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很不習慣？」
當楊陽聽到身旁傳來溫厚中帶點玩笑的詢問時，立即轉過身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旁站著一位五六十歲的中年人，也是穿著深色西服，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只是身高偏矮，略微有些中年發福，初初一看，形象給人的感覺並不高大。
戴著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臉上帶著長輩看待晚輩時的那種和善的笑容，讓人倍感親切。
楊陽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可不就是……
「佩雷斯先生？」楊陽有些訝異。
皇家馬德里的主席，弗洛倫蒂諾·佩雷斯！
乖乖，這可是只存在於媒體報道中的人物，雖然聽說他最近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外界關於他下台的傳聞絡繹不絕，可他是過去六年皇家馬德里的掌舵人。
以皇家馬德里在世界足壇的地位和影響，再加上弗洛倫蒂諾的手腕和能力，他在職業足球世界裡的影響力真的是非常驚人。
「叫我弗洛倫蒂諾吧，楊。」弗洛倫蒂諾笑著遞出了右手那杯盛著紅酒的酒杯，「我喜歡我的朋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楊陽這時候才留意到，他一手拿著一杯酒，朝著自己走過來的。
「謝謝，弗洛倫蒂諾。」楊陽也恢複了平靜。
對他來說，驚訝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
他現在也算是見過世面了，早就過了當年那種追星的菜鳥階段了。
弗洛倫蒂諾看起來對他充滿了興趣，特地邀請他到一旁比較沒人的地方閑聊。
站在入門處，確實是有些太過顯眼了，尤其是像楊陽現在這種當紅局勢，天知道什麼時候媒體記者就給報道出去了。
當然，類似於他們這種情況在歌劇院里並不罕見，因為這是一場秀，也是一場聚會，所有人也都是三五成群站在一起閑聊，根本沒有球場上那種劍拔弩張的對立氣氛。
如果真要傳八卦的話，那這裡到處都是。
「坦白說，我對這種場合併不習慣，之前一度還考慮不參加的。」楊陽坦白地苦笑道。
「不不不。」弗洛倫蒂諾搖頭，「你應該來，不僅今年來，還要爭取以後每年都來，這就像是一場認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當你從車上下來，走過紅地毯，走進歌劇院，你依舊還是那個你，但在全世界球迷心目中，你已經變了。」
楊陽點了點頭，隱約琢磨出他的意思了。
有些時候，有些球員，實力其實相差不大，甚至在各自俱樂部里所發揮出來的作用，取得的成績，也都沒有太大的差距，但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是兩個不同級別的球員。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評估，媒體記者和球迷所能夠接收到的信息來自各方各面，但國際足聯的這一份認定卻是相對來說最有份量的依據。
入圍前三十、入圍前十、前五、前三……
可如果僅僅只是入圍，那還不夠，所以就需要這樣一場秀，一場舉世矚目的盛會。
一百六十多個國家同步直播，從剛才的紅地毯到接下來的表演和頒獎儀式。
楊陽可以想像得到，他走紅地毯的那一幕，會被直播到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而明天，全世界各大媒體報紙、時尚娛樂雜誌都可能會登出他走紅地毯的照片。
這會讓全世界的球迷都牢牢記住他，同時也認可他的新身份，一線球星。
楊陽現在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隊友們聽說他受邀時會那麼羨慕，而每年都會有很多人來主動蹭這個紅地毯，娛樂圈裡也會有很多藝人去蹭各種電影節的紅地毯。
說穿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看到楊陽若有所得，弗洛倫蒂諾雙眼閃過了一絲讚賞的神色。
他聽說，楊陽是世界知名工商管理學府鹿特丹管理學院的高材生，這很顯然不是假的。
「你知道，現在的職業足球已經跟過去完全不同了，最早以前，球員只需要關心踢好球就可以，但後來有了商業贊助，情況就不一樣了，接著又出現了電視直播，現在更是有了互聯網……時代在不斷變化，職業足球也在不斷與時俱進。」
楊陽連連點頭，非常認可這位皇馬主席的判斷，也確實是如此。
「你了解我們皇家馬德里嗎？」弗洛倫蒂諾問道。
