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809章 蘇軾碾壓高麗

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順遂,不可能永遠如意,當你手緊的時候,要麼變賣東西,要麼只能去借錢。

借貸的歷史悠遠,已然不可考,但有一條卻是共通的。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所以沈安提出了一個問題:兩年到期後,高麗若是還不上這兩百萬貫的本息怎麼辦?

王徽看了戶部尚書一眼。

高麗的官制和大宋有些不同,他們沒有樞密院這等怪胎機構,他們的三司也沒有大宋的管得寬。

戶部尚書想了想,覺得有些危險。

要想還錢你就得有結餘,可按照高麗的財政狀況來看,這兩百萬貫怕是還不上了。

但目前高麗卻急需這兩百萬貫來完成軍隊的擴張任務,否則在宋遼大戰連綿數年的背景之下,高麗如何自處?

所謂豺狼當道,你手中得有棍棒才能安心。

在高麗人的眼中,遼人和大宋都是豺狼。

原先的大宋算不得豺狼,很是柔弱,這樣的大宋高麗人最是喜歡。可現在卻不同了,這個大宋搖身一變,竟然把大遼打的屁滾尿流,讓高麗人不禁脊背發寒。

這小白兔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虎狼。

這朋友還能做下去嗎?

所以戶部尚書咬牙道:「請沈國公放心,高麗定然言而有信。」

「好!」

沈安一拍案幾,舉起大碗道:「大王,為此干一杯。」

王徽見事情成了,心中暗喜不已,只是看著一大碗酒水不禁有些發愁。

但此刻他心曠神怡,覺得再多的酒水也喝不醉,就舉起碗,「我與國公共飲。」

沈安仰頭慢慢喝完了,然後覺得肚子里全是酒水。

他看了黃春一眼,黃春點頭。

蘇軾不解,低聲問道:「安北,你又弄了什麼?」

沈安搖頭,蘇軾嗅嗅,覺得不對勁。

這酒味怎麼就那麼淡呢?

他看了一眼黃春,想到這廝先前說是去更衣,難道是做了手腳?

嘖嘖!

這個安北,竟然連喝酒都在偷奸耍滑。

他身邊的那一罈子酒水應當是被換了吧,最多能有一成是酒就算是不錯了。

這廝真的是……

只是今日的高麗君臣大概就要被他給坑了。

「為了大宋和高麗的情義,干!」

沈安一臉慷慨激昂的舉起碗,眾人只能跟著。

幾碗酒下肚,眾人見沈安依舊眸色清明,不禁暗自佩服。

這人的酒量果然是好啊!

一個臣子拱手道:「我卻是不勝酒力,沈國公,得罪了。」

這是投降了。

沈安哈哈一笑,那模樣當真是得意之極。

有武將看不過眼,覺得自己的酒量了得,就主動發起挑戰。

三碗之後,武將轟然倒下,然後狂嘔!

「拉出去!」

王徽覺得有些頭暈,見狀就擺擺手,有侍衛進來把武將拖了出去。

「兩百萬貫逾期不還,如何?」沈安卻再度問道。

王徽不禁暗怒。

才兩百萬貫罷了,到時候加點稅不就有了?

你沈安這般追問,真是小家子氣。

想到這裡,王徽自信的道:「若是不還,國公以為如何?」

沈安笑道:「兩國友好……」

這個沈安還是識大體的啊!

王徽和沒醉的臣子們都頻頻頷首,覺得這位使者雖然脾氣不大好,但還算是耿直。

「可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吶!」

王徽正在含笑撫須,聞言差點被刺激的心梗。

這哪裡是耿直,分明就是奸商!

「那要如何?」王徽淡淡的問道。

「簡單。」沈安舉碗,王徽眼皮子跳動著,跟著幹了一碗,覺得想吐。

沈安卻面不改色的道:「若是逾期不能歸還,那就是利滾利……可否?」

利滾利的厲害大伙兒都知道,越滾越多,時間越長就越坑人。

可王徽卻淡淡的道:「可!」

沈安咧嘴一笑,「如此也好,可令人做了文書來簽字畫押。」

這個棒槌!

