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穿透的動機

小咲站在流冰館的院子里,看著外邊的道路和形成了一道矮牆的松樹。

「小咲,怎麼了?」

聽到後動君的聲音,小咲回過頭,笑了笑。

「沒事。後動君,你沒事吧?好像臉色很不好看。」

「由井說你看到櫻花了?」後動君話剛一出口,就好像意識到其中有詐,回頭看看由井。只見由井正伸出舌頭,在一旁壞笑。

「由井,又是你的惡作劇!我剛才只是說,這麼漂亮的院子,只栽松樹的話,就太可惜了。如果有櫻花的話,現在恰好是盛開的季節。」

院子里鋪的全部是石板路,有幾把特製的桌椅,顯得異常的肅殺、清靜。即使鋪上些草地的話,至少也會給人些溫暖的感覺。植物就只有修剪整齊的松樹,除此以外,沒有一花一木一根雜草。

「是啊,如果要是栽上櫻花的話,那該多好啊!」我也不禁感慨道。

「對了,你在這裡欣賞院子,小說是不是已經看完了?」後動君問小咲君道。

「不過是些無聊的故事。」

「和現在的事件沒有類似的地方嗎?」

「只是一個短篇的怪誕故事。東西結合,既有民間傳說,也有學校怪談,還有模仿X檔案的情節……最初有長脖子怪物的情節,還有西洋的民間傳說,說是睡覺的時候手指變身成一個小人,到處去做壞事。」

和小咲同感,我也覺得這些內容索然無味。

「X檔案的情節,也就是人身體自然著火的現象?學校的怪談,經常會和廁所有關……」

「經常會說在某個小學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聲音。不過,我們已經過了聽這種恐怖故事的年齡了。」

「這些不都和這次發生的事件相似嗎?」後動君大聲說道,「長脖子怪物的頭通常遊離於身體之外。手指變成小人,也就是手指離開手掌的現象。」——我開始明白了後動君的意思——「廁所燃燒的是寒川的屍體,這和學校的廁所怪談以及人體自然著火的現象有著驚人的相似。」

「這麼說……」小咲把手放到嘴邊,「有關古裝的怪談……是把身穿古裝的人,用連衣裙勒死……」

「不用說,是青山雅代和中尾美玲死亡現場的原型。」

「還有,會走動的屍體……」

「和冰室的屍體消失的現象一致。」後動君聽完後,嘆了口氣。

「還有其他故事嗎?已經沒有死者了,從下面的故事中,可以推測接下來的殺人方法,可以提起還活著的人的注意。」

「沒有了。一共6篇。下面的故事要見下一期……」

原來寒川先生在電話中也說過,現在只刊載了上篇的話。

「作者是誰?有沒有筆名?」

後動君得到的卻是否定的回答。

「小咲,每一個短篇都是獨立的故事嗎?」我問道。

「沒錯,每一個短篇自成故事,但是有一個貫穿全篇的話外音角色。那個話外音每次都是以『下面的故事是……』展開情節,最後以『下次進入下一個故事……』為結束構成。不論從目錄上,還是從扉頁上,都看不出上中下篇的標記。所以,『下次』的意思恐怕不是下一期,而是等到有可寫的內容的時候。」小咲回答道。

「在系列雜誌中,經常會出現因為一時沒有素材,暫時中斷的現象。」我完全同意小咲的意見。

「不過,如果小說的作者就是這次事件真正的犯人的話,那麼即使小說寫出來,也不會刊登的。」由井反駁道。

「恐怕恰恰相反吧,如果不發表的話,不就沒有模仿的對象了嗎?」

「已經有6個死了。如果被人察覺的話,大家就會有防備……」說到這裡,由井似乎自己吃了一驚,立刻捂住了嘴。低下頭,不停地發抖,「實在抱歉,都是我在胡說……」她突然跑開了,我獃獃地目送著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小咲消沉地說道:「我最初也沒有意識到,但是現在想來,其實廣美說得沒錯。」

「還有什麼嗎?」

「有一個叫做《百物語》的故事,一百根蠟燭,逐漸熄滅,一片漆黑的時候,幽靈就會出現。」

「剛才不是有一個話外音的角色嗎?」

小咲的表情異常嚴肅,話題又回到了雜誌上:「那個話外音,每一次說的一個像關鍵詞的詞就是『10個人到齊以後』。」

「現在小說中的人物只有6個人。」

也就是說還剩下4個人,要充當怪談小說的主人公。

「翔君,拜託,一定要陪在廣美身邊。」

既然是小咲的託付,我自然不能拒絕。回想剛才的場景——大家在討論小說的下篇是否已經寫好的問題。由井說已經寫好,小咲說沒有。這會兒,小咲和後動君似乎都傾向於由井的意見。難道,最初由井因為大家都和她唱反調,所以生氣了。原因這麼簡單?

