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840章 頭上長角,腳底流膿

樞密院鬧騰了數日,這才消停了些。

王韶尋機來了沈家。

「此次用吏治撬動樞密院,你的膽子很大。」

前院,聞小種在廚房幫忙;石板在馬圈那裡和馬嘀咕;庄老實在院子里踱步,負手的模樣就像是一頭巡視領地的熊貓。

「是。」王韶笑道:「某是想著文彥博的手段了得,若是用別的法子,怕是會被壓制住,就乾脆來了這麼一下釜底抽薪。」

沈安看著他,「你可知道某為何並未出手阻攔你,卻也沒有出手相助。」

王韶搖頭,遲疑了一下,「您自然不會躲避,某在想,您多半是覺著某的手段不好,所以想讓某受個教訓。」

「教訓談不上。」沈安說道:「你仕途不順,對官場的看法有些偏激,讓你經歷些驚濤駭浪也不錯。」

王韶告辭,回到值房後,馮京來了。

「馮副使。」

王韶起身相迎,馮京卻說道:「某馬上走。」

他看看室內的布置,說道:「某的隨從那日不小心說錯了話,說文相要對你下狠手……」

王韶瞬間就明白了。

難怪那些官吏敢罷工,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這事兒算下來算是對他有利,可馮京不是舊黨的人嗎?為何要幫某?

王韶不解,馮京說道:「你可去告訴沈安,他的債務某還清了。」

王韶不解,下衙後就去了沈家。

沈家正好在吃飯,沈安說道:「另外弄幾個菜,我和子純去邊上吃。」

晚些他和王韶在邊上用飯,還喝了小酒。

飯後,兩人去了書房。

「馮京說是他的隨從去散播了文彥博要對某下狠手的消息,這才引發了那些官吏的鬧事,他還說了什麼,您的債務他已經還清了,老師,這是何意?」

沈安沒想到馮京竟然這般多話,皺眉道:「此人不可深交。」

王韶應了,沈安淡淡的道:「先前馮京差點被人給坑了,某出手救了他,算是有恩。」

「於是某在樞密院看著不好了,您就讓人去告知馮京,讓他還債嗎?」

沈安微微點頭,見王韶眼睛都紅了,就笑道:「不過是小事一件罷了,你老師某的手中有的是手段,不差他那點人情。」

「恩師!」

王韶跪下,落淚道:「某宦途艱難,本以為此生就只能落魄,誰知遇到了您,後來才一路有了那些機會。此次您若非是您出手,某定然會被文彥博和馮京聯手壓制了……」

這次他真的是在玩火,結果差點玩砸鍋了。

沈安嘆道:「怎麼都不省心呢?章惇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個個都是牛性子,讓某頭疼,也就是唐仁好一些。」

王韶垂淚道:「某定然痛改前非,不給恩師找麻煩。」

「算了吧,你的性子某知道,就那樣,與其讓你活的謹小慎微的,不如讓你放手施為。」

王韶抬頭,「可卻會給您帶來許多麻煩。」

他真的不想給老師找麻煩了,只是性子就是這樣。

歷史上他立功之後有些倨傲,和人起了爭執,非要收拾那人,為此和王安石起了矛盾,最後這廝竟然以母親年邁為由,多次辭官,說是要回家奉養母親……

這樣的性子就是嘚瑟的,而且有些狂傲。

「某怕麻煩嗎?」沈安微笑道。

王韶低頭,「恩師不怕。」

沈安手握大功,就等著尋個時候扔炸彈,誰敢來和他玩?

王韶感受到了老師的自信,也不禁為之咂舌。

某怕麻煩嗎?

一句話把王韶的狂傲都給壓了下去。

「你的性子傲,還狂,這樣不好,所以某隻是想讓你在樞密院體驗一番狂傲的結果,如今你覺著如何?」

王韶想了想,「某怕是難改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沈安嘆道:「是了,這人的秉性就這樣,怎麼改?只是以後你若是狂傲過頭了,某卻是要出手的。」

「是。」王韶心悅誠服的道:「若是恩師出手,打死了弟子也心甘。」

「某打死你作甚?」沈安淡淡的道:「最多是打斷你的腿,讓你體驗一番無能為力的軟弱。」

王韶不禁打個寒顫。

他覺得老師這話應當是真的。

只是天下哪家的先生教導學生會用打斷腿作為懲罰?

