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賭局

早晨,偌大的滑板公園悄無一人。

楊陽背著書包,熟練地顛著球,從東側居民區進入,沿著蜿蜒小徑直奔園區中心而去。

經過兩周艱苦而乏味的基礎訓練後,他的顛球技巧明顯提升了許多,哪怕是顛著球,也絲毫不影響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就來到了公園的核心地帶。

顧名思義,滑板公園的核心地帶設有滑板區,聽說以前每到夜晚,總有眾多年輕的滑板愛好者聚集,非常熱鬧,但在那一波滑板熱潮過去之後,滑板公園逐漸蕭條,只剩下那些荒廢了的滑板設施還在提醒著人們。

楊陽的顛球訓練終於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但老冰制定的下一步特訓卻需要一堵牆。

阿爾梅勒市區很大,但想要找到一堵能用來訓練的牆壁,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後楊陽好不容易才在滑板公園裡找到了荒廢已久,畫滿了塗鴉的廢牆。

滑板公園的位置很好,往北走就是楊陽的學校巴肯學園,往東不遠則是舅舅沈明家所在的居住小區,西邊是條河,南邊則是著名的多米尼加花園別墅區,那是阿爾梅勒去年剛剛建成的最高檔的住宅小區。

別墅區再往南就是阿爾梅勒汽車城,那是阿姆斯特丹南部最大最專業的汽車銷售維修中心,舅舅沈明的中餐館就在汽車城的北面。

滑板公園很大,滑板區又荒廢已久,就算是早起的晨練者都很少經過這裡,所以楊陽來這裡訓練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別人,或者是被人打擾。

放下書包後,楊陽顛著球來到了牆壁前,在離牆三米的地方停下。

他的第一項訓練就是在這個位置,把球踢向牆壁,等球反彈回來後,再踢回去,要求就是必須一腳觸球,而且每一次觸球的力度都要控制,盡量保持相同。

右腳五百下,左腳再來五百下。

在枯燥乏味的對牆訓練中,楊陽耳朵里聽著砰砰砰砰的響聲,身體卻在感受著每一次出腳的異同,還有每一次皮球從牆壁上反彈回來時的那種反饋。

系統老冰也在他耳朵旁不停地糾正他的動作,並給出改進的意見。

經過一路來的顛球熱身,一千腳傳球後,楊陽已喘息出汗,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往後退到離牆五米處,楊陽開始第二項訓練,對牆顛球。

左右腳的內腳背和正腳背共四個部位,每個部位五分鐘,正好二十分鐘。

雖說楊陽已經進行了兩周的顛球訓練,但對著牆壁顛球還是有很大不同,尤其是在經過牆壁的反作用力之後,對楊陽的第一腳觸球都有了很高的要求。

老冰的要求還是老樣子,總共四個部位,每個部位連續顛球五百下算合格。

雖說都是一些最基礎的訓練,但老冰對楊陽的要求卻是極高,但凡有一丁點失誤,他都會立即提出並要求改正,再加上訓練本身就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強度也是不小,不知不覺間,楊陽已是大汗淋漓。

專註於訓練的他也絲毫沒有留意到,不知什麼時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公園小道上,一對晨練的中年男女卻停下來,好奇地看著他。

……

……

「怎麼啦?」特魯斯好奇地詢問著自己的男友。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奇。」荷蘭中年不苟言笑地淡淡答道。

特魯斯順著男友的視線,看向了遠處滑板區內那個對著牆壁訓練的少年,「很奇怪嗎?」

「嗯?」荷蘭中年顯然沒聽明白。

「我是說,對著牆壁訓練很奇怪嗎?」特魯斯重複自己的問題。

「不,一點都不奇怪,很多人都這麼干,例如博格坎普。」

由於男友的職業關係,特魯斯對足球也是頗有涉獵,再加上家裡往來朋友都跟職業足球有關,她對球星自然也是如數家珍,更不用說是在阿森納紅得發紫的博格坎普了。

「他像博格坎普?」特魯斯試探地問道。

以男友的眼力,恐怕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何會在晨練跑步過程中,特地駐足觀看了。

可沒想到,荷蘭中年聽後卻明顯一愣。

「他?」荷蘭中年搖頭,「跟博格坎普還差遠了。」

「很差嗎?」

「他現在距離牆壁應該在十米左右,這是職業聯賽里最常用到的傳球距離,也是所有職業球員必須要掌握和具備的,而且必須要是一腳觸球。」

「但是你看……」荷蘭中年指向滑板區里的楊陽,「他用了兩腳,而且第一腳停球還經常沒停好,可見這個人的基本功非常糟糕,連自己一個人訓練都這樣子,到了比賽場上,那就更差勁了,以他現在的水平連業餘聯賽都踢不上。」

