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有刺客

「什麼,還有這事?張乾度竟然要去核查官紳優免限額,還要催收欠賦?他瘋了么?」

「當然是真得了,皇上都已經明旨天下了。呵呵,陞官是迅速,可就不知道,這官能當多久!」

「你們不知道,據說這事是張乾度和吳來之密謀已久。他們先是為他們的名聲造聲勢,讓宮中的皇后都久仰大名,得以授太子課業。如此,就能保住他們在新朝時擁有從龍之功,身後無憂也!而後,在皇上歸來之後,他們兩人就一起聯袂覲見,向皇上表忠心,提出了這兩個事情,據說皇上誇獎他們兩人的聲音,就連宮門外掃地的宦官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真有此事?他們兩人,這是想當官要想瘋了吧?就不會等著時間熬幾年么,非要踏著其他同僚往上爬?」

「呵呵,其實這一點都不意外,你們也不瞧瞧,張乾度是什麼出身?賤婢所生,而且還不是獨子,排行第八。所以他不為宗黨所重,輔之家人遇之尤無禮,嘗造事傾陷詡之,甚至當面稱他為塌蒲屨兒。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么?就是說他啊是下賤人所生,永遠不出息。所以,才會有他那七錄七焚的瘋狂,想當官,想要出息,那是想瘋了!」

「……」

張乾度,就是張溥了。原本他出身低微,而後發奮努力,有了七錄七焚的佳話,從小展現出神童的一面。然而,當他一旦惡了絕大部分官紳之後,有關他的議論,就完全變味了。

當然,這其中,有一小部分傳言是崇禎皇帝讓東廠番役悄悄散播出去的。就是說張溥和吳昌時主動提起這兩個事情,至於其他的,都是真的了。這真真假假的傳言,就尤其讓人感到真實。

至少當時在大殿外候著的宦官宮女,就真得隱約聽見了皇帝在殿內誇獎他們兩人的聲音。當然了,說宮門外掃地的宦官都能聽到,這就誇張了。可是,國人說話一直有這毛病,誰也不在意,只要有這個事情就成。

其實,張溥想當官、想要出息都想瘋了這個事情,還真不一定是冤枉他的。

他在天啟年間都曾組織過暴亂,衝擊衙門,還有縱火燒城之類。在天啟六年,當時魏忠賢勢力幾乎都到了頂峰時候,他都不管不顧,不但參與蘇州抗稅暴動,而且還撰寫《五人墓碑記》,痛斥閹黨,由此名動天下。他這種事情,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

在崇禎十年,也就是崇禎皇帝穿越之前的時候,他就曾和吳昌時聯名推薦過周延儒重新入閣。在原本歷史上,一直到崇禎十四年,才推薦成功,周延儒入內閣為首輔。

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積極么?名義上,周延儒是他的座師,可實際上,他是捏著周延儒的把柄。

有一次,張溥甚至直接給了周延儒一個冊子,上面寫滿了人名,有的要大用,有的要罷官,而周延儒居然也盡數照辦,絲毫不敢違抗。此時的張溥,不是首輔,卻勝似首輔,權力、威望到達了他人生的頂峰。

張溥這樣的人,瘋么?絕對瘋!

因此,在如今這個局勢下,他的過往,就被他曾經的同僚、社友一件件扒出來,重新來審視的時候,他們就很自然地發現,張溥為了權力,還真是不顧一切。

原本以為他是為了志向,為了和閹黨斗,才這麼拚命,是他們所有人最為佩服的。可如今得到了這樣的結論,頓時,原來有多瘋狂,現在就有多失望。

張溥的名聲,在復社和官場中,旨意才剛宣布,他都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臭了。

至於吳昌時,也是差不多。不過因為張溥是復社領袖,名聲原本就高過吳昌時,這時候,被同僚所恨,他也只是排在第二位而已。

知道這個情況後,吳昌時心裡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好呢,還是該傷心好!

當他們兩人剛聽到這個流言的時候,就曾想解釋過。說是皇上提出了這兩個事情,讓他們兩人去查的。可是,在非常短的時間內,他們兩人就已經是人人喊打了,又有誰會好好地聽他們解釋。就算有人有耐心聽了,也會質問他們,皇上誇你們的事情,有沒有?是不是你們就是提出了這兩個事情,皇上才會誇你們的?

對此,他們兩人是真想把皇帝拉過來對峙。可是,那是皇帝,不是阿貓阿狗,是你想拉來就能拉來的么?再者說了,就算皇帝來了,你當皇帝面說這個事情,是不是想把皇帝給惹怒了?

