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在等待著。
可耶律休卻有些遲疑。
就像是空城計一樣,諸葛亮高坐城頭彈琴嗨皮,司馬懿率領大軍趕來,見狀第一反應就是進攻。
可城門馬上就打開了,就一個老漢在下面洒掃。
嘖嘖!
多疑的人面對這等局面總是會多想。
諸哥這是要弄啥呢?
司馬懿覺得這是一個坑,諸葛亮給自己挖的大坑。
他猶豫著,令人前去試探,隨後城頭彩旗飄揚,鑼鼓喧天……
卧槽!
有詐!
諸哥弄了圈套,跑啊!
於是他一溜煙就跑了。
空城計的真假不提,多半是假。但對於多疑的人來說,這等局面真心的讓人為難。
打不打?
打了可能進圈套。
可不打可能會氣吐血。
咋個辦?
耶律休的腦海里在天人交戰。
「相公,進攻吧!」
「不能進攻,咱們一旦被宋軍的步卒纏住了,隨後宋軍的騎兵再來截殺,轉瞬就是大敗!」
「相公!」
眾人看著耶律休。
耶律休的面色百變。
沈安笑了笑,「竟然不敢嗎?」
他舉起手,「前進!」
「沈龍圖有令,全軍……前進!」
大旗搖動,各部應旗,隨即七萬步卒開始前進。
腳步震動著大地,塵土飛揚在空中,巨大的陣列在移動。
從來都是進攻的一方士氣最高,但步卒主動向騎兵發動進攻,這個罕見。
宋軍的士氣在一點一滴的提升,戰意凜然。
「相公!」
遼人在不安。
耶律休的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
他放下手,身邊的遼將狂喜道:「進……」
「退!范陽城已然陷落,咱們退回幽州!」
耶律休一巴掌就把身邊的武將抽了個眼冒金星,然後策馬進了大隊里。
「撤退!」
號角聲中,遼軍開始撤退。
「他們竟然不戰而退?」
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三萬騎兵,好歹得衝殺一陣吧。再說剛才沈龍圖就在前方,遼人難道就不想冒險弄死他?」
「遼人這是怕了!」
一個軍士滿臉通紅的道:「遼人怕了沈龍圖!」
「對,遼人可沒在沈龍圖這裡討過好。」
「那咱們還怕個屁!下次遇到敵軍就上去弄死他們。」
「某可不怕,上次保州大戰某就參加過,遼軍可沒佔便宜,最後敗走。」
「……」
「看,咱們的弩手!」
那些弩手就在中間,一旦命令下達,他們將會用弩箭讓遼軍知道什麼叫做密集殺傷。
「沈龍圖這是準備給遼人一下狠的呢!可惜遼人沒上當。」
眾人看著前方的沈安,只覺得無比安心。
「士氣上來了。」楊都見證了沈安逼退遼軍的一言一行,贊道:「沈龍圖冒險前出,遼人不敢順勢掩殺,雙方的士氣此消彼長,沈龍圖為的就是這個。」
許昌看著那些神色中多了自信的將士,說道:「監軍,您看那些將士!」
楊都仔細看去,歡喜的道:「沈龍圖說此次北伐要尋回大宋的魂,這便是了。自信就是咱們的魂!」
將士們腳步堅定,神色自信,讓王真朝不禁贊道:「此刻就算是耶律洪基來了,將士們也能擋住。」
「回城。」
沈安策馬回來,王真朝拱手道:「龍圖威武!」
「龍圖威武!」
七萬人的喊聲,驚得城中的百姓心中一驚。
一隊隊騎兵在城中游弋,尋找殘敵,並承擔著保護倉庫的重任。
馬蹄聲陣陣傳來,屋裡的百姓在瑟瑟發抖。
「見過沈龍圖!」
「辛苦。」
「小人不敢!」
「城中如何?」
「殘敵盡數覆滅,我軍正在清理各處。」
「好。」
屋裡的一家人躲在陰暗處,男主人低聲道:「是沈安來了。」
「沈安……京觀沈嗎?」他的妻子有些害怕。
兩個孩子躲在他們的身後,卻顯得有些興奮,一個才兩歲多的孩子被女子抱著,獃滯的看著房門。
「是他。」男主人說道:「以前宋人打破城池之後會搶掠,晚些他們若是來了……對了,你去弄了灶台的煙灰來抹在臉上。」
這是避免被看上的手段。
女人把懷裡的孩子遞給丈夫,自己悄然去了灶房,再回來時看著黑不溜秋的。
「娘……」
那個孩子見到自家的娘變樣了,不禁就嚎哭起來。
「別出聲!」
男主人捂著孩子的嘴,女子衝過來拉開他的手,「三郎會被悶死!」
「外面的宋軍會聽到!」
「聽到就聽到!」女子手中握著菜刀,眼神讓男子想到一個東西。
狼!