特魯斯無奈地朝天翻了翻白眼,自己這男朋友對待足球一向要求嚴苛,說話又直接,但眼光卻非常毒辣,如果他這麼說,那就一定錯不了。

「看他年紀才十六七歲,有沒有這麼嚴重?」

「這是最基本的東西,十二歲就必須掌握了,西班牙在這一方面的訓練就比我們要重視得多,尤其是……」

話說到一半,荷蘭中年卻突然神色一黯,彷彿被觸及了心中軟肋。

特魯斯也留意到了。

自從半年前發生了那件事情後,他就開始變得意志消沉,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他的過錯,但他依舊還是沒能走出來。

眼見男友整天窩在家裡也不是辦法,正好有朋友在阿爾梅勒的多米尼加花園別墅區里買了房子,附近又有阿姆斯特丹周邊最大的高爾夫球場,於是在特魯斯的建議下,愛高爾夫球僅次於足球的他這才決定到阿爾梅勒暫住放假,避開外面的紛紛擾擾。

只是沒想到,來到阿爾梅勒兩天,男友今早卻被這個奇怪的少年給吸引了。

「既然你覺得他很差,那又為什麼好奇呢?」特魯斯立即轉移話題。

荷蘭中年嘴角微微一抽,遠遠望著訓練得汗流浹背的楊陽,彷彿像是在喃喃自語道:「我在好奇,這種枯燥乏味的無用功,他還能夠堅持多久?」

「你怎麼知道是無用功呢?」

「到了他這個年紀,再進行這樣的基礎訓練,枯燥乏味至極不說,還事倍功半,剛開始貪新鮮,還可以堅持,可時間久了,當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徒勞時,他就會知難而退,這不是無用功又是什麼?」

特魯斯從話里聽出了男友的深意,說的是這個少年,可又何嘗不是他自己的寫照?

「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覺得有用沒用,都得試過才知道。」

「你太天真了。」

「是你太悲觀而已,要不我們打賭?」特魯斯滿是挑釁地看著男友,她覺得應該給他找點事情做,省得他胡思亂想。

「打賭?」荷蘭中年指向滑板區里的楊陽,「他?」

「對,我覺得他可以堅持。」

「不,特魯斯·奧帕梅爾,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你輸定了,他堅持不了一個月。」荷蘭中年無比自信地說道。

這樣的人和事,他見過也經歷過太多太多了。

「那就賭吧。」特魯斯雙手一攤。

「好,一言為定。」

……

……

楊陽並不知道自己竟成為了別人的賭局,他只是專註地特訓著。

在練習完十米處的對牆傳球訓練後,他又將距離後退到了十五米、二十米,最後還有其他一些訓練項目,但都是一些最基礎的。

以他目前的基本功,就應該從最基本的東西開始抓起。

用老冰的說法,顛球是最最基礎的,但卻並非目的,隨著球感的逐漸提升後,顛球訓練會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一些更有實際運用價值的訓練。

楊陽對此是非常認同的。

結束了早晨的訓練,楊陽重新背上書包,邊顛球邊往北走,很快就出了滑板公園。

楊陽的顛球看似隨意,可仔細留意的話,就不難發現他的每一腳顛球都儘可能把節奏和力度控制得一樣,邁出的每一步的步距都儘可能保持相同,這讓他看起來彷彿帶著某種韻律。

巴肯學園是從幼兒園到高中的一條龍學府,也是阿爾梅勒的私立名校。

從兩周以前,楊陽顛球入學,就成為了巴肯學園的趣聞,但更多還是嘲諷和挖苦。

誰都知道,楊陽讀書很好,但踢球卻是一團糟。

約翰·雷普多次勸退楊陽的事情,早已被楊陽的隊友們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可對此,楊陽卻沒有絲毫的回應,依舊還是我行我素。

想要改變外界對自己的看法,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通過學期考核,留在阿爾梅勒。

「這混蛋還真是不死心啊!」

在學校大門口,亨克·迪梅爾看著楊陽顛著球走進校園,雙眼閃過了一絲怒意。

過去兩周的訓練里,楊陽在隊內的表現是越來越不錯,尤其是在搶圈遊戲,雖說依舊是隊內表現最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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