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714章 上車

三司使不是宰輔,卻不弱於宰輔。

這是大宋上下的共同認知,以至於要稱呼三司使為計相。

不知是誰弄出來的主意,三司和樞密院一樣,各種職事混雜在裡面,以至於戶部成了一個空架子。

若是能執掌三司,那就是拿住了大宋的錢袋子。

大宋的錢袋子在手……

「君實,若是三司使到手,新政……哈哈哈哈!」

司馬光不大喜歡呂誨,真的,特別是看著他笑的猖狂的時候,那種不喜歡就更多了些。

可他再不喜歡,卻也不能翻臉。

舊黨很奇葩。

大佬文彥博人稱文春雨,春雨春雨,春風化雨。

春風化雨的手段自然是潤物細無聲,也就是說,你別想指望文彥博為了反對新政而赤膊上陣,那不是他的風格。

而司馬光也不行,他反對新政的手段就是進諫,就是和新政展開論戰。

論戰……新政那邊隨便抓一個包拯出來,就能把他噴的滿臉桃花開。

也就是說,文彥博是統帥,司馬光是大將,但缺少一個敢拼敢打的前鋒。

而呂誨就充當了這個角色。

沒有悍將去衝殺,舊黨就會湮滅無聞,士氣低落。

但新政還有一個悍將沒動窩,那就是王安石。

老王最近幾年一直在琢磨新政,如今去了御史台後,下一步必然就是宰輔了。

慷慨激昂的王安石司馬光覺得不可怕,而沉寂的王安石卻讓他生出了些忌憚來。

王安石……

那人這幾年的進步很大啊!

司馬光陷入了沉思中。

「……韓絳說一旦官家決斷北伐,他保證能籌措到足夠的錢財,可他這是在撒謊。沈安已經拒絕了他從錢莊挪用錢鈔的要求,他還能去哪弄錢?官家拒絕了他挪用明後年開支的要求,他還有什麼主意?哈哈哈哈!」

呂誨笑的很是暢快,笑著笑著的,他突然哽咽了起來,「這幾年……這幾年苦啊!君實。」

司馬光嘆息一聲,微微點頭。

這幾年舊黨確實是比較苦,一直被壓制著。

他看著哽咽的呂誨,突然生出了許多同情心來。

此人乃是名相之後,若是按部就班的話,遲早有一日能一窺政事堂。可他卻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新政的對立面,就憑著這個,司馬光就覺著此人有膽色。

「如今可好,把韓絳弄下去,隨後以錢財不趁手為由,把北伐壓下去!」

呂誨的眼中全是興奮,「君實,北伐可以,但不能是新政主持的北伐!否則……」

「老夫知曉。」司馬光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一旦新政主持的北伐成功,官家的威望將會如日中天,新政將會一往無前。

到了那個時候,舊黨能有什麼手段?

到了那時,舊黨也只能採取爆破的手段,把臉皮撕破,直接上手。

但那樣勝算幾何?

司馬光嘆息一聲,旋即心中微喜。

「壓兩年,只需兩年,到時候咱們一鼓作氣。」呂誨憧憬的道:「若是北伐由咱們主持,君實,那些禍國殃民的新政將會成為過眼煙雲。」

是啊!

若是北伐由舊黨主持,舊黨的威望將會直衝雲霄,那些士大夫們會鼓噪起來,會讓整個大宋都在呼喊著同一個聲音。

——廢除新政!

想來天下百姓將會額手相慶吧。

司馬光閉上眼睛……

「司馬公來了,天下有救了!」

若是歷史不動窩,多年後,司馬光就是在這種王者歸來的氣氛中,從洛陽返回了汴梁。

天下矚目,萬眾歡呼。

這就是王者歸來。

「某回御史台了,君實你等著某的好消息。」

呂誨急匆匆的走了,晚些韓絳再度被集火,焦頭爛額。

「誰泄露出去的?」

他召集了三司的官員們議事,冷冰冰的看著這些一臉無辜的下屬們,覺得人心真的難測。

「若是被老夫知曉是誰在和那些人勾結,回頭老夫定然會把他弄去交趾!」

韓絳放了狠話,可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他顧不上報復了。

眾人出了值房,韓絳的心腹看著神色凝重,另一些看著木然。

大家各自散去,隨後有人低聲笑,有人喜上眉梢。

永遠都不能指望萬眾一心,人是自私的,當眼下的環境會損害他的利益時,你不能指望他去支持這個環境。

所以才會有少數服從多數的說法。

「韓相砸了東西!」

「嗯,這是走投無路了。」

「此事官家必然知情。」

「官家知情才妙啊!官家知情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韓絳一人被攻擊,卻不能伸手,你說妙不妙。」

