不是水仙騎士以為的那樣,他們曾在邊境上跟那些德意斯人周旋好久。現在可好了!山上的匪徒不但殺害了他們的隊長,還殺害了無數自己的戰友,他們償還這筆債務時刻到了!

第一陣的盾牌手不斷的倒下,但馬上就有騎士衝上去堵住缺口,他們有的是用刀槍,有的是用長劍,更有的將馬車的車輪也抬到了陣前,還有的騎士只剩下身軀了,他們瘋虎一樣將對手撲倒。

近衛軍每前進一步都無比的艱辛,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數人的生命,但是還好,敵人比他們倒下的更多,前進!前進啊!不能後退,身後就是戰友,在這個時候後退會受人奚落,會被人罵作是膽小鬼!前進!

水仙騎士遇到麻煩了,他們面對的是異常狡猾的對手。這些傢伙不斷的衝擊著盾牌,卻又小心的躲避著長槍,他們用鏈錘和鉤鎖不斷的打擊盾牌後的騎士。

水仙騎士異常惱火,但他們沒有失去冷靜的頭腦,對手狡猾,那就讓他們受到更大的創傷。看準空隙,長槍一定要刺入致命的地方;拉滿弓弦,一箭要射穿兩人的胸膛;握緊長劍,最好一揮之間就能帶起一顆狗頭。

馬車頂上的弓箭手換了一批又一批,儘管在制高點上能給敵人帶來更多的傷亡,但這裡也成為敵人的狙擊手最為留意的地方。

用盾牌衝撞,用鐵鎚猛敲,來不及發射的箭矢可以直接刺進敵人的眼睛,來不及圍堵的缺口可以用胸膛迎向敵人的刀槍。

奧斯卡的手上握有一把通體黑亮的彎刀,橢圓形的刀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但那上面沒有血,因為親王殿下至今沒有找到一個敵手。少年喘得像一頭被鬥士激怒的公牛,但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所有的人都在搏鬥,所有的人都在怒吼。

親王殿下第一次感到自己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強大,至少在這裡,他找不到對手,並不是因為他有一把切金斷鐵的彎刀,而是由於他那幼小的心靈仍未能夠裝載著如許多的鮮血和慘嚎!

高大的騎士被一把巨錘砸倒在地,儘管他身後的戰友拚命頂起了盾牌,但那把沉重的鎚頭仍將盾牌和其後的騎士敲得粉碎。奧斯卡看到了第一個衝到他面前的敵人,那是一個臉上塗著駭人油彩的惡獸!

「奧斯卡!」西利亞的呼聲並沒有喚回親王的神志,奧斯卡下意識的舉起彎刀想要格擋在眼前不斷放大的鎚頭。

一道矯健的身影從奧斯卡的側後騰空而起,一道耀眼的弧光帶起一顆碩大的人頭。親王的車夫無聲的躍回地面,他扭轉頭用戲謔的眼光看著籠罩在一片血霧中的小親王。

「啊……啊……啊!」奧斯卡急促的呼吸著,他的目光從屍體上那個恐怖的傷口慢慢移開,最後他的目光和渥薩卡·穆罕目德將軍碰在一處。沒錯,渥薩卡·穆罕目德是一位將軍,他是波西斯這個強大的軍事帝國的將軍。

在慘烈的戰場上,在敵人環伺的戰場上,這位波西斯最強大的彎刀武士旁若無人的面對著自己的小學生。他忽的將手中的彎刀高舉向天,彎刀新月一般的側面迎向空中高懸著的太陽,「以真神的名義!」將軍將彎刀猛的一轉,刀鋒指向了潮水般湧入缺口的敵人。

「喈……!」空中傳出一聲嘹亮的鷹啼!

「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發出一聲難聽至極的吼叫,他向將軍的背影追去,揮舞著黑色彎刀發出駭人的嘯叫。

小奧斯卡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揮灑彎刀了!挑!撥!刺!劈!儘管胸肺吸入的氣體像燃燒一般難受,但這並不能阻擋正在收割生命的彎刀。敵人向草芥一般倒向兩旁,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用呼嘯的彎刀向四周傾灑著血雨,凜冽的刀光和親王咬牙切齒的表情將衝上來的敵人嚇得跌在了地上!

小小姐高舉著猛虎水仙旗,她知道這面旗幟的意義,守護在她面前的騎士已不知是第幾批了,儘管旗手通常都是最先犧牲的角色,但水仙騎士不會這樣,他們的神牌和戰旗是世界上最高貴的圖騰!如果戰場上只剩下一名水仙戰士,那麼這個戰士就一定是旗手!

