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第九章

金色的帳幕點綴著針織流蘇,陽光從半透明的真絲流蘇中緩緩的落在房間的地板上。空氣中的塵埃感染了陽光的魅力,它們在光線中翩翩起舞,就像在一條光河中游泳的魚。

偌大的卧室似乎缺少了一些傢具,這是泰坦帝國的奧斯涅親王殿下刻意布局的,環視一下整個屋子,你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用於隱藏的位置。儘管親王嗜好舒適的傢具,但是在類似餐廳、卧室、書房這樣的地方,親王殿下的布置則非常具有戰略意義,因為他曾為他的殺手老師作過一個統計,上述那幾種房間是命案最理想的發生地。

小親王的卧室此時凌亂不堪,地板上散落的女性衣物非常清晰的向人們暗示著「性」的信息。當然這些事情外人是看不見的。就連一早進入房間進行整理的侍女也不敢多看上幾眼。

親王殿下的床非常大,也許是那間波西斯茶室的布置給少年的印象還沒有消退,親王殿下親自選擇材料將大床進行了改裝,與窗帘一色的床幔嚴嚴實實遮蔽了內里的景緻,我們僅能從微微透亮的流蘇中窺看到內里交纏在一起的白色肉體。

奧斯卡並不太清楚自己是怎樣和一個美妙的少女一塊滾倒在床上的,這位親王雖然有過好幾位床伴,但是那些女孩都是規規矩矩的正經人,少年從她們身上得到的只是性愛所能帶來的歡娛中的一小部分,不過奧斯卡並不在乎,所以他已忘掉了昨晚發生的一些細節。

在他身旁熟睡的女孩是美麗的,那種美麗雖然不出眾,但是那其中張揚的青春氣息足以令你暫時窒息。女孩的呼吸起伏不定,她太累了,累得連睡眠都皺著眉頭。但是她微微揚起的嘴角卻還是泄露了她的一些心事。

奧斯卡並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男孩,何況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允許他胡亂的交往,但是面對一個美麗女孩的激情相邀,相信任何正常的男孩子都不會做殺風景的事,所以一切都發生得很自然。

芬拉爾·多那特小姐早就已經過了小女孩的年紀,她不會以為自己愛上了親王殿下,同樣,親王殿下對她的溫柔佔有也並不能代表什麼,她從記事開始便生活在多摩爾加,她和那個佔有她的少年都無比清楚生存的真正含義。所以,芬拉爾將自己邀請親王殿下共赴激情的做法視為一種生存的方式,一種能夠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的方式。

儘管如此,少女變成為少婦,芬拉爾對親王的體貼與溫柔還是充滿感激的,那種感覺就像……就像被愛著,真真切切的被愛著,但是很快芬拉爾小姐就開始責備自己,這是白痴才有的想法,她在多摩爾加聽到了太多關於天平大哥的傳聞,她始終不認為那樣一個傢伙是懂得愛的。

但這跟自己沒什麼關係,芬拉爾·多那特小姐又在心中嘀咕著,這樣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讓自己好過一些,畢竟天平大哥給予了她最為崇高的最有價值的砝碼——自由。她拉緊了天鵝絨毛毯,隨即便聞到了一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氣味,那是歡愛的氣味,同時,芬拉爾小姐認定了那與自由的氣息同意。

奧斯卡醒了過來,他扭頭看看身邊的女孩,然後親吻了一下她的胸脯,這個少年最喜歡女性的那個地方。女孩的身上很有些青紫色的痕迹,看來昨晚自己很賣力,親王殿下有些自嘲的這樣想著。

親王殿下的衛生間與浴室是連接在一起的,整個空間大得出奇,所有的衛生用具都是著名設計師的手筆,鑲著金漆的扶手和黑色大理石磚讓整個衛生間充滿高貴的氣息,各種各樣的小件物品無一不顯示著自身的珍貴。

擰開水龍頭,真正的溫泉水便噴涌而出,但是蒸騰的水氣並沒有讓小親王感到燥熱,反而讓他感到了寒冷。少年盯著翻湧的水花有些出神,他彷彿迷失在一片虛茫的空氣中。

奧斯卡起床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方便,但是說真的,少年唯一感到不滿的地方就是衛生間,那裡有一扇用於透氣的鐵窗,阿努比斯山上下來的冷風便從那裡灌進牢房,少年從有著火爐的囚室進入到衛生間時通常小便都會感到疼痛。但是拜託一下好不好?這裡是多摩爾加!多摩爾加你知道么?那是一個充滿死亡和各種污穢事情的地方。

少年在冰冷的衛生間里發獃,他想到了昨天在苦役營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女孩大概跟他彷彿年紀。男孩有些迷惑,因為當時的情況有些虛幻,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他是多摩爾加監獄少數幾個不能招惹的人物,她是多摩爾加監獄一個非常普通的雛妓。他的懷裡有與典獄長進行晚餐時剩下的鵝腿,他由幾衛兵護送著;她那單薄的小身體剛剛才披上一件破舊的棉衣,她的母親已和那個高大的傢伙談好價錢了,代價就是那件冬衣。