「妙極了,哈哈哈哈!」

一些人在嘀咕,當一個消息傳來時,這些嘀咕就變成了焦慮。

「沈安去了錢莊!」

這個消息恍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無數人的臉。

有人歡喜,有人驚惶,有人冷笑不屑……

韓絳正在值房裡絞盡腦汁的想著反轉的辦法,得了這個消息後,不禁以手捂額,嘆道:「他總算是出來了。」

來報信的是心腹,他說道:「相公,咱們也能想辦法。」

「你不懂。」韓絳擺手坐下,「先帝在時就說過,若非是年輕,沈安可為計相。你可知這話的意思?這話是說,若論理財之能,沈安當為大宋第一!」

錢莊這幾日的氣氛也有些不大好,三司雖然只是錢莊名義上的領導,但雙方都是大宋的錢袋子。

如今三司受創,錢莊也深感不安。

沈安就在這種氣氛中來到了大宋錢莊。

「大哥,沈安來了。」夏青雙手攏在袖子里,吸吸鼻子,看著和一個小老頭似的。

夏進點頭,「韓絳被彈劾,沈安若是不出來,他這個大宋理財第一人的名聲怕是保不住了。」

對面的夏氏兄弟習慣性的出來觀看情況。

夏青猶豫了一下,「大哥,昨日有人找到了某,說是讓咱們發動一下,擠兌一下錢莊……」

「你答應了?」夏進問道。

「沒。」夏青有些遺憾的道:「那沈安手段百出,若是咱們出手,一旦敗了,他事後的報復咱們擋不住。」

「你知道就好。」夏進心中一松,「此事咱們就看熱鬧好了。」

「看,唐仁出來了。」

唐仁出來迎接沈安,一見面就叫苦,「下官在錢莊就等著有人出手,可此次卻是奇怪,竟然風平浪靜,讓下官的諸多準備都化為泡影,可恨。」

沈安一邊進去一邊說道「某在家中帶孩子,很是無聊,若是有人出手最好不過了。」

一路上遇到的夥計都很是歡喜,兩個女夥計湊在一起,「你笑什麼?」

「三司那邊謠言滿天飛,咱們好歹名義上是三司的人,我這心中發慌呢!

沈龍圖一直在家裡不動,我的心中也沒底,這不看到他來了,心中一松,覺著不怕了。」

「咦!看你面色潮紅,這是動春心了?」一個女夥計謔笑道:「只是沈龍圖定然看不上你。」

「你胡說八道,別跑!」

幾個女夥計打鬧了一下,錢莊的氣氛就多了些活潑。

沈安到了值房裡,坐下後問道:「三司那邊有些不穩,有人怕是會對錢莊下手,讓新政這邊焦頭爛額。某來此是想看看誰敢。」

這份氣魄讓唐仁不禁讚嘆不已。

「您來了,那些人定然只能偃旗息鼓。」

唐仁話鋒一轉,「只是下官聽聞……有人在謀求三司使一職。若是三司使被他們拿到了手中,以後麻煩就大了。」

「新政離不開錢糧,控制了錢糧,才能掌控新政。這一招倒是有趣,不過註定是徒勞。」

沈安喝了一杯茶,說道:「官家還沒發聲,所以韓絳的罪名無法確定,某此刻出來也算是背鍋,不過能讓韓絳承了人情也好,未來的書院會多一位宰輔教授,想著某的心情就大好啊!」

沈安在錢莊坐了半個時辰,然後就準備進宮。

「那您……」唐仁猶豫再三,還是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您準備怎麼做?」

「工具啊!」沈安看著他,語重心長的道:「你執掌錢莊,就該仔細琢磨。錢莊直屬朝中,若是缺錢了你能有何手段?若是錢太多了有何辦法?這些……別等這事情臨頭了再去想,亡羊補牢固然是美談,可為何不在之前就把羊圈給修補好呢?」

唐仁仔細品味著沈安的話,不禁有些沮喪,「某竟然這般無用嗎?」

沈安一路進宮,卻被韓琦叫人給拉到了政事堂。

「說!」

四位宰輔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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