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聖彼得堡悖論的故事 跟上凱利家族的腳步

小巷的盡頭佇立著兩棟幾乎一模一樣的房子。房子里住著收入幾乎相同的兩家人。瓊斯一家對物質生活非常痴迷,他們設定了一連串遠大的目標,比如明年夏天建一座新的游泳池、等現在的汽車租約到期時買一輛大型越野車、將來送4歲的兒子去哈佛讀書等。瓊斯一家已經精確地計算出實現目標所需的費用以及何時需要這筆費用。他們根據這些目標為自己設計最佳的投資方案。在他們的計畫下,他們在既定時間獲得這筆錢的概率最高。

而他們的鄰居凱利一家則根本不在意財務目標。他們的投資也是為了賺錢,尤其想要獲得最高的投資複合收益。雞尾酒會上,鄰居們心裡都明白不要讓凱利一家開始對複利問題滔滔不絕,因為這是他們唯一關心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可能需要等很長時間),幾乎可以肯定凱利一家將比瓊斯家更富有。隨著日子一年年過去,凱利家和瓊斯家之間的財富差距將越來越大。

瓊斯一家不禁對隔壁的鄰居感到有些嫉妒,畢竟他們也希望擁有更多的錢。但瓊斯一家有理由冷靜看待這種財富差距。瓊斯一家會安慰自己說,「凱利家雖有錢,但我們家擁有更重要的東西。」瓊斯家擁有的是效用,他們為了完成非常重要的目標而設定投資計畫。

凱利一家則認為瓊斯一家很瘋狂。誰能看得到瓊斯家所說的「效用」呢?凱利一家認為目標是靈活可變的,重要的是要儘快賺到更多的錢——然後再去管怎麼花錢的事。

哪家的做法更合理呢?是注重效用的瓊斯家,還是熱衷於複利的凱利家呢?

瓊斯一家有明確的財富效用函數,他們從不好奇金錢能否帶來幸福。他們確切地了解X美元能夠帶來的幸福值。他們將投資組合調整到符合他們目標的最佳狀態,這就是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的理性的標誌。

凱利一家獲得的成功並不神秘。他們為了資本增值將投資組合調整到最佳狀態。沒有其他個人因素可以減慢凱利一家財富積累的速度。唯一可能出現的意外阻力可能是瓊斯一家對其的嫉妒。即使根據瓊斯自家的標準,凱利家更高的財富值也比他們自家的更合意。

這就是人們對凱利準則展開爭論的要點。經濟學家們很自然地就做出人們有精確的(財富)數學效用函數的假設。他們毫不遲疑地做出如此假設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效用函數進行數學運算。很大程度上由於薩繆爾森的緣故,數學已經成為經濟學研究的全部內容。

事實上,人們對財富的感受常常是不固定的、反覆無常的,而且很難用任何簡潔的數學函數(包括對數函數)來界定。個人喜好通常由需求而定。在遇到了一定的麻煩之後你才會發現你究竟想要什麼。這對民意調查和焦點小組訪談的組織者來說並不是什麼新聞。人們只對某些問題有著根深蒂固的看法。對於其他問題,你必須要逼迫他們做決定——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提問時的措辭。

大多數人對金錢唯一堅如磐石的偏愛就是他們希望錢越多越好,賺錢越快越好。如果問一個投資者承擔多大風險他感到適宜,他常常會這樣回答:「啊?我不知道……我應該對多大風險感到適宜呢?」

這並不代表這位投資者是個笨蛋。這說明他的思維很開放,他首先感興趣的是讓自己相信現在所承擔的風險和取得的收益都是合理的。

大多數經濟學家反對的觀點之一就是,效用或許是一個獲取巨大實用價值的理念。希伯來大學的特茨維·俄斐在文章結尾機敏地回答說,「一個接受拉塔內的(推理思路)人不僅必須摒棄期望效用的概念,還要摒棄效用概念本身。」

行為金融學研究表明人們不僅受絕對收益和損失的驅動,同時也受到嫉妒心理的驅動。我們把自己的投資收益與鄰居以及市場指數進行對比,佔上風才是「良好」收益。在所有資金管理策略中,從長期來看,只有凱利策略擁有堅不可摧的優勢。

還有一個問題。生命是短暫的,而股市投資是一個進度緩慢的遊戲。在21點遊戲中,40秒就能決定是獲得雙倍收益還是一無所有。但在股票市場中,通常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將你的資金翻倍或者真的輸光所有錢。根本沒有購買並持有股票的投資者能夠活得足夠長久去高度自信地確認凱利系統領先於其他所有系統。這就是以獲得短期價差為目的的證券投機商比典型的小型投資者更適用凱利系統的原因。

經濟學家的主要研究對象並不是賭博系統。套利者的古怪行為也沒有引起薩繆爾森這代理論學家們的太多關注。學術界感興趣的主要問題是典型投資者的資產分配問題,凱利系統似乎對此能夠有些新的解釋。你應該把多少錢投入高風險高收益的股票中,又把多少錢投入低風險低收益的債券或者儲蓄賬戶中呢?

凱利的答案是把所有錢都投入股票中。事實上,很多作者已經得出結論,認為指數基金投資者運用少量槓桿是合理的(儘管股票市場有崩盤的可能,儘管很多隻股票已經變得毫無價值,但美國股票指數中沒有一個曾跌破0點)。

經濟學家們對這種言論的反應是:現實一點吧。購買並持有股票的投資方式正是效用起效的一種情況。幾乎很少有投資者樂意選擇全權益融資的投資組合方式(大幅度減少保證金購買形式)。出現市場崩盤的情況並不是不可能的,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你的畢生積蓄可能會嚴重受損,中年投資者甚至可能永遠無法東山再起。「長線」投資對於股票投資者來說並沒有短線和中線投資重要。凱利系統或許可以避免徹底破產,但這並不足以保證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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