「各家各戶聽著……」
外面有個聲音。
「不管是遼人還是漢兒,都好生在家待著,大宋沈龍圖領兵到此,但凡歸順的百姓,但凡放下兵器的軍士,不許搶掠,不得傷害!」
「真的還是假的?」
「不知道。」
「就怕說話不算。」
沈安一路到了官衙,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商鋪開業。
「所有的商鋪全數開業,告訴百姓,每日許一家出一人來買東西。」
有人下去傳令,楊都說道:「這是安民心吧?」
沈安點頭,「此戰不但是要在沙場上取勝,更是要能收攏幽燕等地百姓的心。」
稍後將領們來了。
「取了范陽城,我軍就有了落腳點,隨後的輜重也該運過來,這就是步步蠶食。」
沈安的心情大好,見眾將都是意猶未盡,就笑道:「怎地?沒殺過癮?」
王真朝說道:「下官今日本以為能和那三萬遼軍廝殺一番,誰知道他們竟然縮了回去,讓人失望之極啊!」
沈安點頭,「士氣如何?」
「高昂!」王真朝得意的道:「兄弟們回來的路上都在嗷嗷叫,讓下官想到了曾經見到的小狼崽。」
他側身看著對面的將領,說道:「沈龍圖用步卒來攔截敵騎,這便是給咱們步卒提神,等到了幽州城,大軍定然士氣高漲,攻無不克!」
「騎兵回來了!」
外面進來了幾個將領,為首的是折克行。
「如何?」
沈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安逸的直抽抽。
折克行拱手道:「下官等人率騎兵從側翼迂迴,遼軍很謹慎,游騎一直和咱們保持著兩三里的距離,無法交鋒。」
「但他們士氣全無!」沈安笑道:「耶律休看來是個謹慎多疑的人,這樣的人防禦不錯,這應當就是耶律洪基讓他來的主因。隨後我軍出擊幽州,將再度和他交手,某希望他莫要做了縮頭烏龜!」
……
「騙子!」
耶律休一路疾馳,「那沈安就是個騙子,我如今想來他就是把弩陣藏在陣中,只等我軍衝擊時,弩陣只需一波弩箭就夠了。數萬支弩箭,可懼!」
邊上的將領們都點頭稱是。
他們如今想來也是後怕不已,一旦被宋軍被纏住,今日真的要飲恨范陽城下了。
「游騎回來了。」
游騎迅速跟了過來,將領稟告道:「相公,宋軍的騎兵一直在邊上游弋,先前咱們若是上去,他們就會撲過來。」
「哈哈哈哈!」
耶律休仰天長笑起來。
將領們都在誇讚著。
「今日幸虧相公慧眼察覺了沈安那廝的手段,否則咱們就要上當了。」
「那沈安狡詐,誰想相公更是……更是……」
「那沈安此次謀劃落空,怕是會氣得吐血吧,哈哈哈哈!」
「定然是如此,有相公統領南京道,咱們定然能擊退宋軍!」
「……」
一陣馬屁吹捧中,一個神思恍惚的將領說道:「你等沒發現嗎?宋軍的士氣越發高漲了,而咱們的……」
眾人回首,見那些將士們神色各異,但大多神情凝重。
這個……不對勁啊!
「他難道是在消磨咱們的士氣?」那個將領兀自在說,「這是傾國之戰,首要在於士氣。那沈安深諳用兵之道,會不會藉此來讓雙方的士氣此消彼長?」
有人說道:「蕭莫拙,不會吧?」
那將領搖頭道:「不是不會,否則他為何把騎兵迂迴了?」
「他騎兵迂迴是想包抄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