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724章 拒絕韓琦,衣錦還鄉

「翁翁讓小弟帶來一句話……」

沈彬看著沈安,低下了頭,「翁翁說……他錯了。」

這些年兩家不相往來,固然有沈安自立門戶的緣故,也有沈橋倔強的緣故。否則他是長輩,就該主動來過問沈安兄妹的近況。

沈橋竟然認錯了?

沈安頷首道:「此事某知道了,你只管安頓下來。」

沈彬問道:「大哥,可徐州那邊……」

沈安起身道:「在北伐之前,某想去徐州為先母掃墓。」

沈彬大喜過望,「多謝大哥。」

沈安點點頭,對進來的庄老實說道:「晚些帶他去後院,讓卓雪和果果,還有孩子們都見見。」

沈彬的年齡不能隨便進別人家的後院,沈安破例,就是把他當做了自家人。

沈彬想到家裡這幾日的愁雲慘淡,不禁哽咽道:「他們說大哥你定然會倨傲,沒有呢!」

這還是個少年啊!

沈安搖頭笑道:「晚間一起吃飯。」

「郎君,韓相來了。」

外面傳來了陳洛的聲音,接著就是韓琦的大笑。

「哈哈哈哈!」

韓琦龐大的身軀一進來,就擋住了外面的大半光線。

聽到是當朝首相來了,沈彬緊張的站在了邊上。

「韓相這般高興,可是有好消息?」

沈安拱手,然後雙方坐下。

韓琦見沈彬站在那裡不敢抬頭,就問道:「那是……」

「是家中的兄弟。」

沈安叫人去泡茶,韓琦搖頭,「老夫忙著呢!茶就不用了。安北,你這手段,此次堪稱是驚艷,官家讚不絕口,政事堂也是交口稱讚。老夫有一事相求……」

沈安微笑道:「韓相請說。」

他已經做好了拒絕的準備。

韓琦盯著他說道:「老夫家中的子弟不少,想出一人來,讓他拜你為師,如何?」

沈安皺眉,韓琦說道:「這幾年你的手段越發的嫻熟了,不見煙火氣,老夫此生行事霸道,卻怕以後遺禍子孫。安北,若是你能收下一人作為弟子,老夫死也安心了。」

韓琦竟然想讓家中的孩子拜堂兄為師?這可是莫大的認可啊!

沈彬心中驚訝,就悄然抬頭。

韓琦一臉期冀之色,沈安卻神色平靜,看不到半點歡喜。

「某雖然說有幾個弟子,可韓相當知道,他們都是自己學了許多,某隻是從中點撥罷了。入室弟子需日日教導,某卻喜歡安靜。」

這話很是不客氣,直接就拒絕了韓琦的請求。

韓琦盯著他,神色不善。

韓琦跋扈啊!

沈彬不禁開始為沈安擔心了。

「哈哈哈哈!」

韓琦突然大笑了起來,然後問道:「如此,以後老夫的兒孫來求點撥,可否?」

沈安在思索。

沈彬駭然發現他是很認真的在思索。

也就是說,他甚至不樂意去指點韓琦的子孫。

這個發現讓他不禁激動的渾身發抖。

這就是老沈家這一代的翹楚啊!

徐州沈家對沈安多有猜測,但誰能知道他竟然目睹了當朝首相近乎於託孤般的向沈安懇求。

沈安不喜歡這些因果糾纏,但想到韓琦為新政得罪了無數人,就微微點頭,認真的道:「好!」

韓琦起身,歡喜的道:「君子一言。」

沈安伸手,韓琦伸手。

啪!

被老韓的熊掌一拍,沈安覺得手腕怕是要斷了。

「哈哈哈哈!」

韓琦大笑而去,沈安只是苦笑。

庄老實進來說道:「郎君,此事可妥當?」

沈安淡淡的道:「韓琦擔心自己離去後舊黨依舊勢大,到時候他的子孫無力,會被牽累。」

「韓相跋扈霸道,可內里竟然這般軟弱?」庄老實搖頭嘆息,覺得很是奇葩。

沈安說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好詩!

沈彬剛剛目睹了堂兄和當朝首相之間的談話,震驚的一塌糊塗,此刻聽到這兩句詩,不禁暗贊不已。

果然是文武雙全的堂兄啊!

