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兩種推理、一個犯人

就在我們要走出書房的時候,前面閃過一個人影。

「我剛才洗耳恭聽了你們的談話。」

是千葉縣的刑警。我們有點後悔此時從3層下到1層,如果再在3層呆會兒的話,也許就不會碰到他了。就要走了,還要和這種討厭的人談話。

「不要以為這樣就算你們贏了。」一個中年刑警代表說,「不要以為技高人一籌,沒什麼好得意的。你們那些推理,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也許吧。不去調查電話的通話記錄,就莽撞地出海搜索。最後肯定會逮捕倖存的澤木君,指認他就是兇手。然後,在審訊進退維谷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兇手是另有其人。」

這些頗具諷刺意味的話出自飛島警官之口。

「我們先告辭了。」後動君不改一向的紳士風度。

「等等。」刑警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已經叫來了計程車,你們坐車回去。昨天熬了一夜,自己駕駛出了交通事故,又得給我們找麻煩。」

瞬間,他好像有些難為情。

「英才早逝的話就太可惜了。」

我們吃驚地看著他。

「我不向你們道謝的。」

「我們不需要。剛才的話,就已經足夠了。」

後動君微施一禮,帶著我們出了大門。

等在流冰館外面的計程車的樣子非常熟悉。

「城西交通。飛島做得真棒呀。」

後動君誇獎道,由井跑過去:「我要和後動君坐在一起。」

這時,後動君已經坐在了後排的座位上。

「由井君,多虧了那個熊的門把手,事情才解決了!」後動君鼓勵由井說,「正是因為那個,才知道遠峰老師是左撇子。」

「哎?遠峰老師是左撇子?莫非當時寫過什麼字嗎?」

我對由井這個離奇的回答報以苦笑。後動君對於這個答案,恐怕也是哭笑不得吧。這時,我才注意到後動君的表情突然改變了。

「等等,大家都下來。我們還不能回去。」

當時的表情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司機也皺皺眉:「到底怎麼回事?已經走到這裡了,好好坐著吧。」

「你說什麼!」可能是不滿於司機的態度,後動君把身子探到前面,「什麼叫走到這裡?」

「可能用詞有些不當,但難道不是事實嗎?」

司機並不屈服,後動君沒有還口,而是拿起了計價器旁的駕駛證。

「只有你的是這麼大的嗎?」

司機說大家都一樣,此時車已經停下了。

於是後動君叫來鳴海君問道:「你看看這個!你在電話里說的,工作證和這一樣嗎?」

「不一樣。」

還沒等到鳴海君回答,後動君就跳下了車。

「失敗!忘了檢查浴室!」

於是再次沖向流冰館,我們也急忙跟了進去。

後動君從浴室中走出來,環視大家一周。

「雖然已經很難辨認,但是無疑只有這樣大小。」

他用兩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兩張名片大小的長方形。

「工作證,一般就那麼大吧。」鳴海君說。

「是啊,因為你說了是工作證,的確只有那麼大。是我誤認為是駕駛證了。」

我想起了在停車場時,和後動君一起觀察計程車內部情況時的場景。當時,後動君說駕駛證不見了。我說不是發現和死者的人頭在一起嗎。當時,肯定是對後動君產生了誤導。當時,我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

「二本松君!」

「對不起!」對於後動君的聲音,我本能性的反應。

「帶我去地下室,我要去看看你說的那些牆壁上的字。還有,飛島君。你立刻去調查一下冰室流侃家族的戶籍。那可能應該由千葉縣警察局區調查……警察局只能調查普通的住民票,而且把每代人分開,沒有我要的內容。」

後動君檢查完畢地下室之後,又一口氣跑上3樓。沒有坐電梯,而是從二樓的樓梯爬上去。

「對不起,請讓我再來調查一下事情的真相。」

他走進書房,微微點頭示意。除了剛才的千葉縣刑警之外,還有可能正在接受問訊的澤木。

「遠峰老師是左撇子。」後動君好像在背誦警句,「遠峰老師的左手……只有食指有塵土。」

刑警的目光集中過來,好像在說,那又如何?接著,後動君開始行動了。

「應該就在這屋裡的什麼地方。」說著,他鑽進密室。拿出手電筒,趴在地上認真地尋找。

「有了!來,都過來看!」

後動君把燈光照在房間中央的桌腳的位置。

「好像寫著什麼。」刑警湊近說。

「是……『犯人是野野原涼子』,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臨死前的留言,遠峰老師指出了犯人的名字。所以,食指上沾染了塵土。」後動君說道。

