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628章 大丈夫

高滔滔今日興奮異常,甚至主動問了曹太后那邊,說若是有什麼要買的只管去,回頭一併報賬。

曹太后正好想採買些香燭,這些東西要心誠,她就讓任守忠去。

任守忠一路出宮,先是遊盪了一圈,然後採買了香燭,讓跟來的內侍先帶回去,他自己卻找了家酒樓去搓一頓。

宮中的飯菜對於他這個級別的內侍來說真心不錯,但人類總是有一種別人家的媳婦……不不不,是別人家的飯菜更香的心理。所以得了機會,任守忠自然要享受一番。

你要說錢,曹太后身邊的內侍頭目,真心不會差吃吃喝喝的錢。所以到了酒樓之後,任守忠就叫了一案幾的好菜好酒,獨自享受。

「這炒菜就是好吃!」

「這排骨噴香!」

「這酒也不錯。」

喝了個醺醺然之後,他出了酒樓,就見十餘人正飛奔而來,後面跟著一群百姓。

這是要幹啥?

任守忠打個飽嗝,然後問了路人,「這是弄什麼?」

路人一臉興奮的道:「是打架呢!」

「無趣!」

任守忠打著飽嗝,剔著牙,一路緩緩回去。

「誰讓你等追打官員?」

路上他遇到了軍巡鋪的軍士抓人。

兩個趁火打劫的潑皮被抓住問話,垂頭喪氣的模樣讓任守忠不禁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活該!

他前腳才走,兩個潑皮就招供了。

「是任守忠,他蠱惑大家動手!還說要打斷那些官員的腿。」

……

任守忠回到宮中,尋到了先回來的內侍,把香燭拿了去交差。

這次採買的質量還不錯,曹太后嘆道:「也幸好這等小東西不必走錢莊採買,不然人人都知道老身在宮中如枯木一般,大郎怕是會難受。」

哎!

任守忠附和了幾句,然後出去。

一個內侍急匆匆的來了,任守忠熟稔地喊道:「王平,聖人讓你來何事?」

內侍搖搖頭,問道:「娘娘何在?」

任守忠說道:「某帶你去。」

內侍搖頭,「有些機密話。」

任守忠指著他,笑道:「機密……哈哈哈哈!去吧,娘娘就在左邊。」

內侍進去,少頃出來,不理會任守忠的招呼,徑直走了。

有宮女說道:「任都知,這王平傲氣呢!」

「聖人身邊的人,傲氣些應該的。」任守忠依舊是笑眯眯的,可這番話若是被傳出去,高滔滔怕是要重新審視那個叫做王平的內侍了。

這就是殺人不見血的招數。

任守忠愜意的活動了一下脖頸,就聽後面有人喊道:「任都知,娘娘叫你。」

「來了。」

任守忠進去,就見曹太后面沉如水的站在那裡,而早些時候帶著香燭回來的內侍跪在邊上。

「為何要去蠱惑百姓?」

啥?

任守忠愕然,「娘娘,臣……這是從何說起?」

「刁奴!」曹太后冷冷的道:「讓你去採買東西,買到手了你卻撇開人去了何處?那時候正好是錢莊那邊鬧事,有人指證你蠱惑百姓,來人!」

「娘娘!」

夏爽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內侍進來。

曹太后指著任守忠,「打!」

「娘娘,臣冤枉啊!」

……

唐仁的那番話傳到了趙曙的耳中,他對高滔滔說道:「反對新政的那些人,大多就是唐仁所說的那般,可卻無人指出來,為何?因為指出來就是撕破臉。我若是說出來,這個江山……怕是要動搖了。」