我還是不明白,只能去追由井。

我來到海岸。沒有看到由井,但是看到乘風飛翔的美麗的肥皂泡。我朝著它們指引的方向走去。

由井坐在小河口的木樁上,兩眼寂寞地看著漫天飛舞的肥皂泡。看到我走來,表情中露出一些希望,但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我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只見她欠身挪出一小塊地方,好像示意我坐下來。

「翔君也吹嗎?」說著,又拿出一根吸管,連同脖子上掛著的小瓶一起遞給我。

「要輕輕地,不然會破的。」她笑著說。

我一邊吹著肥皂泡,一邊責備自己語言的貧瘠,不知道這時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慰身邊的廣美。

「就在這裡吧。」由井小聲說道,「寫著『救命』的紙條是在這裡被發現的吧。」

「是啊。」

我並沒有太多的感傷,只是機械地回答道。心裡只是為找不到合適的語言而著急。

由井接著說道:「剛才小咲說到的小說……」

我又想起了剛才的情景。由井說如果小說的下篇發表的話,那麼就會引起人們的警惕,然後就跑走了。

「我考慮的事情實在太殘忍了。原來我一直認為那10個人肯定會被殺害。」

我這時才如夢方醒。原來由井是厭惡自己的殘忍性格。其實我的潛意識中和由井的想法是相同的。

「後動君一直在想辦法救出被困的人。可是,我卻認為那些人肯定會被殺害。」由井靠在我的身上,傷心的淚水落在地上。

「其實,我和你的想法是相同的。」我坦白地說,「我們的心情都好像在按照情節的發展在讀一部推理小說。除了遠峰老師以外,沒有見過其他人的面,所以可能才會有這種事不關己的心理。」

「但是,但是,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我不知道這時候應該怎麼勸慰由井,只能把自己想到的所謂的道理講給她聽。

「我們可以這樣想,我和由井都不是名偵探。所以,也沒有能力和詭計多端的敵人鬥爭,更不可能救出那些受害者。我們只能在現場把所想到的,代表一般大多數人的意見提供給名偵探作為參考。」

「名偵探,你是說後動君嗎?」

一般常人能夠想到的,往往不是事情的本來面目。名偵探聽了助手的推理後,可以從眼前的現象和一般的推理中找出其中的矛盾和欠缺,躲避犯人設下的一個個陷阱,最終找到惟一能正確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自古以來,助手往往都是沒有任何特點的一般人擔當的……同時,那些警察們的錯誤判斷也為名偵探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單憑偵探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找到解決問題的正確途徑的。

「好像我們的話有些偏離主題。」

正如由井所說,我們已經開始討論名偵探的話題了。

「好了,我知道翔君為了安慰我,已經絞盡腦汁。我也應該振作起來了。」由井害羞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危險……」

被我們當作椅子的木樁,突然間失去了平衡。我們一下子被摔倒在地上。

如果木樁再靠後一米的話,我們一定會栽進河裡。

——就是這裡。

我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由井剛才的話。

——「救命」的紙條就漂浮在這裡。

一瞬間,我直搗結論。

「由井,這條河的前面是哪?」

「大海啊。」

「不,是和大海相對的河的另一端。」

「應該是發源於山上的泉水吧。」

「不是源頭。而是就在不遠處。小河不是從流冰館的後面流過嗎?」

「嗯,流經地下室的窗戶下面。」

由井這回也注意到了。

「紙條是從窗戶裡面漂出來的。」如果沒有這個入口的阻擋的話,一定會直接飄到海里。

「一年前,有人就和我們一樣被困在地下室里,為了求救,從窗口投出了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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