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758章 奪回了國運

馬蹄聲嗒嗒而來。

一隊黑甲騎兵出現在前方。

富弼忍不住迎上去問道:「大戰如何?」

周圍的人都圍攏了過來。

當先的黑甲騎兵說道:「我軍先前遭遇遼人八萬大軍,兩次廝殺,敵軍無法撼動我軍防禦,被迫撤離。郎君當即親率大軍反擊,敵軍且戰且退……」

富弼握緊雙拳,恨不能自己當時也在現場,然後舉著長刀去衝殺。

這個百年來最關鍵的時刻啊!

老夫竟然不在。

他懊悔不已。

「敵軍散亂,郎君當即令兩側伏兵出擊,一舉擊潰遼軍,目下正在追擊中。」

富弼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他的呼吸就像是拉風箱的般的扯動著,那臉紅的喲,比晚霞還要多一分得意。

「勝了?」

他不敢相信的問道。

黑甲騎兵點頭,「此戰我軍大勝,郎君令人在高粱河畔築京觀,稍後就到。」

周圍一陣寂靜。

「勝了!」

一個軍士狂喜回身奔跑,邊跑邊喊道:「勝了!大宋勝了!」

伴隨著喊聲,大營沸騰了。

那些在營中裝出數萬大軍模樣的將士們都出來了。

「如何勝了?」

「沈龍圖率軍擊潰了遼軍援兵,此刻正在追擊之中。」

「萬勝!」

歡呼聲沖霄而起。

「竟然勝了?」富弼呆立原地,突然吩咐道:「快馬去報捷,馬上去……不,老夫去寫奏疏。」

城頭上,宋軍大營里的歡呼傳了過來。

「他們在喊什麼?」

耶律休的面色慘白。他知道情況不妙,但依舊想問問。

也許只是宋軍亂喊呢?

或是他們得知了兵敗的消息,所以慌亂了。

當年不就是這樣嗎?

他看向了謝賓。

謝賓的面色讓他想起了寒冬臘月的積雪。

白!

蒼白!

那眼神中全是絕望。

「相公,說是……說是宋軍大勝。」

「不可能!」

蕭莫拙說道:「蕭相公領軍八萬,就算是一時不敵也能從容撤離,宋軍何來的大勝?」

耶律休心中稍安,然後趴在城頭看著宋軍大營,只恨自己沒有千里眼。

大營里,富弼在寫報捷文書。

他突然抬頭,「遼軍死傷多少?遁逃多少?快去問來。」

有人飛速去了,稍後來報,「相公,前面來報,京觀堆積屍骸兩萬七千餘,俘虜三萬六千餘。」

富弼罵道:「他沈安北不知道老夫算計不行?這是欺負老夫老了嗎?」

邊上的小吏小心翼翼的俯身道:「相公,六萬三千餘,差不多六萬四的模樣。」

富弼看了他一眼,罵道:「老夫知曉。」

小吏唯唯稱是,但喜悅之情依舊在眼中洋溢著。

富弼下筆如飛,一邊寫一邊說道:「老夫此生從未感到如此的才思泉涌,此刻再去赴試,老夫敢說能中狀元。」

外面的幾個官員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話真是……厚顏啊!

富弼聽到了這些揶揄的笑聲也不氣,寫完報捷文書後,他突然後悔了,叫人弄了錦帛來。隨後就在布匹上書寫了捷報,叫人弄來了竹竿掛著,然後喊道:「馬上送去大名府,一路不可耽誤,只管快馬而去!」

他剛坐下,就聽到外面有人在扭打,不禁大怒,就出去看。

外面,此刻十餘名軍士正在混戰,打的不亦樂乎。

「拿下!」

富弼一怒之下,這些人全數被拿下。

「為何鬥毆?」

富弼面沉如水。

軍中私自鬥毆是違律。

那些軍士支支吾吾的,富弼喝道:「再不說全數趕去輜重營。」

去輜重營就是干苦力,和圍攻幽州城相比差遠了。

一人抬頭道:「相公,小人……小人是想爭著去報捷。」

其他人也認了,都是爭奪去大名府報捷的機會。

操蛋!

