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642章 無知之言

「爹爹!」

芋頭現在精力旺盛的讓人頭痛。

沈安一到家,他就丟棄了花花,一溜煙跑過來,「爹爹,你答應的出門!」

呃!

沈安卻忘記了此事,他摸摸芋頭的頭頂,「問你娘去,你娘安排。」

「娘說我是討債的,爹爹,什麼是討債的?」

父子倆一起進去,庄老實在後面看著一高一矮的父子倆,不禁唏噓道:「再過十年,大郎君就能頂門立戶了。」

頂門立戶的大郎君此刻還是個好奇的孩子,追問不休。

「討債的……就是兒女是父母的債,生了你們出來,就得教好你們,讓你們有自食其力的本事,又不至於禍害人間。」

「禍害人間?爹爹,娘說我禍害花花。」

沈安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花花,覺得這狗真可憐。

先是果果,後來是芋頭,還有一個毛豆。

三個孩子這些年來輪流折騰花花,這狗能活到現在真心不容易。

進了內院後,楊卓雪抱著毛豆在邊上蹲著。

「這是怎麼了?」

毛豆看著有些懨懨的,沈安過去一看,好嘛,毛豆竟然拉了幾坨在地上。

「官人回來了?」楊卓雪起身,「毛豆好像是脾胃不大好,郎中說讓看他拉的臭不臭……」

原來是要嗅一嗅啊!

沈安蹲下去,俯身用力吸氣。

一次,兩次,三次……

「臭不臭?」楊卓雪覺得自己的嗅覺好像有些問題。

「不算臭。」沈安伸手,「弄個樹枝來,看看有沒有蟲。」

稍後他拿著樹枝把這幾坨東西扒拉散了,仔細查找了許久,這才歡喜的道:「沒蟲。」

孩子沒發現寄生蟲算是個好消息,沈安回身,就見芋頭一臉嫌棄的模樣,「怎麼了?」

「爹爹,好臭!」

芋頭捂著鼻子,「弟弟拉的最臭!」

「那你去聞聞?」沈安作勢去拉他。

「不要!」芋頭轉身就跑。

「臭!」

毛豆也在他老娘的懷裡蹦躂了起來,叫嚷著。

很歡樂的小屁孩啊!

沈安覺得為人父母不容易,孩子的大便要當做是稀世珍寶仔細觀察,還得嗅。

若是郎中說要嘗嘗孩子的粑粑是什麼味道才能辯症,沈安覺得自己絕壁不會有半點猶豫,就和吃美食般的去仔細品嘗。

「毛豆,你拉的好臭!」

果果來了,大聲的嫌棄著。

「不臭!姑姑你吃,你吃!」

姑侄倆在笑鬧,趙五五來了,「郎君,大王來了。」

那貨來做什麼?

天氣很好,沈安的心情更好。

他一路哼著歌到了前院,就看到趙頊和周都督在說話。

「……那你為何不去書院?」

「爹爹說以後讓小人給小郎君和小娘子們趕車,去書院就是白費。」

周都督一臉的理所當然,看不到半點人生價值無法實現的苦悶。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規則。

「你不想去做官?」趙頊大抵是想逗弄一下周都督,所以問了個帶著陷阱的問題。

是沈安讓他能讀書,若是他想做官,就有忘恩負義之嫌。若是不想,那就是胸無大志。

「不想。」周都督很坦率的道:「小人覺著這樣就挺好。」

「那些官員多得意啊!有馬騎,有錢花用,出門別人還得畢恭畢敬的,你不喜歡?」

周都督想了想,「小人也有馬騎,錢也有,畢恭畢敬……郎君說別看那些百姓對官員畢恭畢敬,可背地裡多半把他們罵成是畜生王八蛋。那些官員見百姓恭謹,心中自然得意,可實際上是皇帝的新衣……」

「什麼皇帝的新衣?」趙頊覺得這是沈安在編排帝王。

「就是遠古時期有個帝王,整日……所有人都說皇帝的衣裳好漂亮,最後還是一個不知事的孩子喊著,說皇帝沒穿衣裳。」

故事講完,趙頊一臉糾結。

呃!

趙頊一番問題不但沒難住周都督,反而把自己陷了進去。

他是皇子,百姓背後罵官人是畜生王八蛋,還順帶調侃了皇帝,你這個皇子得表示表示吧?

趙頊有些不自在,就糊弄道:「你家郎君胡說的。」

「咳咳!」

當場說別人的壞話被抓住,尷尬不?

