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765章 實誠的蘇軾,強硬的皇子

京城,從趙曙走了之後,趙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趙曙在時,他只需努力的學習,努力的去琢磨就好了,不需要承擔什麼。

那時候他覺得日子很苦悶。

現在他奉命監國,按理該不苦悶了吧?

哎!

清晨,趙頊早早就起了。

身邊的女人動了一下,趙頊說道:「你無需管。」

女人趕緊坐了起來,一股子屬於女子的氣息撲過來,趙頊不禁心中微動。

但他隨即就想起了沈安的囑咐。

年輕人,現在不節制,小心以後用不上。

他沒學會自家老爹的痴情,不,更多的是高滔滔給他選的媳婦向氏不算彪悍,所以他能肆無忌憚的做小蜜蜂。

這個女人長相嫵媚,讓他愛不釋手。

不過女人不可驕縱,就算是喜愛也不能形於色。

他起床洗漱,然後吃了早飯,就去了朝中。

韓琦和富弼去了北方,剩下的是包拯,外加一個文彥博,這就是一個小朝廷。

「范陽一下,剩下的就是幽州,這是決戰,有陛下在大名府坐鎮,大宋定然能獲勝。」

文彥博很遺憾,覺得自己沒能參加北伐,而韓琦卻去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摸摸大腿。

哎!

趙頊是監國,大部分事情只是聽,然後簡單表態。

文彥博和包拯是老臣子,文彥博更是前首相,兩個臭皮匠處理政事的速度超快。

沒多久事情就差不多了。

最後一個議題,包拯面色凝重。

朝政中,第一個和最後一個議題往往都不小。

趙頊眯眼看著虛空,彷彿是在神遊物外。

這是姿態。

——我沒想過沾染權利!

皇家父子就是這種常態。

「今春的雨水多。」包拯看了看笏板,「只是卻比往年多了些,三司有人下去查驗了,臣就有些擔心會不會發生水患。」

黃河就在汴梁的不遠處,蜿蜒如長龍。

這條長龍的脾氣不好,特別是有人想讓它換個地方時,那必然是要咆哮的。

文彥博乾咳一聲,準備說話。

黃河對於他而言不怎麼友好。

先帝時他擔任首相美滋滋,結果就有人炮製了河圖事件,捅了他一刀子。

而河圖就是黃河最有名的出產。

哎!

想起這個,連趙頊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帶著同情。

河圖事件大伙兒都知道是假的,但當時的局勢需要這個事件,於是就變成了真的。

文彥博說道:「此事要謹慎,如今千頭萬緒,北伐最大,一切都要以北伐為主。」

這是基調。

老臣就是老臣,這一記警鐘敲得恰到好處。

包拯沒吭氣,稍後散去,他徑直去了三司。

韓絳很忙。

「三司的事務本就繁重,北伐一起,事情多的讓老夫只想一頭撞死在值房裡。」

韓絳看了一眼牆壁,包拯非常耿直的道:「那牆壁撞不死人。」

韓絳捂額。

包拯很認真的道:「那年老夫任職三司使時,有個官員貪腐,抓他時他一頭撞在了牆壁上,結果頭上撞了個大包,人卻沒死,只是後來瘋瘋癲癲的。」

「希仁……」

韓絳想和包拯決鬥,但覺得自己不一定有勝算。

他放開手,「你說的糧草之事……托這幾年風調雨順的福,加之大宋解決了西賊,所以糧草積蓄了不少,可你知道的,北伐一起,大軍就是吞金的饕餮,糧草更是流水般的送過去。」

「希仁。」他身體微微前俯,「可是為了春雨之事?」

宰輔就沒有良善之輩,韓絳頃刻間就猜到了包拯的來意。

包拯點頭,「此事老夫在想,可否撥些錢糧……好歹把河堤修補一番。」

「難!」

韓絳看來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你要知道,老夫這個三司使如今只盯著北伐,北伐成功,什麼事老夫都能接受,希仁……」

韓絳放低了些聲音,卻面露兇狠之色,「這是大宋百年來的唯一一次機會,說句……」,他看看關閉的房門,再度把聲音放低了些,「說句不該說的話,只要北伐成功,就算是黃河決堤了,老夫……」