富弼笑罵道:「往日都說報信是苦差事,今日竟然爭先恐後,滾!另外換人去。」

於是這十餘人都被刷了下去,旁人反而得了機會。

這等事關國運的報捷會給大宋君臣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在戰後會被記功。

多爽啊!

信使打馬遠去。

富弼回身吩咐道:「戒備!」

有人說道:「遼軍若是察覺了,會不會衝殺出來?」

富弼看了此人一眼,「沈安領軍正在歸途,老夫判定他正期望耶律休如此。只要遼軍出城,士氣大振的我軍誓死也會纏住他們,隨後剛剛大勝的大軍趕來,一戰就能滅了他。所以……老夫就期望他們如此。」

「回來了!」

有人在喊。

富弼不禁踮腳看去,可他的年紀大了,踮腳站不穩,就扶著身邊官員的肩膀,「在哪?在哪?老夫怎地看不見?」

邊上一個身高少說一米九的軍士很是鶴立雞群的在解說:「來了!當先的是騎兵,好厲害。」

騎兵們緩緩而來,他們昂首挺胸,得意非常。

富弼在看後面。

後面有步卒。

而沈安就在步卒中間。

「安北!」

他沖著沈安在招手,歡喜的和個孩子似的。

這一戰擊破了敵軍,搶回了國運,你讓他如何不高興。

他看到了沈安含笑下馬,緩緩走來。

他忍不住熱淚盈眶的想到了自己的宦途。

從讀書到中舉為官,他一心想為大宋做出一番貢獻,扭轉國勢。

他看到了大宋的弊端,為此痛心疾首。

而恰此時,他遇到了那位仁慈而富有進取心的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令范仲淹和他等人一起書寫大宋的弊端,並要寫出解決的法子。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將會扭轉國運。

可最後他們敗了,敗的一敗塗地。

範文正仙去,他和韓琦等人依舊在掙扎著。

那些年他看著大宋的模樣心喪若死,他覺得這個大宋再無希望,能維持就算是不錯了。

為此他變了,變成了自己從前厭惡的那種人,整日大談什麼和為貴,什麼不宜動刀兵。

那個敢和遼國君臣對噴的富弼哪去了?

在無盡的悔恨和沮喪中,他迷失了自己。

而後他漸漸的又看到了希望。

沒有大張旗鼓,沒有雷霆萬鈞的手段,有的只是潤物細無聲的改變。

這個大宋在慢慢變化著。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大宋早已病入膏肓,在外敵環伺的危機中,若是用猛葯,那是自尋死路。

唯一的辦法就是緩緩而行。

於是他重新投入了熱情。

他們再度聚在了一起。

韓琦擋在最前面,他的身體寬厚,性格跋扈,正是最佳人選。

他們再度聯手前行,哪怕需要做出厭惡彼此的模樣,但心中卻都在想著兩個字。

革新!

但他從未想過北伐那麼快就到來了。

他為此有些緊張。

但更多是害怕重蹈覆轍。

當初太宗皇帝帶著那些驕兵悍將,挾勢北伐,可依舊敗了。

是兵將不夠勇猛嗎?

不是,這事兒早有公論,當時的大宋將士不差遼人,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只是在一系列的誤差之下,最終敗了。

今日大宋再度發兵,他為此夜不能寐,心中備受煎熬。

他擔心國運會被這一戰全數丟掉。

而現在國運回來了啊!

他淚眼模糊的看著沈安走近。

「富相,我軍大勝,蕭衍雄僅帶著萬餘人遁逃。」

沈安笑的很是歡喜。

富弼哽咽著點點頭,用力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好!好!好!」

歡喜啊!

整個大營都洋溢著那種歡喜的氣息。

「萬勝!」

「萬勝!」

「萬勝!」

歡呼聲驟然而起。

城頭上的耶律休看到了宋軍回營。

有人在邊上數著。

「他們的騎兵少了兩三萬,他們的步卒……不對,他們的步卒看著多了好些,多了數萬人。」

聲音戛然而止。

在城頭上只能根據模糊的人流來判定人數,卻無法辨別具體身份。

但已經足夠了。

騎兵少了兩三萬,不是損失了就是去追擊。

為何是追擊?

因為宋軍的步卒多了數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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