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陽開著車來到水利廳。
上一世，餘慶陽領悟了一個真理，無論是在系統里上班還是在企業里上班，早請示晚彙報，准沒錯！
汽車到了水利廳，被攔了下來。
餘慶陽落下車玻璃。
門衛老大爺認識餘慶陽。
一看是余總，笑著和他打招呼，「余總怎麼換車了？」
「哦！那輛車放工地上了！」餘慶陽笑著沖門衛老大爺點點頭。
別看不起這看門的老大爺，人家可是水利廳的正式編製。
看門大爺姓賀，是國家六十年代大興水利的時候的工人。
立過功，被評過勞動模範，先進個人。
人家的兒孫全部都安排到了水利系統。
賀大爺湊到餘慶陽的車前，「余總，我聽說咱們廳里要集資建房？」
「是啊！賀大爺也打算要套房子？」
「是啊！孫子快要結婚了！正愁房子呢！
現在外面的房子賊貴，買不起啊！
對了，余總，你估計這集資建房，得多少錢一平方？」
「還沒定，不過也就一千多塊錢，不會超過兩千！」
「這麼便宜？」
「呵呵，賀大爺，咱們這是自己集資建房，又是自己的公司開發，沒有地產公司賺錢！當然便宜了！」餘慶陽笑道。
2000年，泉水的房價在三千多到四千之間。
個別比較好的位置能夠達到五六千。
「真好！還是余總有本事，現在我們大家都在念著余總的好！」
「這可不是我好，是咱們廳里的領導英明，體諒大家住房困難！才提出來集資建房的方案！
我們公司也就是跑跑腿，出點力！」
這是餘慶陽的另外一個領悟，所有成績一定要是領導的！
不管是不是當著領導的面，絕對不能居功，要把所有功勞歸到領導頭上。
「余總，咱們的房子什麼時候能夠建好？」
「哈哈！」餘慶陽忍不住笑了起來，「賀大爺，現在領導還只是一個想法！
還沒落實到紙上，等落實了，還要做民意調查，看大家都要多大的戶型。
等把意見集中起來，再根據大家的要求確定戶型，然後收錢，買地，搞設計！
最快也要明年年底才能交房！」
「余總，還要先交錢？」
「是啊！要不怎麼能這麼便宜？集資建房，就是你先交錢，然後用你們的錢去買地，建房子。」
「行，我要一套大的！
余總是找廳長吧？廳長在辦公室，你快去吧！
和廳長好好說說，房子的事要抓緊！」
賀大爺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工人可是他的思想代表了絕大多數的中國老百姓。
可見，房地產的火爆並不全都是政府引導，開發商炒作，房地產火爆是不可阻擋的，是大勢所趨，是民意。
塞給賀大爺兩盒煙，餘慶陽開車進了水利廳。
這才給宋秘書打電話，「宋哥，領導現在有時間嗎？」
「小余，領導正在和專案組的同志談工作！
如果你沒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最好明天再來！」
「哦！是案子又有了新進展？」
「出大事了！劉……被牽扯進去了，可能要雙規！領導現在非常被動，也非常惱火！」宋秘書小聲說道。
「劉……」
餘慶陽明白了宋秘書說的是誰。
雖然只說了一個姓氏。
在廳里能稱得上出大事，也只有分管企業的那位了！
其實餘慶陽也早就有所懷疑，而且也不光是餘慶陽一個人懷疑，只是這種事不能亂說，更不能憑空猜測。
現在，看樣子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餘慶陽坐在車裡，暗嘆，看來水利廳要發生一場不小的地震了。
拔出蘿蔔帶出泥，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牽連進去。
餘慶陽也沒下車，直接調轉車頭，離開水利廳。
……
水利廳，蘇廳長辦公室。
煙霧繚繞，霧氣蒸騰。
專案組成員正在商討案情。
「經過我們十多天的仔細偵查摸排，我們已經掌握了朱建國貪污、挪用公款的確鑿證據。
並且在朱建國家成功起獲了一千三百六十七萬贓款。」王處長說的這些大家都已經知道。
王處長說這個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
「在起獲這批贓款的時候，我們還有意外收穫，獲得了朱建國的一個秘密賬本！
上面記載了朱建國行賄受賄挪用公款的經過！
觸目驚心啊！一個國營工廠的廠長五年間，居然受賄、貪污挪用公款達五千萬之多！」王處長通報案情。
大家臉上都陰沉著，默不作聲的吸著煙。
王處長把一個用密封袋裝著的筆記本放到茶几上。
「1994年11月13日，給L十萬！」
「1995年1月10日，給L二十萬！」
「經過我們了解，1994年11月份，朱建國還是機械廠副廠長！
1995年1月份水利廳正式行文，委任朱建國擔任機械廠廠長一職！
這個L是誰？
從筆記本上的記載可以分析，正是朱建國給L送了十萬塊錢，才被提拔為廠長，然後升任廠長後，又送了二十萬作為感謝！」
王處長的話讓蘇廳長的臉色更加陰沉，L是誰？
能夠絕對廳屬國營工廠廠長的任命，毫無疑問，是黨組成員之一。
目標指向很明確。
「1995年5月20日，給L200萬！
經過我們偵查員的仔細查賬，在往年的賬目中發現了問題！
朱建國上任之後，就打著搞第三產，辦傢具廠的名義，採購了一批珍貴紅木！
賬目上記載這批紅木價值二千萬，記錄的是海南黃花梨！
以每方十萬的價格購入的！
紅木購進之後，傢具廠卻遲遲沒有了下文！
朱建國此舉也把機械廠的家底給掏空。
當時機械廠的職工非常反應強烈，一些老幹部甚至跑到水利廳告狀！
也就是這個時間段，朱建國給這位L送了二百萬，此後朱建國背了一個警告處分，便不了了之。」
說到這裡，王處長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道：「但是經過專家的鑒定，這批賬目上記載的海南黃花梨，實際上是越南黃花梨！
按照專家的說法，五年前越南黃花梨的市場價是兩萬塊錢一方！
也就是說，單這一筆朱建國就從中牟利一千六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