「當然，弗洛倫蒂諾，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俱樂部。」楊陽點頭道。
「那代表著過去，孩子，我們正在努力成為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俱樂部。」
一句話，讓楊陽從弗洛倫蒂諾的身上看到了強烈的野心。
「實際上，很多人對我們皇家馬德里存在誤解，甚至，他們對職業足球存在誤解。」
楊陽皺著眉頭，搖頭道：「我不是特別明白。」
「外面關於我們的討論和批評，甚至是無端地指責和炮轟都很多，他們會認為，我們過度沉迷於巨星，一味地注重商業回報和經濟效益，而嚴重忽視了競技層面。」
楊陽倒是沒想到，弗洛倫蒂諾會跟自己談論起這個。
「但他們都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哦？」
「在我四歲那年，我的父親就帶著我走進了球場，讓我觀看皇家馬德里的比賽，從那以後，皇馬的一切就跟我的生活永不分離，我看到了許許多多偉大的球星，例如迪斯蒂法諾、亨托等等，他們都是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球星。」
「伯納烏先生是個偉大的主席，他達到了皇馬歷史上的最頂峰，他讓皇馬擁有世界上最優秀的球員，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表面，可實際上呢？皇馬又如何能夠支付得起那些最好球員的轉會費和薪酬呢？」
楊陽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直白地跟他談論俱樂部的經營和歷史，他很感興趣。
尤其還是皇家馬德里這樣的豪門球隊。
「當時的俱樂部最核心的收入是球票，於是，偉大的伯納烏主席就建造了現在的伯納烏球場，當時世界上最好的球場，有了這座球場，皇馬就有了最高的球票收入，於是我們就有了迪斯蒂法諾、亨托、普斯卡什和科帕等頂級巨星。」
說到這裡，弗洛倫蒂諾非常肯定地告訴楊陽，「記住，孩子，在職業足球的世界裡，經濟和競技是互為表裡的，任何一傢俱樂部的成功，都是經濟和競技結合下的成果。」
「當齊達內以天價來到皇家馬德里的時候，我們的贊助費提升了十倍，有人說，這是一個高投入高風險高產出的過程，但我們的案例被收錄到了哈佛商學院的研究課程里，全世界一百五十個商學院都在研究皇馬的模式，包括你現在就讀的鹿特丹管理學院。」
楊陽雖然入讀了鹿特丹管理學院，但實際上並沒有去上課，這也是學校特批的，但聽弗洛倫蒂諾說得這麼肯定，那應該是沒錯的。
「你是學工商管理的，你肯定很清楚，如果一家公司的現金流非常充裕，那代表著這家公司經營有道，而在職業足球的領域裡，球員就是這傢俱樂部的現金流。」
楊陽這下算是聽明白弗洛倫蒂諾的意思了，「但球員明顯要比錢更加複雜多變。」
弗洛倫蒂諾再度讚賞地點頭道：「說得沒錯，這就是我們皇馬現在所遇到的問題。」
「我們的內部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我們的俱樂部依舊還是最出色的，我們擁有全世界最具吸引力的形象，我們從來不會隨便去批評裁判、球員和主教練，我們跟所有俱樂部都保持著良好的競爭與合作關係。」
「在這裡，我們有一整套完善的方案，可以把我們的球員培養成全世界最出類拔萃的頂級巨星，與此同時，我們也可以提供一個更加廣闊的平台，讓最好最優秀的球員，穿上我們皇家馬德里的球衣去比賽。」
「全世界所有的媒體記者和球迷都相信，只有最好的球員，才能夠在皇家馬德里踢球。」
弗洛倫蒂諾說得並不快，語氣也一直都很平緩，讓楊陽聽得很舒服。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弗洛倫蒂諾給他的印象卻非常深刻。
這絕對不是外面媒體所報道的那個，只懂得賺錢，對足球卻一竅不通的皇馬主席。
相反的，他很懂職業足球，甚至可能比所有人都懂。
可能恰恰是因為他太懂得職業足球的本質，使得他所做出來的很多事情，反而不被普通人所理解和認可。
「我們的銀河戰艦發生了一個問題，我們的更衣室缺乏一種良性競爭機制，這使得我們這家公司的現金流出現了問題，但我們已經開始著手去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我們引進了羅比尼奧，而接下來的這個夏天，我們會盡全力引進你。」
「我？」楊陽有些受寵若驚，心跳也加速了。
皇家馬德里的主席親口告訴他，要盡全力引進他？
「沒錯，包括我和皇馬所有人都相信，未來十年，你和羅比尼奧是最能夠代表皇家馬德里去征戰足球場的最佳人選，尤其是你！」
「你就是我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