趙頊笑道:「外面都吵的不可開交了,你竟然還能在家裡安坐。」

沈安點頭,周都督拱手告退。

等他走了之後,沈安皺眉道:「背後說某的壞話,這臉還要不要了?」

「你背後說了天下官員和帝王的壞話,你的小命要不要了?」

趙頊突然有些羨慕沈安,「你敢和天下士大夫為敵,而官家都不敢,宰輔們也不敢,否則文彥博哪裡能這般逍遙。」

「那是因為他們把自己弄在了一個籠子里。」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規則,人都要活在這些規則里。大宋的規則就是士大夫牛逼,士大夫滿血,士大夫……

這是祖制,從太祖皇帝開始,一溜皇帝為這個祖制背書,到了趙曙時,他算是個離經叛道的帝王,可離經叛道也得有度,所以他依舊在大框架里跳舞。

而沈安卻是壓根就沒進去。

他就在邊上蹲著,眯著眼,看似純良無害。可實則他一直在挖坑。

「在皇城裡我就覺著自己被困住了,想出來,卻無能為力。」

趙頊看著有些憂鬱,這讓沈安很是詫異,「你會憂鬱?」

「不能嗎?」趙頊覺得這個問題很愚蠢。

「你這般腹黑的憂鬱,某看著就像是一頭狼在沖著一頭羊展示自己的慈祥。」沈安真的想把此刻趙頊的模樣畫下來,拿去給趙曙看看,讓他看看自己以為純良的兒子是如何的腹黑。

得意一笑的趙頊說道:「喜怒哀樂都得學,悲傷不只是痛哭流涕,無聲的抽噎更能打動人心……」

尼瑪!

這是成精了!

沈安問道:「元澤今日算是捅了個馬蜂窩,宮中怎麼說?」

「他當街讓文彥博顏面掃地,連喬二都說此人夠狠……」趙頊想了想先前準備的雞腿,覺得那味道已經完全嘗不出來了,堪稱是無色無味。

「官家多吃了一碗飯。」

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沈安回想了一下,好像趙曙如今站起來時,肚腩會頂著衣裳,越發的威嚴了。

中年發福在所難免,勿怪勿怪!

「呂誨據聞當場砸了不少東西,最後酒樓的掌柜苦著臉說小本生意,他只能黑著臉賠了錢。」

「我敢打賭,這也是元澤的安排。」趙頊贊道:「他的謀劃總是這般讓人解氣。」

「某也準備了些東西,好歹讓他們樂呵樂呵。」沈安笑的很是純良。

……

文彥博回到家中,見書房前跪著一個兒子,就冷哼一聲,隨即進了書房。

他攤開一張紙,開始寫字。

「阿郎,司馬諫院求見。」

「讓他來。」文彥博沒有抬頭,繼續書寫。

稍後司馬光進來,文彥博恰好寫完。

司馬光看了一眼,不禁念了出來:「願我常精進,勤修一切善;願我了心宗,廣度諸念識。」

文彥博淡淡的道:「慌什麼?急什麼?怕什麼?」

三個問題讓司馬光重新恢複了木然的模樣。

兩人坐下,有僕役奉茶。

「喝茶要凝神,否則你就是牛飲水。」文彥博一邊說,一邊緩緩啜飲,「茶水苦,卻後甘,這便是人。有生皆苦,有生皆難,可要想做事,你就得越過這些艱難。

說越過艱難,說的簡單,做起來卻難。老夫想到了沈安作的兩句詩。」

文彥博放下茶杯,吟誦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他起身走到案幾邊,重新書寫。

稍後他寫好了一張條幅,立起來後,司馬光看到正是這兩句詩。

「君實你拿了去,時常自勉。」

這是前輩的教誨,司馬光恭謹接了。

這是教誨!

司馬光心中瞭然,重新坐下後,他說了自己的擔憂:「如今外面傳言紛紛,更是有人說從今日起支持新政。若是不能挽回士氣,以後還得繼續蟄伏。」

嗯?

文彥博皺眉問道:「誰說的那話?」

站隊很重要,而且你不能搖擺,否則兩邊都會把你當做是牆頭草。牆頭草的下場就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最後成為孤家寡人。

所以有人竟然敢在這個當口改換門庭,讓文彥博覺得不可思議。

這得多蠢啊!

在這個當口就該站穩腳跟,如此度過低潮後,你再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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