高滔滔啞然,「他們不敢吧?」

「什麼不敢?」趙曙指指外面,「想想慶曆年宮中謀逆案的那些疑點。」

高滔滔沒有曹御姐那等武力值,更沒有她那指揮若定的本事,不禁有些慌,「那唐仁卻是衝動了。」

「不必擔心。」

趙曙笑了笑,「你以為我讓曹佾去殿前司只是混日子嗎?」

高滔滔啞然,「您是讓他去殿前司盯著那些人嗎?」

「否則呢?」

看著妻子那崇拜的目光,趙曙不禁倍感爽快。

「陛下,王安石有奏疏進上。」

就在帝後情意綿綿的時候,陳忠珩不合時宜的出現了。

趙曙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刁奴越發的沒眼力見了。

陳忠珩覺得不對勁,趕緊解釋道:「陛下,王安石說是急事。」

「哦!」趙曙想了想最近的事兒,有些迷惑,「拿來。」

他接過奏疏看了看,抬頭道:「王安石彈劾御史崔浩……」

高滔滔啞然道:「那崔浩是他的下屬,他怎麼能彈劾?」

「說崔浩收買他的家人,打探他們父子的消息。」

「這不能吧。」高滔滔覺得這等事兒齷齪了些。

「人證有了。」趙曙放下奏疏,「無恥!」

有這麼一句話在,崔浩的結局就被註定了。

「讓張八年來。」

高滔滔見他生氣,就起身給他揉揉肩膀,柔聲道:「一國之大,每日都會發生許多事,無恥也好,可恥也罷,都是臣子,懲治他們就是了。」

趙曙點頭,等張八年來了之後,就吩咐道:「去拿了御史崔浩。」

張八年領命而去,一路到了御史台。

「崔浩何在?」

門子見張八年帶著十餘人氣勢洶洶的,有些怯,說道:「崔御史在呂知雜那。」

張八年心中一動,問道:「他們經常在一起?」

崔浩彈劾新政,而呂誨就是反對新政的大將,這兩人怕不是蛇鼠一窩啊!

在這個當口,張八年不禁就浮想聯翩。

「帶路!」

門子哆嗦了一下,知道崔浩怕是要完了。

一路進了御史台,張八年走在前方,直至呂誨的值房外。

他的身後,十餘密諜沉默站著。他們左手扶著刀身,右手握著刀柄,冷冰冰的盯著房門。

吱呀……

房門被打開了。

崔浩往外面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

「找誰?」

「崔浩?」張八年盯住了他,一雙深凹的眼睛中鬼火幽幽。

「是。」崔浩的臉頰顫抖了一下。

「裡面誰在?」

崔浩一聽這話就鬆了口氣,以為張八年是來尋呂誨的,「呂知雜在。」

呂誨出現了。

「張八年?」

張八年看了他一眼,說道:「動手!」

崔浩和呂誨心驚,同時往後退去。

一個密諜撲上來,單手抓住了崔浩的肩膀,身體迎上去,來了個相撲的手段,把崔浩摔在地上。

兩名密諜壓住了崔浩,然後摸出繩子上綁。

崔浩被按住了脖頸,他努力抬頭,漲紅著臉問道:「為何?張都知,某所犯何事?」

張八年冷冷的道:「但凡這麼問的,多半所犯之事不少,你這是不打自招!」

「張都知!」

崔浩被提溜了起來,他喊道:「呂知雜……中丞……」

他的喊聲引來了不少人,官吏們見到是皇城司拿人,而且是張八年帶隊時,都沉默了。

張八年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官家,也就是說,崔浩犯事了。

王安石來了,眾人默默讓開一條道。

「李嘉跟隨老夫多年,堪稱是王家的忠僕,可在你五百貫的收買之下,忠僕也變成了叛徒。」王安石提及這個就咬牙切齒的,「老夫的老母聽聞李嘉出賣老夫,難過的兩日不食。」

崔浩絕望地喊道:「冤枉!下官冤枉啊!」

「你從李嘉的口中得知了宮中採買有人貪腐之事,隨即彈劾,可那事只有宰輔重臣知曉,誰都沒說出來,你的手段不錯,可卻太過迫不及待。」

按照王雱的說法,崔浩就該先去外面放消息,說宮中採買有人貪腐,隨即他再彈劾,這樣誰也無法抓住他的把柄,也猜不到王安石的身邊人被收買了。

因為這樣的消息滿大街都是!

可崔浩卻太過急切,大概是想立下頭功。可誰曾想王雱一眼就發現了此事的不對勁,順藤摸瓜,把自家的內鬼給抓了出來。

至於老吳氏……她是覺著王安石辦事拖拉,該一巴掌把崔浩拍死,焦急之下就上火了。

呂誨面色蒼白,張八年看了他一眼,說道:「好自為之。」

不關某的事啊!

呂誨心中大悔,但最近崔浩經常來找他卻被大家看在了眼裡,所有此刻他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崔浩被抓了,大家都在看呂誨的笑話,同時對王安石多了些別的看法。

「君實,此事真和某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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