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643章 我們要和氣

「沈安太缺德了。」

第二天的皇城前,宰輔們聚集在一起,韓琦低聲道:「那個官員當眾反戈一擊,文彥博他們丟人現眼不說,氣勢也低沉了不少。」

「你怎麼知道是沈安做的?」包拯不滿的道:「那孩子老夫知道,最是純良不過了。」

韓琦氣得笑了起來,「希仁你就庇護著他吧,什麼純良,他若是純良,老夫就是君子!」

「你難道不是君子?」包拯覺得韓琦能有這個認知很難得。

「老夫當然不是君子。」韓琦提高了嗓門,瞥了邊上的文彥博一眼,「真正的君子那只有範文正。不過老夫也不是小人。」

這時候老冤家富弼捧哏了一下,「為何?」

「因為老夫從不說自己是君子!」

韓琦這話聽著有些歧義,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旋即就明白了。

「沈安那句話老夫很是贊同,缺啥補啥。不是君子卻想裝作君子,於是最喜吹捧自己是君子。真正的君子如範文正,他何時吹噓自己是君子了?」

這話打擊面太廣了,堪稱是地圖炮般的橫掃皇城前。

那些竊竊私語都停下來了,無數人默默看著韓琦。

這是惹眾怒了,一般人馬上會閉嘴……可韓琦是誰?

他大笑一聲,說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是君子你們就坦蕩蕩,別沉默看著老夫,有本事就來噴,沒本事就學小人閉嘴。

尼瑪!

這個老匹夫,真的有膽量啊!

富弼都搖頭嘆息,顯然是被韓琦的自殺式攻擊給震住了。

「沈安來了。」

咳咳!

馬上就傳來了不少咳嗽聲,彷彿來的是寒冷的北風。

「都好啊!」

沈安啃著羊肉饅頭來了,順帶打個招呼。

文彥博見他和沒事人似的,就微笑道:「這般晚?」

旁人這麼問不打緊,文彥博這麼問,就要小心是否有陷阱。

這是大家的共識。

你該如何回答?

最好的答案就是『路上堵住了』。汴梁繁華,大清早也會堵馬。

沈安笑眯眯的道:「是啊!」

邊上為他想了無數答案的官員們都被梗了一下。

是啊!

這個答案如何?

很文春雨式的答案。

進可攻退可守,關鍵是還氣人。

是啊!

哥就來晚了,你要怎地?

妙哉!

韓琦不禁贊道:「說得好!」

文彥博笑了笑,「年輕人,要勤奮。」

這話含義頗深,隱藏著一層意思:年輕人,別夜夜笙歌,那樣沒好處。

「多謝文相教誨。」沈安拱手,笑道:「某常聞老人要少欲,如此方能長壽,敢問文相可對?」

韓琦捧著肚腩,突然就爆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都在笑。

包拯罵道:「這個缺德的小子!」

老年人少欲,所以你文彥博在羨慕我沈安能夜夜笙歌?

這裡算得上是老人的臣子不少,一傢伙被這番話給弄的想吐血。

文彥博點頭道:「清心寡欲,可心靜,你可體悟一番。」

老文信佛,所以他說這話沈安是信的,於是正色道:「多謝文相指點。」

這小子還是明事理的。

文彥博微微頷首。至於昨日和今日的口舌交鋒,他並未放在心上。

所謂黨爭,那必然是延綿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朝夕的勝負算的了什麼?

他很是大度的笑了笑。

沈安過去,韓琦譏諷道;「沈安你可是要出家?若是想去,老夫送你度牒。」

度牒就是大宋的出家許可證,沒這個東西你就是野和尚。

沈安拱手,一本正經的道:「只要大宋還有對手,某的熱血就冷不了。」

這話有批駁文彥博清心寡欲之嫌。

韓琦笑道:「為宰輔者,為君理陰陽,每日事務不斷,哪裡能清心寡欲。」

這是追殺。

老文,你這個清心寡欲要不得啊!

和尚可以清心寡欲,你是宰輔,你清心寡欲不是瀆職嗎?

