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計程車之謎

「二本松君,計程車司機是不認識冰室涼香的。」後動君確認手機的通話信號燈熄滅後,轉過身對我說。

「那是當然。」我不太明白後動君此話的用意。

「冰室涼香即使說『我叫李岡智里』,然後坐上計程車的話,初次見到她的出租司機是分辨不出她就是涼香的。」

「啊,也就是說涼香根本就沒有偽裝的必要。」

「但是,在流冰館裡有認識涼香的遠峰老師一行人,用名字欺騙是沒有意義的。」我開始明白了後動君的意思。

「難道遠峰老師在撒謊?」

到達了推理的核心問題,後動君未置可否。

「這是一種可能性。如果遠峰老師說謊的話,那麼野野原涼子就是同犯。」

「不過……」由井舉起右手,好像課堂上的小學生,「冰室流侃和澤木秘書即便不認識李岡智里,也應該認識涼香君呀。」這句話觸到了後動君推理的死角。

「不錯,而且去年參加活動的『隔壁的房間』的成員也可以發現問題。」

「不過昨天晚上,見過那個少女的只有遠峰老師、野野原君和冰室先生。」

「而且,如果警方調查的話,不是馬上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真的李岡君了嗎?」

「屍體當然是李岡君本人,誰也不會去偽裝屍體。」

「難道昨天來流冰館的是涼香君,而被斬首的是李岡君?」我沿著後動君推理的思路說道。

「如果那樣的話,遠峰老師、野野原君、冰室先生……三個人是同犯。」

我覺得這樣的話犯人的數目過多了。

「還有涼香君,一共四人。」

「二本松君,覺得很難接受是不是?一般的連環殺人案犯人只有一個。這往往才是最引人入勝的地方。」

我嘴上沒說,心裡的確這麼認為。

這時由井反駁道:「後動君,現在與其懷疑遠峰老師他們在說謊,還不如認為坐計程車來的就是李岡君本人。」

「是啊。」小咲小聲附和道。

這時,傳來了飛島刑警的嘶啞的聲音,「我們已經從學校調出了冰室涼香、野野原涼子和李岡智里的照片。」一邊說一邊遞到了後動君的手裡。

「所以,現在確定昨天坐計程車的女孩的身份只是時間的問題。當然,也不排除不存在目擊者的情形。」

「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如果按照我說的方法去做的話。」

——會是什麼方法呢?

「檢驗無頭屍體胃裡的未消化物,如果有拉麵的成分,就是李岡智里。否則,就不是。」

「那個自稱李岡智里的人在『小吃店』吃拉麵的時間是晚上7點左右,從死亡時間上推算,食物應該還沒有完全消化。」

「等等。」我打斷了後動君,「昨天據小吃店的老闆娘說,來吃拉麵的是從流冰館回來的兩個人呀。」

「那隻不過是老闆娘的錯覺。因為6點左右有人來問路,所以當7點再一次出現,往往誤解為已經返回。兩次來的人,其實都是前往流冰館的路上。」

「兩次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恐怕有些疑點。如果是不同的人的話,事情就很自然了。」

「老闆娘也說過自己眼睛不好。她把穿著相同服裝的人當成了同一個人。」

後動君向大前田君使了個手勢,大前田君從他的百寶囊——裡面總是裝著開鎖的7個必要工具——中掏出那本「全國女子學校制服圖鑑」,指著上面的純德女子學院的校服插圖說:

「兩個穿著相同校服的女孩子先後來到小吃店,同樣乘計程車,這就是助長老闆娘產生誤解的原因。」

「那麼兩個女孩子所乘的計程車也是同一家公司的嗎?」飛島警官間道。

「即使不是,可能制服相似。而且,第二次老闆娘看到兩個人下車的場景。第一次只是問去流冰館的路,可能只留下一個是個『男性司機』的印象。目擊者視力很弱。只是通過服裝去判斷,並不能確認服裝的主體是否同一個人。況且,我們已知昨天在李岡智里之前,野野原涼子乘計程車首先來到流冰館。」

