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814章 狠人章惇

一般來說,審案子要用刑的話,你得有個依據,比如說你覺得此人有嫌疑,而且這個判斷能讓人信服。

可這兩個男子除去出手闊綽之外,並無嫌疑啊!

為何不先去調查他們的收入呢?

這是大伙兒不解的地方。

有人說道:「判官,此事是不是再查查?」

章惇盯著那人,冷冷的道:「查你嗎?」

那人馬上閉嘴回去。

馬丹,這年頭誰沒有點見不得人的事兒啊!

要是被章惇給查出來了,輕則被處置,重則就等著發配吧。

只是這人是好心提醒章惇,他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要查此人。

果真是瘋狗般的存在啊!

眾人不禁想起了章惇的名聲,有人說此人強項,做事橫衝直撞,但這只是傳言,大伙兒覺得世家子弟,也就是衙內哪裡會這般做事?

所謂衙內,所謂世家子弟,他們從小就受到了長輩們的熏陶,做事更講求手腕,也就是婉轉。

所以大伙兒覺得這話不可信。

但現在信了。

順帶眾人還想起了當年的事兒。

嘉祐二年時,章惇赴京趕考,一舉中了進士,時年不過是二十二歲,堪稱是天才少年。

二十二歲就中進士,這樣的人生堪稱是開掛,換做是旁人,早就和范進中舉般的狂喜了。

可老章卻不同,此次赴京趕考的還有章家的族人,按輩分是他的侄子的章衡。老章只是進士及第,可侄子章衡卻是中了狀元。

獸人誓不為奴……

不,是章惇誓不屈居於侄子之下!

於是老章就幹了一件當時挺轟動的事兒,就是扔掉敕誥,拒不受命為官。

哥回家了啊!

下次再來看你們!

老章就這麼瀟洒回家了。

尼瑪!

科舉那麼多年,誰這麼干過?

就他章惇!

換做是後世,這等人你得說一聲頭鐵吧?

隔了兩年,這位老兄又進京趕考,一舉中了第五名。

牛筆不?

這開掛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牛筆大發了啊!

後來他在各地輾轉為官,據聞老歐陽頗為欣賞他,也說過些『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這樣的話。

老歐陽雖然喜歡批發這等話,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你瞅瞅被他說過避路的人,多半都成了重臣。

然後章惇就被他舉薦進京參加館試。

館閣之職,要進去得考試。

但一進去就算是進了福窩窩,以後陞官賊快。

考試對於老章來說小菜一碟,雖然比不上蘇軾那等驚才絕艷,但也順風順水。

眼瞅著章惇就要進入館閣,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知制誥王陶出手了。

——章惇這貨不是好東西!當年考中進士不任職,把官家的封官棄之如弊帚,太過分了。這樣的人哪有資格擔任館閣之職,讓他滾蛋!

喔嚯!

老章當年意氣風發乾的蠢事就這麼爆發了,於是他灰溜溜的出京,倒霉催的還被降職了,去擔任知縣。

最近他才重新又混了上來,好歹還是青州判官,再往上一步就是知州,算是步入中層官員的行列了。

可這貨看著也不像是要珍惜這次機會的模樣,竟然直接和上官懟上了。

人才啊!

「打!」

外面在用刑,來旁觀的官吏們不禁面面相覷。

這位判官來青州沒多久,大伙兒不大了解,現在算是了解了。

章惇的行事風格堪稱是雷厲風行,強硬的一塌糊塗。

一頓板子之後,兩個男子還在喊冤。

「判官,要不再查查?」

連李集都覺得這事兒怕是有冤情。

一個官員冒險出來說道:「判官,這等用刑之下,若是旁人早就招認了,此刻還不招,怕是真有冤屈。」

說著他看看周圍的人,暗示章惇差不多就行了,沒見那麼多人在看著。眾目睽睽之下,你難道還能屈打成招?

「可知某為何要用刑嗎?」章惇淡淡的道:「一百多貫,說是積攢了多年,一般人積攢了多年的錢財,會去大手大腳的花用?」

這個就是唯一的疑點。

「此疑點他們不能自圓其說,於是某令人動刑。這等用刑之下他們依舊喊冤,難得!」

呯!

