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動君進入車內,開始看我偷出來的錄像帶。
「已經查明了寒川英明確實患有嗅覺失靈症。」飛島警官報告了調查結果。
不斷有新的事情發生——剛剛是上午。距離最初發現屍體還不到24小時——大家很難把所有的線索綜合考慮,似乎都把希望寄托在後動君的身上。
小咲按照後動君吩咐,坐在前排,閱讀「隔壁的房間」的推理雜誌,上面有寒川在電話里提到的「真的就沒有別人了嗎?」的文章。雜誌是飛島警官從遺留在流冰館的寒川先生的物品中找到的。
坐在小咲身邊的大前田君仔細地研究著流冰館的平面圖,還時不時下車用手機打電話,幾分鐘前,由井告訴我他的父親是有名的建築專家。
由井閑著無聊,一個人走到海邊吹起了肥皂泡。小咲說,她感到困惑的時候,經常會這麼做。
「三倉井端午的死亡時刻是昨天下午5點3分。」飛島警官大聲對正沉浸在錄像情節中的後動君說道,似乎要引起他的注意,「地點在東京和千葉縣交界的海邊的私宅里,沒有目擊者。」
後動君眼睛依然盯著錄像屏幕:「你剛才說死亡時刻,而不是推定死亡時刻,去掉推定兩個字的理由是什麼?確定5點3分的證據又是什麼?」
「三倉井那裡為了觀察試驗用小白鼠的動向,安裝了監視器,錄像帶中記錄下了當時的時刻。」
「那麼犯罪行為是否被記錄下來呢?」
「因為小白鼠在角落的位置,所以只能拍下人的從胸部到腰的範圍,無法看到人的長相。只看到殺人犯用刀尖沾了從三倉井那裡得到的瓶裝液體以後實施的犯罪。而且,分析三倉井的死因,也是由於速效毒藥立刻侵入傷口而至。」
「冰室曾經從三倉井那裡購買過尼古丁吧?」
「解剖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是據我分析,處於殺人滅口和試驗藥品效果的雙重目的,他很可能這麼做。」
目前為止,已經使用過氰酸、氯仿和汽油,還沒有液體尼古丁登場。
「犯罪時刻是5點3分?」後動君又一次確認道。
「如果錄像時刻記錄無誤的話。」飛島警官自信地說。很明顯,這一點已經經過證實。
「有關人員的不在場證明的情況呢?」
「寒川英明和在快艇上被發現的那個叫頭木保的少年,據推測,已經到達流冰館。」
「據推測?」
「如果不開車,那麼來流冰館只能選擇從地鐵終點站再倒乘公共汽車,據司機講,記得下午4點的汽車上,有一個老人和身穿校服的學生。」
「那樣的話,冰室和澤木秘書必須出來迎接……」
「不知是否兩人都在,但肯定有其中一人。」
「其他人呢?」
「野野原涼子在下午4點來到宿舍門口叫計程車,有相關的乘坐記錄。從道路的擁堵狀況分析,很可能下午6點到達小吃店。」
「遠峰老師一直和鳴海在一起,應該沒有問題。」
「青山雅代和中尾美玲都是單獨開車來的,雖然沒有不在場的證明,但是人已經死了,也就不成為問題了。」
「不,即使死了也不能斷言不是犯人。而且,兩個人都是絞殺而死,不同於一般的被害者。」後動君說不能排除死者就是犯人的可能性。如果是共同犯罪的話,但是有可能在中途殺死同伴,殺人滅口……「好吧,我去調查死者的不在場證明……」雖然飛島警官也抱有同樣的疑問,但也只能遵從「上司」的指示。
「已經確認李岡智里和野野原涼子於下午4點先後離開宿舍,還不清楚之後的情況。」
「如果坐電車來的話,那麼那個時間出發,趕不上來這裡的最後一班汽車。那麼很可能在汽車站附近乘坐計程車。」
「從計程車的載客記錄上看……」
「從乘坐時間和費用上換算,她一定是在汽車站附近上的車。我們正在所轄範圍內調查是否有目擊者,以調查出租司機的不在場記錄……」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從載客記錄和行駛里程上很容易知道計程車的路線,但是很難找到乘客去證明。就好像全國人民的指紋都記錄在案,可是很難從付計程車費用的貨幣上留下的指紋中,追蹤嫌疑人的道理相同。理論上是可能的,實際卻很難實現。
但是,後動君說出了更加不可能的想法。
「不需要昨天的不在場證明,請調查一年前昨天的出租司機的不在場記錄。」他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很難。如此大的時間跨度……」