皇帝的手段,他們兩個人已經體會了,該厲害得時候,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之前的謀逆案,殺得人還不夠多?

如此情況下,張溥是一宿沒睡,想著怎麼解決這個事情。

還真別說,張溥的才學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就被他給想了一個招數。

這個時候的他,當然是不想認真做這兩個事情的。他想到的方法,就是要營造出一種客觀原因,讓他想做這兩件事情,卻無能為力。

如此一來,皇上那邊,他就能交代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實在做不到。至於那些同僚那邊,結果不是沒去做么,那就有解釋的空間了吧?

張溥相信,以他以前積累下來的威望,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應該能聽他解釋了。

至於是什麼客官原因,這個有很多種辦法。只要夠狠,就絕對沒有問題。

當然了,他也記得,皇上當時也威脅過,因此,像以前那個方逢年一般,在家裡裝病,這種招數不好使,他也不會去用。

想明白了這些,張溥就頂著兩個熊貓眼,不過卻是精神振奮,當即喊來他的心腹家丁,絕對忠心的張宗烈。

就在書房內,關門之前甚至還讓張宗烈看看外面有沒有人,嚴厲其他人不能靠近書房。

見到這個情況,張宗烈也有點奇怪,老爺這麼神神秘秘,該不會是和老爺要去辦得差事有關吧?

他有耳朵的,當然也聽說了昨天有關他老爺的滿城風雨。就他本人來說,他其實是希望老爺真心去辦,讓那些官老爺和有錢人也守守規矩。畢竟,他是一個家僕,是個傭人,屁股當然不會坐到那些官紳身上去。

為此,他覺得自己也算是有點力氣的,就一直和門房待在一起。要是誰不識相敢來鬧事的,他絕對不會客氣。

此時,張宗烈見老爺這麼神秘,他就感覺,老爺該不會是要讓自己悄悄去做什麼前期的事情吧?畢竟以前做大事之前,張溥也經常讓他去做一些前期準備,或者當托,或者鼓動別人做事之類的。

這麼想著,他不由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盡心,這可是老爺為國為民的最實在表現。其他那些嘴巴喊喊一心為民的官老爺,其實都是一群偽君子。

這種官老爺,說得真的,他也看多了。老爺不得不和他們交往的時候,就經常有聚會,就在那裡夸夸其談,就好像天底下就他們最清廉,最正人君子了,其他人都是禍國殃民。現在想來,真是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宗烈,老爺平時對你怎麼樣?」張溥坐回座位之後,就一臉嚴肅地盯著張宗烈問道。

張宗烈一聽,心中不由得一喜,頓時就有一種正義感從心底擁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老爺待小人恩重如山,老爺但有吩咐,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對於這個態度,張溥是滿意的,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便放低聲音,用嚴厲地語氣說道:「好,再過一刻鐘,老爺我要去上朝,你就在這門口那蒙面行刺老爺我……」

「啊……」張宗烈就是想像力再豐富,也沒有想到,老爺竟然交給他這麼一個事情,頓時驚呼出聲。

張溥說話被他打斷,便有點不高興,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道:「當然不是真要刺死老爺我了,記住,等一會記得刺到大腿這裡,不要太深,要不然回頭止血麻煩,記住,可不能失手了……」

「……」張宗烈聽得瞠目結舌,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老爺這是要幹什麼?這種事情,能玩么?

「……另外,你還要記得,刺殺的時候,還要高喊一句話,狗官催繳欠賦,去死吧!」張溥還在嚴厲地叮囑道,「這話要喊得響亮,但是,不能是你本來的聲音,要捏著嗓子知道?刺傷老爺我之後,你就立刻逃走,繞到後面回府,記得換衣裳,再出來接應老爺我,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想到刺客其實是你了!」

張宗烈雖然聽得清楚,卻聽不明白,感覺暈乎乎的,便忍不住追問一句道:「老爺,這是何必呢?傷了老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發炎怎麼辦?」

「天氣都已經轉涼了,不可能發炎。」張溥聽了,不在意地說道,「此事,事關老爺的前程,不能出一點差錯,明白么?」

「明白了!」張宗烈連忙回答,心中卻還是忍不住補上一句道:我明白什麼?

張溥還是不放心,就又要去張宗烈重複了一遍,甚至在細節上,又做了一些補充。

等一切都徹底清楚之後,張宗烈便馬上去準備了。而張溥則摸了摸自己大腿的那個部分,隱隱感覺有點疼。不過想想,不這樣豁出去,皇上那邊是沒法交代的,也只能這樣了!

這麼想著,他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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