文彥博默然,大抵是不屑辯駁這個。

他信佛,曾經見到真正的高僧大德,被震撼過,從此後虔心修鍊心性,後來更是活到了九十餘歲。

掖門開了,眾人魚貫而入。

稍後的小朝會上,文彥博提及了水軍操練的情況,以及戰船打造的情況。

「戰船打造得力,此事還多虧了沈安當年弄來的那些大食工匠。」

文彥博很是雅量高致的誇讚了沈安,話鋒一轉,說道:「陛下,臣前日在船廠外面遇到個大食人,說是有些海外之事,想藉此謀身,臣不懂海外之事,所以令人看住了他……」

這是大事!

這兩日新黨舊黨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可文彥博依舊以公事為重,該誇讚沈安就誇讚沈安,該以國事為重就以國事為重,這讓他重新贏得了趙曙的好感。

這一手……

韓琦等人不禁暗自佩服。

這就是不動聲色,春風化雨般的就把劣勢一步步的拉了回來。

老文,果然了得!

趙曙看向韓琦。

「陛下,大食人最近很是平靜,市舶司那邊,大食商人依舊往來不息,並未有異常。」韓琦自然也不會為了政爭而耽誤正事。

趙曙點頭,「稍後……」

他目光轉動,看向了沈安。

沈安依舊靠在木柱子上,看著分明就是在打盹……

嗯?

趙曙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去時,確定沈安正在睡覺。

「咳咳!」

他乾咳兩聲。

韓琦等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不禁都樂了。

當朝打盹,不像話!

包拯怒了,「還不醒來!」

沈安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後看著精神百倍,「陛下,臣剛才在想事,想的太入神了些。」

「哦!」趙曙覺得這廝不要臉到了極點,「你在想何事?」

若是沈安說不出個道道來,今日趙曙就會給他個教訓。

「臣在想這不年不節的,這高麗使者還留在汴梁是什麼意思。」

「你說說。」高麗使者韓金在汴梁許久了,整日不是去樞密院就是去政事堂外面蹲著,笑眯眯的,你也不好出手驅趕。

至於食宿,大宋再刻薄也得包下來,也就是說,韓金如今就像是來汴梁的免費遊客。

沈安整理了一下思路,「臣聽聞耶律洪基在四處搜刮,積蓄糧草兵器,他們也向高麗那邊伸了手,據聞高麗人拒絕了,就和拒絕大宋一樣的乾脆……」

「呵呵!」這是韓琦。

「呵呵!」這是曾公亮。

「上次水軍在高麗登陸,一戰擊潰高麗人,讓高麗人選邊站,他們拒絕了。如今他們再次拒絕遼人,可見是還想在兩隻雞蛋上舞蹈,臣以為,他們這是在做夢。」

沈安不屑的道:「當宋遼決出勝負之後,高麗人要為自己的首鼠兩端付出代價。」

文彥博說道:「高麗人無害,丟在那裡當做是藩屬的典範也不錯。無需喊打喊殺,沒得讓藩屬畏懼。」

「文相,藩屬畏懼是好事還是壞事?」沈安覺得這種思路沒錯,但對於見識過歷史上無數翻臉案例的他來說,國與國之間從未有過長久的互信。

「以威壓制,必然不長久。」文彥博搖搖頭,覺得年輕人士氣如虹是好事,可太過急切卻會壞事。

沈安笑了笑,「下官有個辦法能長久。」

「什麼辦法?」

這個連趙曙等人都很有興趣。

沈安笑了笑,文彥博覺得這個微笑有些猙獰。

「把高麗變成大宋的一個地方,自然就長長久久了。」

殿內很是安靜,陳忠珩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宰輔們竟然臉紅了。

這是什麼意思?

宰輔們不說臉皮厚如泰山,但也比皇城的城牆厚多了,為啥會臉紅。

韓琦還呼吸急促了……就像是沒開過葷的少年第一次見到美人。

「很多年前……」

韓琦艱難的開口道:「百年前,大宋開國,彼時中原板蕩,小國林立,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並未有任何妥協,打!把不是大宋的地方打下來。從此那些地方都變成了大宋的疆土,直至今日。

百年後,臣聽了沈安這番話,不禁熱血沸騰。是啊!若是能把高麗變成大宋的地方,那自然就長長久久了。」

「咳咳!」

文彥博乾咳兩聲,可沒人搭理他。

趙曙壓住心中的激蕩,說道:「此事……」

他是什麼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