「死時……四肢無力時,如果一旦手指接觸到地面的話,那麼之後一定會留在地面上。死後僵直的發生非常迅速。食指一旦下垂,由於引力的作用,就不會再返回空中。也就是說,遠峰老師手指的塵土,是死之前……被殺害之前,主動沾上的。所以,沒有接觸到地板的手指上會有塵土。」

「不過,如果要留下犯人的名字的話,即使不那樣做的話,只要用那個就可以了。」刑警說著,指了指房間裡面的桌子,「那邊有記號筆和寫著全體人員姓名的紙,遠峰老師只要在上面圈上犯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是啊。所以,我認為,當時,桌子上是沒有筆的。」後動君說著自我認可地點點頭,「紙也許最初就放在那裡。至於筆可能是犯人作為道具後來放在那裡的。否則的話,手指上的塵土無法解釋。」

「手指的塵土和記號筆,可不可以理解為,作為犯人的遠峰老師為了擾亂思路的戰略呢?」鳴海君說。

「不會,如果想擾亂搜查的思路的話,應該把臨死時的留言寫在更靠近身體的明顯位置。」後動君站起身,「比如,在附近寫下類似血書一樣的東西。」

「液體尼古丁是速效毒藥,一旦血從傷口流出,來不及寫字,人就會死亡。」

「如果事前用別人的血寫上去呢?」

後動君聽到這裡,僵持了一下。

「對呀,別人的血,我怎麼忽視了這點了呢?」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後動君首先說道,「遠峰老師臨終留言,並沒有指認出真正的犯人。遠峰老師通過錯誤的推理,認定了一個錯誤的犯人。所以,才留下了這樣的筆跡。」

「那麼這個筆跡豈不是沒有意義了嗎?」

刑警指出,後動君搖搖頭。

「不,這個筆跡的確有很重要的意義。也就是,為什麼遠峰老師會認定野野原涼子是真正的犯人……這個理由是很重要的。」後動君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換句話說,為什麼認為『還活著的澤木不是犯人』,而認為『已經死去的野野原涼子是犯人』的理由。」

「怎麼解釋呢?」

「只要想想為什麼這個帶著血的小桶在書房裡,就可以看出犯人的圈套了。」後動君說道,「這個小桶是昨天晚上為了在地面上留下血跡時使用的。那麼,為什麼會到書房裡來呢?最後使用的地點是浴室,當然也可以把它收拾到別處。書房是被發現的危險性最大的地方。於是,我想,這個桶可能最後在書房中被使用。」

「書房裡?」

「這樣想來,最初檢查書房時發現,切腕的野野原涼子出血量異常少,地板上的血跡也很少,旁邊有這個小桶。於是,用小桶採集血液的想法就浮現在我的腦海里。那麼,那樣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為了偽裝屍體?」

「對。犯人應該就是這麼想的。如果只剩下自己和另外一個人的話,那人肯定認定自己就是犯人。於是,他就想自己先假裝死亡,讓另一人放鬆警惕。那人又清楚自己不是犯人,於是會怎麼做呢?」

「再次確認所有人的死亡!」

「這也正是犯人目的之所在。假裝死亡的犯人只要等待遠峰老師來確認就行了。心跳也好,脈搏也好,安靜地躺在沙發上等待遠峰老師走過來。」

「那麼為什麼斷言這裡就是現場呢?推測澤木在遠峰躺著的沙發上實施犯罪的原因又是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在胸口上插刀偽裝死亡呢?如果切腕不是也可以嗎?」

「可以推定偽裝死亡的地點在沙發上,主要是從需要使用野野原涼子的血液考慮。如果把她的血不小心滴在地板上的話,他的行為就暴露了。為了迴避這個危險,把遠峰老師的屍體放在這裡是最合適的。萬一野野原涼子的血跡被發現,也可以理解為是遠峰在殺害她時留下的。」

後動君的解釋果真滴水不露。

「之所以把刀插在胸口上,是犯人效仿『真的就沒有別人了嗎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