他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呼吸急促了起來。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而韓絳顯然是選擇北伐為主。

……

宮中,趙頊已經把王雱等人召了來。

「今春的雨水你等可有發現?」

王雱孤傲,蘇軾含笑。

「今年的雨水多了些。」蘇軾說道:「春雨繽紛,可今年卻是春雨磅礴,某的詩詞卻少了些,不該。」

趙頊看了他一眼,覺得蘇軾作為供品挺合適的。

王雱微微仰頭看著虛空,「此事不可小覷。」

趙頊頷首,王雱繼續說道:「黃河一旦決堤,沿岸……關鍵是河北路會倒霉,朝中的宰輔們定然是關注著北伐,至於黃河決堤,某以為,就算是決了,只要北伐勝利,他們都認為值得。」

蘇軾乾咳一聲,「為何不能修補?招募民夫,這個不是問題。只是錢糧罷了。」

王雱看了他一眼,「北伐耗費的錢糧多的嚇死人,關鍵在於,要看北伐持續多久,若是耶律洪基加派援軍,到時候再打一兩個月,子瞻,那錢糧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此時多留些錢糧,到了那時才能多出幾分勝算,所以宰輔們才會這般狠。」

蘇軾以手托腮,「也就是說,北伐多久能結束,這才是最要緊的。」

王雱用欣慰的目光看著他,「對。」

大哥,你別再出餿主意了行不?

蘇軾嘆道:「可某就是信安北。」

王雱笑了笑,趙頊同樣如此。

趙頊眯眼,王雱知道他是要做決斷,就招手,等王崇年過來後說道:「弄些酒來。」

王崇年看了一眼趙頊。

趙頊搖頭,「我還不需要用酒來幫助自己下決心!」

對於優柔寡斷者來說,酒精在許多時候就是他們的勇氣。

王雱聽出了些味道,就說道:「如此某去御史台。」

趙頊點頭,蘇軾茫然,「某去做什麼?」

王雱起身道:「子瞻你可去打探消息,看看今年的春雨可會導致大水。」

「好!」

蘇軾是個誠懇的人,稍後就徑直去了城外。

才出城他就遇到了春雨。

春雨貴如油,春雨潤物細無聲。

可今年的春雨卻不小。

蘇軾倒霉了。

他一路掙扎著到了距離黃河三十里的地方,馬兒咆哮,人立而起,把他摔了下來。

他差點被這一下給摔背過氣去,等爬起來後,馬兒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

這背時的!

他跌跌撞撞的往邊上的村裡去。

村子不大,可此刻外面大雨,大家都蹲在家裡無事可做,有打孩子的,有打媳婦的……

就在這熱鬧中,蘇軾來了。

「敢問……這雨水,今年可會發大水?」

渾身如落湯雞般的蘇軾讓村民們很是好奇。

幾個年輕人說不會,然後被一個老人罵走了。

「趕緊走!」

老人也準備趕走蘇軾。

「老人家。」

蘇軾可憐兮兮的道:「某是御史,來訪查民情的。」

「御史?」

老人問道:「可有證據。」

蘇軾遇到了一個謹慎的老人,但等他拿出被浸泡的沒法看的一份半成品奏疏時,老人不信,最後他拿出了私章,蓋了一下。

「車婆……」

一個據聞是村裡最有學問的男子來看了印章印出來的字,疑惑的道:「車婆是什麼?」

蘇軾仰天長嘆,「是東坡啊!」

我去!

某不是婆,是漢子!

這一刻蘇軾想死。

「不認識!」

老人依舊不搭理。

蘇軾絕望了,關鍵是又累又餓,還有些冷。

他覺得自己討要一點熱水和湯餅定然是不可能的,於是就摸出了一串銅錢。

老人的眼中多了亮光,「今年的春雨,比那年黃河決堤時還大。」

蘇軾低頭看看手中的銅錢,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這是要給錢才肯說實話啊!

他覺得民風不夠淳樸,不夠好。

於是他再度出錢租借了一頭驢,就這麼斜坐著回去。

一路有個大漢跟著他,說道:「蘇御史您別管他,他……他家大郎病了,為了治病,家裡都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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