王徽頷首,有人去弄了這些東西來。

「還得有印吧?」金成俊質疑道,「沒有印的話,此事怕是不妥。」

王徽點頭,覺得金成俊很是機敏,若是大宋耍賴,到時候就憑著印章來糾纏。

沈安伸手,蘇軾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正是印章。

文書做了兩份,內容再三推敲過,然後畫押蓋章。

「好!」

大功告成,眾人都歡喜不已。

「飲酒飲酒!」

王徽想著高麗將士拿著宋人的鋒利兵器開疆拓土的場景,不禁熱血沸騰,於是看向沈安的目光中難免多了些感激。

這樣的棒槌多來幾個才好啊!

想到這裡,王徽就主動邀飲:「沈國公,你我飲酒。」

這是喝一口的意思,可沈安仰頭就幹了。

王徽糾結著喝了酒,覺得胸腹那裡一陣翻滾,見沈安無恙,不禁有些沮喪。

這人文武雙全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名醫。名醫也就罷了,竟然酒量還那麼好,堪稱是千杯不醉。

想到這裡,他看了蘇軾一眼,見蘇軾醉眼惺忪,不禁暗喜,覺得能壓過宋人一頭,「諸卿皆是文採風流,此情此景,可有詩詞佐酒?」

這是狂歡的信號!

也是兩國文人拼殺的信號!

一個官員起身作了一首詩,眾人不禁紛紛叫好,然後看著蘇軾。

蘇軾的文名太盛,但這是高麗人第一次見到他,再大的名氣也得拉出來溜溜啊!

蘇軾喝多了些,看著不大對勁。

有人笑道:「子瞻先生可是醉了嗎?可學了魏晉前輩就地睡了。」

魏晉前輩喝多了就奔放,再來點五石散就是神仙了。席地而睡只是尋常事。

「某心中有愁緒萬千……」蘇軾大笑,然後隨口吟誦道:「有道難行不如醉,有口難言不如睡。先生醉卧此石間,萬古無人知此意。」

那個起身說話的官員面紅耳赤,拱手道:「我失禮了,子瞻先生見諒。」

只是隨口說一句話,竟然就引出了蘇仙的一首詩。

而且這首詩寓意不凡,讓人沉醉。

如說有路不能行,那就一醉解千愁,不走了。若是有口不能說話,那不如閉嘴高卧。哥醉倒在這裡,千萬年都沒人知曉哥的心思。

這是一首愁緒萬千的詩,沈安聽了不禁翻白眼。

這次出使前,沈安和他約法三章,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去的地方別去。可蘇仙的本性奔放,哪裡受得了這等約束,這不就借著一首詩來抱怨了。

哥沒法說話,連自由行動的權利都沒有,誰能知道我的苦悶呢?

這是沈安的理解,可在高麗君臣的眼中,這就是蘇軾對自己境遇的一次抨擊。

這般大材斑斑的蘇仙,竟然混了數年還是御史,不得重用。

哎!

真是讓人難過啊!

這人真是大才,堪稱是出口成章啊!

王徽不禁搖頭讚歎,有喝多的臣子見了心中嫉妒,就說道:「子瞻先生,大宋雖然物華天寶,可高麗也不差,高麗的大才多不勝數!」

蘇軾呵呵一笑,斜睨著那廝說道:「你說這個……某有了!」

操蛋!

高麗君臣是第一次見到蘇軾,他們覺得蘇軾大才,但你再牛筆也得慢慢的琢磨才能出作品吧?

可蘇軾只是隨口就說有了。

難道詩詞對你而言就是吃飯喝水,說有就有?

他們不知道蘇仙的牛筆,那文采就像是噴泉,擋都擋不住!

沈安苦笑低頭,覺得高麗君臣這是在自取其辱。

蘇軾喝了一杯酒,嘆息一聲,「腥涎不滿殼,聊足以自濡。升高不知回,竟作粘壁枯。」

來了!

來了!

來了!

蘇軾隨口就是一首詩,眾人趕緊品味。

腥涎不滿殼,這是說蝸牛吧。蝸牛的口水不多。

聊足以自濡,那點口水只夠打濕蝸牛自身。

升高不知回,蝸牛借著粘液口水在牆壁上爬高,卻不知道回頭。

竟作粘壁枯……

最後一句堪稱是點睛之筆!

竟作粘壁枯,蝸牛爬到了高處,最終粘液口水用完了,倒斃在前進的路上。

這首詩初聽沒什麼,可仔細一品味,竟然寓意深長。

這蝸牛堪稱是不自量力的典範,牛筆哄哄的往上爬,最後倒斃在路上。

粘液口水,這是暗指實力。

那麼蝸牛暗指誰?

高麗?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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