奧斯卡已經很久不會做噩夢了,可他昨晚夢到了那個小女孩,女孩看向他的那一眼似乎包含著許多東西,可奧斯卡記得,女孩的眼光根本不曾有過漣漪。噩夢很離奇,男孩和女孩專註的看著一個背影在冰冷的衛生間支解一具人體。沒有鮮血奔流,因為天氣太冷,血遇到空氣很快就會結冰。他們專著的看著,連眼都不眨一下。他們的耳朵里儘是刀鋒割裂已經冰冷的碎肉的聲音。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奧斯卡抱著頭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你不會相信的,多摩爾加戒備森嚴的內堡會有這樣一個地方。雪已經被衛兵清掃乾淨,小巧的花園露出了它異常寒酸的景緻。一棵歪斜的梧桐勾勒著簡單的線條,一座意利亞式涼亭在清冷的冬日顯得極為好笑。還有小路邊淺淺的花壇,現在堆滿了積雪,想必人們寧願相信那是壕溝或者是其它的什麼東西。

其實夏天的時候這裡會有不輸給任何地方的幽雅和青翠,但是現在是冬天,來自阿努比斯崇山峻岭中的寒流已經奪走了它的一切生機。

這個花園的四圍矗立著的堡壘與鐵窗,青石磚透露著冬天特有的青光,衛兵的口號聲通過花園回蕩在高高如天井般的院牆裡。應該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地方,可是對多摩爾加關押的那些大佬來說,這裡是每星期一次的放風時間中唯一的消遣。所以,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

卡拉·席瓦公爵和他的小房客此時就漫步在這個死氣沉沉的花園裡,老公爵的身體還算康健,多年來的牢獄生活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傷害,至少他自己是那樣認為的。

席瓦公爵曾是當時最著名的恩洛伊德學派的代表人物,他的社論和著作在西大陸的神教世界倍受推崇,但是很明顯的,他並不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因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是不會把自己送進多摩爾加監獄的。

奧斯卡跟在房東兼老師的身後緩慢的走著,這個孩子的好學讓老先生非常欣慰,曾經的國務大臣手把手的教授少年閱讀與寫作。奧斯卡對於那些文字並不陌生,他還記得他那美麗的母親也曾這樣指導過他,就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不忘讓小兒子背誦一段神教的頌詞。

但是卡拉·席瓦公爵大人並沒有教給孩子宗教的那套東西,儘管公爵曾經在光明教廷謀到了很高的品級,但他在本質上卻是一個無神論者,真不知道他當時是如何通過教廷的考核的。

奧斯卡在思考,早上,他期望這位德高望重的師長能夠給他解答一個問題,可顯然,這個小胖子並不十分理解老公爵給他的答案。

「為什麼會是這樣?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道德與世俗之間的碰撞始終在進行,世界本就是這樣么?不是,但如何成其為這樣?答案就是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存在自有其因由,找到因由,你就找到了癥結。」

苦役營已經習慣了這個特殊少年的存在,一些不安分的傢伙早就被密探們告知,這個十歲的小子處在軍方的嚴密保護之下,而且他自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傢伙,所以,任由他去,只要他不惹麻煩的話。

奧斯卡再一次為眼前的破敗和凄慘而嘆息,他已經懷疑了很長一段時間,住在這裡的生物還能被稱之為人么?

每年的寒流都會奪走一部分苦役犯的生命,但是有人說他們是幸運的一群人,因為剩下的那些苟延殘喘的傢伙還要繼續面對沒有一絲光亮的生活。

腐朽的木頭承載不住積雪的重量,一間小棚子轟然倒塌,墓地一般的苦役營為此熱鬧了一陣子,犯人們圍攏過來等著看劫後餘生的那一家人的笑話。

奧斯卡也在圍觀的人群之中,少年的嘴角洋溢著冷漠的笑容,這是他從「刺蝟」那裡學來的,聖騎士薩爾拉的刺劍出了名的快,而他那討人厭的相貌和他那招牌式的冷笑也是極為有名的。小奧斯卡學到了刺劍的快速連擊法,也學到了前聖騎士那一臉欠揍的表情。

少年覺得腳底有些冷,他向身後的侍衛示意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那一家人的表演太拙劣了,女人在哭,小孩在鬧,男人在詛咒,完全沒有一點新意。

路上不斷的有人向少年恭敬的行禮,這裡不乏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元帥的兒子並不是容易得見的。

奧斯卡在骯髒的雪地上摸索著前進,積雪下面總是埋藏著一些令人作嘔的東西,例如斷手斷腳的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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