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的故事 停車場

黑爾說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曾一直向米爾肯的公司虧本出售證券。這些銷售情況被記錄在賬本上,每個字母「i」都標記上一個「.」。但他們之間有個口頭協議,說明這些銷售情況只是為了作秀。稍後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會從米爾肯處以近乎相同的價格回購這些證券,無論市場價格是多少。

這種做法就叫作股票「置存」(parking)。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基金對沖有時候會產生特殊的稅收情況。在典型的交易中,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會購買一隻證券,然後同時賣空另一隻。當基金公司進行賣空交易時,實際上是借用了證券,之後必須回購。因此在一次交易中,證券的購買時間是存在先後順序的。這就意味著交易的一方可能獲得短線資本收益,而另一方則遭受長線資本虧損。如果交易雙方獲得相同的損失或者收益的話,二者是無法互相抵銷的。

股票置存的做法實際上是假裝出售股票以便將長線損失轉化為短線損失。人為的短線損失可以抵銷現有的短線收益,如此一來基金會就只需要為其凈利潤繳納稅款了。

在偷稅漏稅的情況中,這並不是特別卑劣的做法。但根據大多數人對現行稅法的理解,這種做法確實是違法的。黑爾了解了這一點,並對此感到不舒服。他的主管保羅·伯克曼(Paul Berkman)曾無視黑爾的不安。伯克曼說國稅局「沒有足夠的人力對這類交易加以區分」。保險起見,伯克曼命令黑爾以稍稍不同的價格回購置存的證券來掩飾這類交易。

維護置存交易清單是黑爾的工作職責,這個清單被稱為「停車場」。由於幫助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削減了稅費,米爾肯在德崇證券的下屬會獲得一筆利息費用,這筆費用都加在了回購價格中。作為既定安排的一部分,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要通過德崇證券進行交易併購買其垃圾債券。黑爾說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和美林證券公司之間也有類似的置存交易安排。

黑爾曾明確表示自己不想參與這種置存交易,因此被解僱。

黑爾能夠確認米爾肯辦公室兩個直接參与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股票置存交易的人的身份。他們是布魯斯·紐伯格(Bruewberg)和麗莎·安·瓊斯(Lisa Ann Jones)。瓊斯是黑爾的對接人,負責為德崇證券記錄置存交易。紐伯格是瓊斯的主管領導。黑爾說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通常會對交易員的電話進行錄音,這是為了在將來出現爭議時留作證據。

這是1987年12月17日,正值普林斯頓小鎮聖誕節來臨期間。這座大學城的購物區街道上布滿了節日的裝飾。小鎮中央有一座嶄新的殖民風格建築。行人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一個對沖基金所在地。只逛不買的櫥窗購物者沒必要知道這一點。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也不需要受到關注,至少不需要接下來獲得的這種關注。

大部隊在這座建築門前停下來。這支大部隊由來自聯邦調查局、財政部、煙酒槍炮及爆裂物管理局的大約50名聯邦特工組成。他們全副武裝,而且都穿著防彈背心。

這棟建築的電梯根本無法承載這麼多人,於是特工們分批上樓。他們從公司辦公室的玻璃門擠過身去,出示了授權令並要求員工們在他們行動結束之前待在樓里不許離開。他們認真檢查了文件櫃,將文件塞進300個盒子里。他們奉命要特別留意尋找錄音帶。

當天晚上,美國西部標準時間大約9點50分,托馬斯·杜南敲開了麗莎·安·瓊斯位於加州謝爾曼奧克斯(Sherman Oaks)的公寓門。杜南表明自己聯邦特工的身份,於是瓊斯讓他進屋。杜南開始詢問1985年普林斯頓–紐波特公司向德崇證券出售證券並在31~33天後回購的交易的具體問題。如杜南所料,瓊斯還不知道新澤西發生的突擊檢查事件。她承認參與了這些交易。

「你曾為他們辦理過置存業務嗎?」杜南問。

「是的。」瓊斯說。

「是為了逃稅嗎?」

「不,不是的。」瓊斯終於遲鈍地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麻煩。她告訴杜南她要見律師。

對此,杜南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們本來希望你能協助我們調查的。」說完,他留下一張傳票離開了。

瓊斯不敢用自己的電話打電話,因為她怕被竊聽。於是,她開車去公用電話亭給律師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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