隨後他就被帶去了後面。

「見過大嫂。」

楊卓雪笑著給了見面禮。

只是輪到了果果和芋頭時,沈彬有些糾結,沒禮物送。

楊卓雪笑道:「去前面安置吧。」

沈安隨後就上了奏疏告假。

「他要回徐州老家掃墓?」

趙曙笑了笑,隨後就許了假期。

要回徐州了。

果果興奮的不行,在房間里翻找著要送人的禮物,隨後又去尋摸新衣裳。

楊卓雪要忙碌些,作為當家主母,在弄清楚了徐州沈家的人口情況後,她得準備禮物。

和果果的比起來,這邊才是正兒八經的禮物。

十餘年未曾歸鄉,讓沈家兄妹忘卻了徐州,也忘卻了那些親戚。

就在一個小雨紛飛的清晨,沈家出發了。

一串馬車停在巷子里,不但帶著沈家的婦孺,還帶著此行的禮物。

果果上了馬車,見不動窩,就掀開車簾探頭出來,「哥哥,何時走?」

「馬上。」

沈安在交代庄老實一些事。

「若是有事情就讓人去徐州報信,只是看著元澤那邊,左珍估摸著離生產不遠了。」

「郎君放心。」

沈安點頭,隨後車隊出發。

一路出城,有一隊鄉兵近前,他們將隨行保護。

……

「也不知彬哥到哪了。」

沈橋最近就喜歡蹲在大門口看著街口,然後念叨著。

老人老了,最想的就是大孫子。

兒子是個經不起風浪的,被騙之後就躺下了。

現在只有孫兒才是他最大的寄託。

幾個男子出現在街口,沈橋見了就想進去。

「沈橋!」

那幾個男子加快了腳步,齊齊跑過來。

「某的錢呢?」

「沈建欠了某的五十貫,再不還某可告官了!」

「還有某的。」

「……」

一番爭執後,沈橋心力憔悴的道:「回頭就給,就給。」

「怎麼給?」一個男子冷笑道:「你家糧店夥計的工錢都沒給,怎麼給咱們的錢?沈橋,廢話少說,趕緊把家裡的東西收拾一下……」

沈橋抬頭,「什麼意思?」

男子怒道:「賣房子還債!」

「對!」

眾人看著沈家的大院,都有些意動。

這是上百年的大宅子,期間修整過,如今看著很有味道。

正所謂庭院深深,許多文人就喜歡這個調調。

比如說順著進去,青磚石板上青苔點點,抬頭,瓦片深深……

此刻一股子幽遠的意境就撲面而來。

這就是老宅子的妙處所在,彷彿歲月都被凝固在了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上面。

「徐州的宅子不值錢,不過你家這個賣了,三五百貫總是有的。」

「不賣!」賣什麼都不能賣祖屋,這是多年的規矩。

「不賣就等著吃官司!」

眾人冷笑而去。

稍後這事兒就捅到了司理院,司理參軍陳松有些撓頭。

「欠債還錢啊!」

他最後還是派了個小吏去沈家。

小吏回來後繪聲繪色的道:「那糧店的夥計正在沈家討工錢,沈橋去尋了家人的首飾賣了,這才給了工錢。」

「樹倒猢猻散吶!」陳松搖搖頭,「沈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此事秉公處置了,就算是以後那沈安覺著沈家是親戚,他也抓不到某的錯處。」

「去吧。」

小吏帶著兩個衙役去了沈家。

這是準備提審。

一路到了城西沈家外面,衙役剛想叫喊,就聽街口有人喊道:「好多馬車。」

徐州的治所在彭城,彭城裡有哪些大佬小吏們都一清二楚,所以聽到有許多馬車後,小吏擺手,示意眾人等等。

大佬的脾氣摸不清,有的不喜歡鬧騰,你在這邊砸門,說不得就得罪了他。

「呀!進來了!」

深秋對於許多人來說就是歇息的時節,閑漢們在四處遊盪,見到了一溜馬車進來,就覺得找到了樂子。

「是去哪家的?」

「咦!不說話?」

車隊緩緩而來,打頭的竟然是兩名佩刀男子。

兩個衙役見了有些懵,就問道:「此事如何?」

小吏低聲道:「有佩刀人護送的車隊,咱們惹不起,靠邊站!」

三人靠著牆壁站好,目光飄忽的觀察著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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