章惇突然一拍桌子,厲聲道:「為何能熬刑?就因為他們深知自己所犯之事罪孽深重,必死無疑!招認是死,不招認還有一線生機!此等手段也想瞞過某嗎?來人!」

「小人在!」

衙役們出班,氣勢如虹。

章惇吩咐道:「去,拿下仙雲樓的管事,另外令人看守城門,仙雲樓的背後那人,一家子都不許出去!看著!」

「遵命!」

衙役們沖了出去,章惇淡淡的道:「軍巡鋪的也去,今日某要一網打盡!」

青州城動了起來,行人被盤查,特別是那等騎馬和帶著大車的,更是要仔細盤查。

「給他查!」

呂欽在值房裡歇息,今日他準備不理公事了,就等著看章惇的笑話。

只要在下衙之前這個案子沒結果,他就能馬上停了章惇的職務,隨即彈劾。

青州離汴梁不算遠……

「某希望十日內他能滾蛋,如此老夫眼不見心不煩!」

呂欽是真的覺得沒法和章惇再共事下去了,若是可以,他希望一輩子都別再遇到此人。

噁心人到了這等境地,堪稱是水火不相容。

「知州,那仙雲樓的管事被帶來了。」

卧槽!

呂欽霍然起身,「仙雲樓乃是馬靜雲的產業,馬靜雲可是青州有名的慈善人,他的父親致仕歸家,依舊是青州的名門望族,他章惇是瘋了嗎?標新立異!走!去看看!」

那馬靜雲的父親當年雖然只是個推官,但卻長袖善舞,結實了許多達官貴人。致仕後,就在青州養老。而他的兒子馬靜雲雖然讀書不行,經商卻很是得力。有著馬老太爺的人脈,他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宋遼關係還可以時,馬家的生意甚至做到了遼國境內,可見手腕了得。

這樣的人家有錢,但馬家在青州一地修橋鋪路從不吝嗇,每年到了冬季還會施粥,堪稱是青州的慈善人家。

這樣的人家,如今竟然被章惇懷疑是殺人兇手,瞬間青州就轟動了。

馬靜雲被帶來了,堂上的章惇還在審仙雲樓的管事。

「那二人每月給多少錢?」

「一百餘貫要多久才能攢下來?」

那管事沉穩的道:「章判官,來仙雲樓的客人大多豪奢,出手闊綽,時常會打賞些錢財,所以在仙雲樓做事的人大多不差錢。」

我就是有錢啊!

這種姿態讓人聯想到了馬家的豪奢,頓時就引來了一陣會心的笑聲。

「如此倒是也能自圓其說。」

章惇緩緩走了下來,看著有些為難的模樣。

管事含笑站著,「此事本就……」

呯!

章惇突然一腳踹倒了他,喝道:「青州用銅錢兌換紙鈔也不過是數年的光景,那些客人難道能這般大手筆打賞?」

「是累計的!」管事被踹的滿臉血,仰頭喊道:「是零散累計的!」

呯!

章惇一腳踹去,罵道:「可那張一百貫的紙鈔哪來的?嗯!」

管事一愣,說道:「那是兌換的!」

「蠢貨!」

章惇冷冷的道:「什麼時候兌換的?在哪兌換的?」

那兩個男子在邊上跪著,聞言其中一人說道:「是去年……」

「去年何時?」章惇步步緊逼。

「去年……二月!」

「二月的哪一日?別說一百貫這麼大的錢你能忘了。」章惇殺氣騰騰的道:「那某今日就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死不足惜!」

那人:「……」

老章要火力全開了。

「來人!」章惇吩咐道:「去把兌換紙鈔的冊子尋來,要去年二月的,全數搬來。」

他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兩個男子,「但凡有一句假話,某就能當堂令人打死你二人!」

這話擲地有聲!

那兩個男子看著有些不穩當,身體在顫抖。

「你等可知道但凡兌換了百貫及以上紙鈔的都會記下來嗎?」章惇搖頭道:「沈國公說要用這些來分析大宋錢財沉澱在各階層的比例,某不懂,但此刻卻要感激他當年的決斷,讓某今日能讓一個滅門慘案現出原形來!」

章惇走過去,伸手,「拿棍子來!」

這是要幹啥?

外面的官吏們都覺得這事兒怕是要失控了。

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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