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750章 趙曙的性子

「完了!」

耶律休苦笑道:「堡寨作為犄角之勢,可助力析津府防禦,可宋軍……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關於火炮,剛才已經發生了一起爭論,但都沒結果。

「是火器!」

這是唯一的答案。

「火器,弩箭,又是火器,幾番下來,守軍死傷慘重,再無士氣,富弼用兵竟然如此老道,是我輕視了他。」耶律休知道此刻必須要振作士氣,那麼自我檢討也是必須的。

「那不是富弼的命令!」

蕭莫拙指著在硝煙中若隱若現的沈安說道:「某先前一直在盯著沈安,他一直在前方指揮,而富弼等人只是在後面觀戰。」

「沈安!」耶律休點頭,右手五指奮力的扣住了城頭,哪怕手指頭被磨破了也毫無知覺。

「沈安沒有攻打析津府。打下堡寨之後,宋軍可以節省兵力,一面圍困析津府,一邊防備大遼的援軍。」

蕭莫拙看著耶律休,神色凝重。

耶律休的謀劃全數落空了,在沈安的眼中,他的這些手段無所遁形。

第一戰,完敗!

耶律休點頭,「是,我的謀劃……落空了。」

失敗的苦澀讓耶律休只想去大醉一場,但現在他只能盯著宋軍,看看他們下一步的動向。

賀寶就蹲在門縫後面往外看。

一隊遼軍來了,腳步聲聽著很是沉重。

賀寶背身坐在地上,雙手捂臉,壓抑的笑著。

「聽聽,那是大宋的火器在轟鳴……看看!這裡遲早會成為大宋的幽州!」

他起身去了裡面,找到了剩下的火油,然後得意的開始分裝。

而在段家,段西平在屋子裡不停的來回踱步。

「爹爹!」

老二段峰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段西平嘆息一聲,說道:「先前聽到的全是火器的聲音,也不知道戰事如何了。」

杜氏說道:「官人,不管如何,咱們平平安安的就好。」

段濤搖頭道:「爹爹,若是遼人佔據優勢,會大聲的歡呼,可剛才咱們聽到了大宋歡呼萬勝。」

段西平點頭,「大宋……」

城中的漢兒們在悄然議論著戰局。

而在城外,被拷打的陳釗臨死不屈。

「不招供?」

沈安有些惆悵,「軍中的拷打手藝這般糙嗎?」

邊上的王真朝臉都漲紅了,隨軍有皇城司的密諜,可他們不好意思冒泡啊!否則擔心會被說是來監視沈安的。

「春哥!」

「小人在!」

黃春一臉正色,讓沈安有些恍惚。

這貨竟然也是濃眉大眼的?