一支利箭奔向薩沙伊的胸口,小小姐平靜的盯著弓箭襲來的方向,一個高大的騎士突然擋住了她的視線,接著這個偉岸的身軀就慢慢的向下滑倒,薩沙握緊了戰旗的手柄,她已經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但她看到身前的空隙又被一個騎士填補時,她的淚水終於滾動著落在腮上。

馬車上的一名水仙箭手沿著敵箭的軌跡找到了那個狙擊手,沒有任何猶豫,一支復仇的箭矢離弦而去,他滿意看到樹冠上栽下一個敵人,但一把飛斧已結束他的生命。箭手並沒有倒下,他覆在同伴的身上,也許他能為身邊戰友擋住一些攻擊,他的戰友會為他把那些該死的傢伙全都釘在樹上!

隊伍後列傳出的一聲慘嚎吸引了小小姐!薩沙伊看著隊後湧上的大片敵人不禁驚駭欲絕。她看到這些從背後沖入戰場的劊子手在一個騎士的帶領下瘋狂的砍殺著那些武裝起來的侍者,但侍者不是戰士,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一樣的敵群中。

「媽媽!媽媽!」薩沙焦急的呼喚著西利亞夫人!水仙騎士和近衛軍都在應付山上衝下的敵人,隊伍末列幾乎沒有人在防守!她知道真正決定命運的時刻來到了。

西利亞夫人也注意到狡猾的敵人從最脆弱的環節發動了攻勢,但她已分不出任何人手,儘管水仙騎士仍保持著優勢,但分兵的結果只能帶來徹底的毀滅,按照卡米爾事先的計畫,如果受到包圍,敵人最致命的突擊將由那幾位更致命的人物來抵禦。西利亞瀟洒的轉回頭,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戰死並不可怕,戰敗才最難以接受!

泰坦帝國東疆總督第二順位夫人西麗亞·安魯·內塔加波果斷的撇開戰刀,她將掛在腰跡的號角拿在手裡,這個牛角號遍步刀痕劍跡,公爵夫人將它放在嘴邊,年輕時的回憶又涌了上來,她曾作為司號手隨著丈夫南爭北討,儘管她多年未曾使用,但作為安魯一員,她知道總會有這樣的一天,熟悉的音調又回到口中。

「嗚……嗚嗚……嗚!」沉悶的衝鋒號響掣雲天,在一片「安魯哈啦」的吼叫聲中,騎士們用全部力量劈碎了眼前的敵人,他們向前邁出堅定的步伐,在號角聲中,刀劍的光彩和鮮艷的血色更加炙烈了!

馬卡里奧策著戰馬衝進了水仙騎士的後隊,他在劈翻幾個僕從模樣的傢伙之後竟然發現自己與不遠處的那些大人物之間沒有任何阻擋了!興奮的馬卡里奧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個安魯直系成員的頭顱價值一萬金幣,但他沒看到金幣,卻看到一輛馬車後閃出一個打扮得跟個管家一樣的箭手。

利箭深深的嵌入他的盾牌,馬卡里奧來不及為箭上透著的力道表示驚詫了,一把刺劍刺穿了戰馬的脖子,他手忙腳亂的撥開了刺向他咽喉的另一把刺劍,可這一切仍未結束,他最後的印象是一個黑影從天而降,然後他便感到意識離他越來越遠。

一把手柄像兒臂般粗細的巨斧將一個衝上來的刀手一分為二,刀手的身體像剪裁適度的破布一樣倒向兩邊;一個相貌猥瑣的小老頭舉著一把明晃晃的馬刀冒冒失失的衝進人群,他的身體在盾牌後一個急轉,兩個刀手的頭顱便滾落到地上;三支箭矢幾乎不分先後的奔向人群,三個刀手的脖子濺起鮮艷的血雨;一把鐵頭像水桶般粗細的重鎚掄起一圈嗚嗚作響的寒風,四個刀手的身體向被犀牛撞過一般飛向空中,一個掛著聖騎士勳章的男子先後投出四支刺劍,五名刀手被刺了個通透;一個黑影在人群中三個起落,六名刀手大睜著眼被割斷了咽喉。

前進被迫停止了,密密麻麻的匪徒連聲大氣都不敢喘,他們的腳前倒著二十一名同夥兒的屍體,似乎緊緊不過五秒!

排在最前面的匪徒將身體緊緊藏在盾牌後面,他們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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