「第一次是野野原涼子,第二次是李岡智里。並非同一組男女組合的往返,而是兩組男女組合分別路過。」飛島警官滿意地點點頭。

「按照流冰館監視器的記錄顯示野野原涼子的到達時間,6點左右路過『小吃店』是合理的。」

「如果野野原涼子和被害者乘坐的是同一家出租公司的車的話,那麼只要調查城西交通的載客記錄就清楚了。」

兩個人顯得異常興奮。

後動君繼續說:「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第二次去小吃店的人,不是從流冰館返回,而是前往流冰館。」接著,面向飛島警官說道,「飛島君,你這裡有紙嗎?」

「警察日誌行嗎?」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接著又吩咐道,「下面我想請您把我所描述的情景用筆描繪出來。和我相比,沒有先入為主印象的人應該更有說服力。請先畫一條筆直的路。」

——就像在做心理測試。

「請隨便決定前往流冰館的方向。」

流冰館的方向被設置在了右邊。

「現在有一輛車前往流冰館。沿路的路旁有家小吃店,車停在小吃店前面。請標上車和小吃店的位置。而且,馬路窄到車沒法調頭。」

車向右行駛,因此從車上看,小吃店在左手的位置,也就是圖中路的上側。

「這時,車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向,向前開行。至此,有什麼問題嗎?」

飛島警官搖搖頭。

後動君接著說:「下面進入正題。現在假設有一輛從流冰館出發的計程車,同樣在小吃店的附近停了下來。那麼會停在哪裡呢?」

「一定是馬路的對面。因為馬路太窄,根本沒辦法調頭。裡面的人,只要下車,橫穿過馬路就可以了。」

「沒錯。」後動君滿意地說道。

「這時,給小狗餵食的老闆娘出來。她視力極弱,但是能夠分辨出馬路對面是一輛計程車。原因是,她看見後排坐著一個人,而且門是自動打開的。」

「那是不可能的。」飛島馬上說。

「如果計程車的門自動開啟的話,只能是左邊的門。而從老闆娘的位置只可能看到右邊的車門。即使是手動開啟的話,因為日本是靠左行駛,所以客人在下車的時候,也不會開右邊的車門。那麼,所以只能是馬路里側的門開啟,但是老闆娘是不可能看到的。」

「二本松君,你這下能理解了嗎?」後動君問道。

「我明白了。如果老闆娘目擊的是事實的話,那麼計程車的行進方向不是遠離流冰館,而是前往那裡……」

我想起昨天晚上,後動君在離開小吃店的時候,向老闆娘問路時的情景,原來那時後動君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了。

6點鐘有一個女學生來問路,7點鐘又有一個坐計程車前往流冰館的女學生。後面的一個就是自稱「李岡智里」的學生。她下車吃了拉麵,因此只要分析解剖結果,就可以做出判斷。

「翔君,我終於明白了。」由井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順便說一下。」後動君接著說:

「那個老闆娘說司機胸前的『胸牌』,其實可能是城西交通的徽標。」

聽到這裡,我想起在浴室里見到的屍體的場景。我當時覺得那就像小學生校服上綉著的姓名和班級的字樣。看來,眼力不好的老闆娘誤解成胸牌,也是可以理解的。

突然,我意識到後動君推理中的一個漏洞。

「女學生曾經問到『您叫什麼名字』,對方回答說是『春日』。但是被殺的出租司機姓『和』。」

後動君想了想說道:「你說得沒錯。」

「城西交通的員工名冊里的確沒有這個姓『春日』的人。」飛島警官補充道。

後動君凝神苦想了一陣:「被殺的出租司機名為『SA-SU-GA』,是老闆娘誤聽為『KA-SU-GA』這倒是極有可能的情況,作為年輕人的我們,還經常容易在電話里混淆『佐藤(SA-TOU)』和『加藤(KA一TOU)』 。」

「那麼我就去查查出租公司的員工中有沒有姓『和』的人吧。」飛島警官說道。

這時,電話鈴再次響起,案情有了新的進展。

「怎麼樣,後動君!」

電話對方表現得好像很生氣。從聲音聽上去,應該是遠峰老師。

「剛才警察打來了電話。」

後動君一言不發。

「他們已經到了冰室流侃的無人島。上岸後,看到一座類似平房的簡易建築,窗戶外面全部釘著鐵板,他們說一定是我們被監禁的地方。」

「多餘的話……」

後動君的話似乎激怒了遠峰老師。

「難道營救我們多餘嗎?因為你的同伴鳴海君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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