「你們看這裡。」後動君把錄像向前退,按下了暫停按鈕。
「是冰室涼香去年來到流冰館時的場景。」
畫面上,大門開著,裡面站著一位老人——
「雖然面朝我們,但是很遺憾,因為我們現在不知道流冰館中人的長相。但是,從種種情況分析,這個身穿整裝的禿頭老人應該就是冰室流侃。」
和我在客廳里看錄像的想法相同。
「那個只能看到背影的長髮少女應該是冰室涼香。」
後動君讓錄像步進,到了兩人擁抱的場面。
「緊接著就是問題所在。」
就在能夠看到涼香正臉的時候,忽然畫面中闖入了另外一個人的肩膀,結果終究沒能看到涼香的長相。
「這裡。」後動君停住了畫面,就在涼香的臉被人影遮住的一瞬間。
「從監視器的角度看,這個只能被照到肩膀的人,應該站在涼香的右側,因為位置的關係一度從視野中消失。也就是說,一年前還有人和涼香一起來到流冰館。」
後動君手指涼香的胸部的位置:「請注意這裡。」
「注意領結的地方。雖然是黑白畫面,咱們原本知道領結是綠色,和在浴室中發現的女學生校服的領結是一個顏色。」
「注意下面的明暗對比。」
後動君交互指著領結和從旁邊進人畫面的人的衣服。
「是一樣的。」飛島警官回答。雖然是黑白畫面,但是可以通過明暗對比來區分顏色的不同。黑色和白色以外,全部用灰色來表示,通過灰色的濃淡來區分其本來的顏色。
「雖然不知道這個灰色所代表的本來的顏色,但是這兩個顏色……灰色的濃淡……是相同的。也就是說,領結的顏色和人物服裝的顏色……」
——已知領結是綠色。
「那麼衣服也應該是綠色……」飛島小聲說道,似乎有了結論。
「從肩部的樣式看,這人應該穿的是西服。而一般的西服是很少採用綠色的。」
「一般只有制服才會用這種顏色,比如城西交通的……」
「那麼,後動君認為李岡智里乘坐的計程車,出於巧合,和一年前冰室涼香所坐的是同一輛?」飛島警官說出了我的推論。
「所以,我希望您能夠協助調查。」後動君說道。
「如果那個自稱『李岡智里』的人在計程車上發現……」
我終於明白了後動君想表達的意思。原來,後動君仍然認為昨晚的乘客就是冰室涼香本人。那樣的話,和出租司機再次見面完全打亂了她的計畫,於是……「我去調查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年前的載客記錄。」飛島警官說道。
「那就拜託了。」說著,後動君按下了錄像的停止鍵。
這會兒,我的問題堆積如山。在名偵探的大腦中,經常能夠從紛繁複雜的事件中理出頭緒,找到切入的線索。
等到後動君關掉了錄像的電源,我問了一個從我在地下室里就一直想問的問題:「後動君說冰室流侃是他殺,真的嗎?」
「你又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呀。」後動君邊說邊站起身,「時間寶貴,我們邊走邊說。我的確認為冰室的死不是單純的自殺,但也不一定就是他殺。
「現場的門鎖著,窗戶外面全部釘著鐵板。而且喝下了氰酸,一般自然會想到自殺。但是,有一點,冰室喝下的是氰酸的膠囊。如果被氯仿麻醉的人突然醒來找到自己怎麼辦?所以,不用起效迅速的毒藥,而使用膠囊,是一個疑點。不過,為了防止別人突然闖進,在死前,從裡面鎖上房門……」
「再有,為什麼冰室流侃要專門把喝膠囊時用過的杯子收拾起來呢?」
「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送下膠囊時喝水用的茶杯。」
「難道是為了製造他殺的假相?」
「也不一定。先喝下膠囊,然後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收好茶杯再回到書房,鎖好門,坐在椅子上,迎接死亡的到來。」
「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冰室為了推理遊戲不惜重金,為了設計自己的死,當然可能煞費苦心。」
「二本松君,你知道膠囊溶解需要多長時間嗎?」
「不知道,你是說,可能還來不及收拾好現場,膠囊就已經溶解了?」
「是啊。儘管有非胃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