「是。」

王韶起身,沈安唏噓道:「你還好,章惇那就是個執拗的,某就想打開他的腦子看看,那裡面是個什麼構造。」

王韶為章惇默哀一瞬,趕緊就溜了。

他察覺到了老師的情緒似乎不大好,章惇若是在這個時候去折騰老師,怕是結局不妙。

報紙的事兒沈安一直在關注。

印刷不是問題,活字那邊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著稿件。

可章惇卻在磨。

沈安吃了早飯,就去尋他。

為了弄這份北邙報,沈安也算是下了血本,在大相國寺的南門對面買下了一個院子。

這裡對面是大相國寺,左邊過去是州橋,堪稱是黃金商圈,用來弄報紙太虧了。

「國公,這地方租出去,一個月怕是有不少錢呢!咱們能去別的地方廝混,反正小報小報,不就是小嘛!」

章惇一臉的不舍,沈安淡淡的道:「某就是有錢!」

章惇一臉便秘的模樣,被這話梗著了。

對付這個章瘋子,就得用這個法子。

沈安見他被鎮住了,不禁暗爽不已,進去後,那些採風回來的人都紛紛行禮。

「某看看。」

沈安拿起他們的稿件翻看。

眾人都滿懷希望的看著他,希望能得到褒獎。

「李家的兒子發財了,王家的兒子讀書上進,讓人感動……」

「這些是什麼?」

沈安把稿件丟在桌子上,罵道:「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兒,怎麼堂而皇之的成為了稿件?某說過沒有?要有趣!要讓百姓想看,可什麼發財了,什麼讀書上進,誰看?別人家的孩子發財,那是羨慕嫉妒恨,看了難受。別人的家兒子讀書上進,感動什麼?回頭見自家的孩子沒出息,大棍子狠抽?」

一群採風的文人低下頭,無言以對。

「你等定然說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此某改一改。」

沈安拿了筆來,隨意的改了改,「李家的兒子歷經艱難發財,王家的兒子通過什麼學習方法才上進的……」

咦!

有人說道:「這麼一改,怎地就很想看了。」

「蠢貨!當然想看!」

沈安很無語的道:「要抓住百姓的心思,他們想看的不是狗咬人的事,而是人咬狗,明白嗎?社會板塊的趣味稿件就要如此!讓百姓笑起來,讓他們的心情愉悅起來,這便是你等的事。」

他丟下稿件,又去看了朝中板塊的。

「樞密院官吏瀆職被免職……大快人心呢?在哪?」

沈安抬頭問道。

章惇號稱瘋子,可依舊沒法跟上沈安的思路,「國公,大快人心,這個有些過了吧?」

小報再嘚瑟也不能沖著整個文官系統開火吧?

那是自殺式的攻擊,連章瘋子都不敢。

可沈安卻瞪著他,倍感惱怒。

「過個屁!」沈安拍打著桌子說道:「就是要亮明態度,咱們的北邙報可不是吃素的,初衷就是為新政說話。舊黨若是不滿,只管來,某全接著!」

豪氣干雲吶!

眾人不禁為之欽佩。

章惇笑道:「如此也好,某就沖著他們罵了。」

章瘋子在這方面可不含糊,以後可是敢建議把高滔滔的封號廢掉的狂人。

沈安繼續看下去,看到書院給的稿件就點頭,「趣味性、知識性都有了,近似於科普,元澤果然深知我心。」

章惇皺眉道:「國公,若是您早說,某定然會寫些犀利的文章來,好生羞辱一番舊黨。」

「羞辱啊!」沈安淡淡的道:「某已經叫人弄了,晚些會送來。」

他一一巡查了過去,最後召集人開會。

「北邙報的宗旨就是為新政加油助威,新法的解釋一定要細緻,而且關於新法的稿件必須要送到某那裡,某一一審核。」

這個事兒關係重大,所以沈安要親自來把關,這也是他給趙曙許下的軍令狀。

只是想到自己的小日子因此而忙碌起來,沈安就有些心痛。

每日帶著兒子溜達一圈,然後看看那些文人寫的小說,吃完飯睡個小午覺,下午起來出去溜達一圈……

這日子如何?

神仙啊!

可現在這神仙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你讓沈安如何不心痛。

「新法的立足點在哪?」

沈安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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