「叫兄弟們出手,好生伺候這位陳釗。」

「遵命。」

稍後眾人就看到了一出別開生面的拷問。

各種細密的小東西,不是往指甲縫裡去,就是往各種隱秘的地方去。

慘叫聲在帳篷里回蕩著,陳釗喊道:「小人招了,招了……」

他喘息著趴在那裡,黃春目視沈安。

「瞌睡來,不夠吵。」

沈安端起茶杯,黃春獰笑道:「再動手!」

於是慘叫聲再起。

沈安對一臉糾結的富弼說道:「富相,要不……上手試試?」

「促狹!」富弼一生為官,那裡見識過這等慘烈的拷打,只覺得心中難受。

一刻鐘後,陳釗已經成了一攤爛泥。

「郎君,好了。」

黃春笑的很諂媚,讓沈安想起了後世屏幕上的漢奸翻譯官。

「城中如今有多少人馬?」

「三萬餘……本來有五萬,今日折了一萬餘。」

陳釗趴在地上,只有喘息的份。

「耶律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富弼的問題問的很好。

陳釗抬頭看了一眼,見沈安在喝茶,神態平靜,就說道:「是個威嚴的人……」

沈安放下茶杯,發出了些聲響。

「不不不……」陳釗激動的道:「他原先在上京道鎮壓過叛亂,所以深得陛下的信重,這才一步步做了南樞密使。他……謹慎,小心……」

沈安點頭,起身道:「某沒問題了,後續的你們隨便問。」

他走出了帳篷,看著前方的幽州城,吩咐道:「游騎多派些出去。」

「遵命!」

帳篷里傳來了富弼問話的聲音,沈安在周圍踱步。

稍後陳釗被帶了出來,路過沈安的身邊時,他畏縮的看了沈安一眼。

沈安沒搭理他,然後重新進去。

「幽州城可用火炮持續攻打,總能打垮一截城牆,到時候蟻附攻城,直接拿下。」

「某以為可用火油燒!」

「幽州乃是雄城,某以為只能強攻。當年太宗皇帝北伐就沒打下來,所以要多些耐心,一步步的打!」

沈安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個群情激昂的場面。

富弼招手,「安北你來說說,這幽州城該如何攻打。」

沈安坐下,說道:「為何要攻打?」

富弼一怔,「什麼意思?」

「圍而不打就是了。」

嘖!

有人說道:「沈龍圖,不攻打幽州城,我軍的糧草耗費巨大,損耗不起啊!」

「就是,大軍每多在此一日,糧草就要多轉運一日,路上的耗費讓人心疼!」

富弼擺擺手,那些雜音都消散了。

沈安走到了地圖邊上,指著地圖說道:「薊州是一路,檀州是一路……」

他拍拍手說道:「大宋北伐的消息耶律洪基早已知曉,幽州城放不下那麼多軍隊,所以就讓耶律休領兵守城,而耶律洪基更想重演當年高粱河一役,大敗我軍。」

眾人看著地圖,腦海里浮現了那一幕。

當年的高粱河之戰,耶律休哥率軍夜襲,人人手持火把,宋軍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生懼意,隨後酣戰。城中的遼軍聽到了動靜,就開城門出戰,並高呼大喊,聲震四野。

宋軍本來攻城二十餘日,人人疲憊,此刻再也堅持不住了。

隨即就是大崩潰。

「……太宗皇帝坐了驢車奔逃,而耶律休哥昏迷,卻依舊坐了馬車去追殺……」

沈安拍打著地圖說道:「此次如何?」

眾人轟然應諾,「大宋必勝!」

富弼含笑道:「是了,有敵軍環視之下,我軍若是傾力攻打幽州城,敵軍伺機而動,弄不好就是第二個高粱河。安北此言甚是,後續你來說。」

咳咳!

監軍楊都乾咳了一聲,覺得這個程序不正義。

你富弼是此行的老大,此刻卻把指揮權拱手相讓,不妥當吧?

富弼看了他一眼,「嗓子疼?」

此刻的宰輔可不是以後的軟腳蟹,楊都尷尬的道:「是。」

「多喝水!」富弼給了他開了藥方,然後等著聽沈安的分析。

「圍而不打,並非是不打,而是要打援兵,這便叫做圍點打援!」

「為何大軍來此不打檀州和薊州?那是因為打了無用,只會分散兵力。若是敵軍大舉來援,這兩處就是咱們的軟肋,不救不好,救就會被敵軍各個擊破!」

沈安一番解釋讓人信服。

有人問道:「沈龍圖,您的意思……實則咱們是用幽州來做誘餌,釣的是援軍?」

「對。」沈安說道:「敵軍同樣如此,他們想用幽州城來釣咱們,重現當年的一幕!」

他緩緩看著眾人,淡淡地問道:「能再來一次嗎?」

「不能!」

眾人神色興奮,連幾個文官都是如此,他們還握著刀柄,看樣子是想跟著去砍殺一陣。

「這是大戰!」

沈安分析道:「敵軍若是來援,將會在十萬人上下,若是耶律洪基膽子小一些,那麼援軍的規模還會更小些。不過某希望他的膽子大一些,最好是傾國。」

王真朝說道:「沈龍圖,若是傾國而來,那少說得差不多二十萬大軍,咱們這點人馬不夠吧。」

沈安獰笑道:「陛下此刻定然已經到了大名府,他會帶來大宋最後的精銳,若是可以,比陛下的性子,你們說會如何?」

富弼毫不猶豫的道:「決戰!陛下不會畏戰,會選擇和遼人決戰,一戰決定國運。」

「對。」沈安說道:「準備吧。」

眾人散去,富弼問道:「若是敵軍來了八萬,咱們難道留下四萬封鎖幽州城?幽州城這般大,這點人馬遠遠不夠。」

「夠了。」

沈安說道:「某沒準備留四萬。」

富弼霍然起身,「你想留多少?」

「兩萬足矣!」

「你這個瘋子!」

「富相,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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