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599章 賣個破綻,坑了許多人

「錢莊將會變為央行,而央行不是東西,而是大宋財政的核心。」

沈安笑的很是得意,從錢莊成立到現在,他的目的從未變過。

「某弄錢莊從不是為了什麼平抑高利貸的危害,若是只想平抑高利貸的危害,某有許多種辦法,而不一定要用錢莊。」

「大宋以後的紙鈔誰來發放?大宋錢莊!」

「那些金銀鋪誰來管理?以後放開了私人錢莊誰來管理?大宋錢莊!」

「大宋的賦稅收支誰來管理……」沈安看著王雱,「大宋錢莊!」

「你竟然想把大宋錢莊變成大宋的錢袋子?」

王雱覺得沈安的謀劃實在是太大了些。

「被剝離了這些事務的三司還能做什麼?三司使可還是計相?」

「你這是在挖三司的根!」

「……」

沈安又躺了下去。

「書院里的那些討論你沒參加?金融是什麼?金融就是利器。此等利器散於三司里,有何作用?少了監督,少了制衡,最後會成為一塊肥肉。

大宋最讓人頭疼的就是職權交叉,樞密院、三司……這些衙門管得寬,什麼都管,結果什麼都管不好。這個天下就該各司其職,而不是含糊!」

王雱沉默了。

他再聰明,可哪裡見識過後世那等專業的分工。

「你是說……讓大宋錢莊管錢……」

「管金融。」沈安笑道:「某在書院里教過這個,你可回去看看。」

王雱一路回了書院,找到了自己以前不怎麼感興趣的金融方面的教案。

「為朝堂提供決策依據?」

「大宋金融流通的監管者,規則制定者。」

「貨幣發行回收的執行者……」

「若是如此……」王雱閉上眼睛,「以後帝王想大筆花錢也得要錢莊審核,這是要做什麼?」

「好大的坑!」

王雱拿著教案,抬頭看著外面的陽光,「他給三司和這個天下挖了一個大坑。一個好大的坑。」

……

三司的貪腐是個彈劾的好由頭,御史台的御史們如同打了雞血般的衝鋒在前,一時間處處都是討伐聲。

對此王安石喜聞樂見,甚至還自掏腰包,為那些中午也留在值房裡寫彈劾奏疏的御史們送溫暖。

「湯餅,熱騰騰的羊肉湯餅了啊!中丞出錢買的,人人有份。」

王安石並非是純粹的直男,上官會的手段他一樣不差,只是性格執拗了些而已。

吃了湯餅,大伙兒幹勁十足的繼續書寫奏疏。

一個御史出了值房,喊道:「此事彈劾三司,可要加上沈安和大王對三司採買的建言?」

有人喊道:「加上那個……怎麼加?」

「沈安……沈龍圖的建言真是不錯,若說三司是匹馬,那這個建言就是給這匹馬上了韁繩。而大王的建言更是深得制衡之妙,難道不誇讚一番?」

「是啊!某雖然看不上沈安,可他那些建言確實是字字珠璣,是該誇讚一番。」

「也是,如此咱們就誇讚一番吧。」

於是御史們的奏疏進宮就出現了一個奇觀。

「官家,都是彈劾三司,隨後就誇讚大王和沈安的。」

「給我看看。」

趙曙看了幾份奏疏,笑道:「都說皇子目光銳利,沈安深謀遠慮。」

「皇子聽政要少說話,但不可長久沉默,否則會被臣子忽視。」趙曙很滿意兒子最近的表現,「大郎最近表現的不錯,回頭記得提醒我賞賜慶寧宮。」

這也是一種手腕。

當皇帝需要讓外界知道自己滿意皇子時,就賞賜些東西。當他需要讓外界知道皇子失寵時,也可以用冷漠來發送信號。

一冷一熱,這就是手段。

「只是沈安的封賞……」趙曙皺眉道:「我還在想,封爵……他如今是開國郡公,再上去也只是郡公,看似尊榮,可終究還是虧了他,我心中不忍。」

陳忠珩笑道:「官家,那要不就封賞兩個孩子吧。」

「芋頭到頂了。」趙曙很是遺憾的道:「芋頭還小,封賞太過不是好事。所以你不見沈安就從不為此謀劃,這就是知道這個道理。許多時候虛名反而累人。朝堂上懂的這個的不多,沈安卻是其中的一個。」

「官家,張八年來了。」

張八年看著就像是飄了進來,行禮後說道:「官家,有密諜今日查探到了一個消息,您可還記得錢莊擠兌?」

「不就是這幾日的事嗎?我還沒糊塗。」趙曙淡淡的道。

「是,那日沈安和國舅他們打斷了不少紈絝的腿,那些紈絝的父兄大怒,其中有人蠱惑,說是三司正好從錢莊取了一大筆錢,不如去擠兌。若是錢莊被擠兌關門了,也算是給了沈安一個教訓……」

「誰蠱惑的?」趙曙的眼中冷色閃過,大抵是動了殺機。

張八年抬頭,「官家,那人最後去了榆林巷。」

趙曙的臉紅了一下,然後又白了,他一下全明白了,「他先打斷了那些紈絝的腿,讓他們的父兄憤怒,隨後令人混進去蠱惑那些人去擠兌。那些人哪裡知道西北那邊送來了許多珍寶,他召集商人發賣,手中銅錢充足,那些人擠兌失敗……

這是個由頭,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頭,他借著這個由頭開始對三司下手了,什麼採買的契約,他開了個頭,大郎隨後就建言錢莊獨立出來審核三司的花銷,這是坑!」

是啊!

這就是個坑,大坑!

沈安和大王聯手給三司挖了一個坑,目前看來韓絳已經掉進去了。

陳忠珩想到這裡,馬上就原諒了沈安的幾次忽悠。

因為沈安的忽悠至少是善意的。若是他拿出對付三司的這等手段,他的痔瘡怕是沒治了。

「兩個小子竟然聯手把朕給騙了,把滿朝重臣都騙了!朕該如何說?」

趙曙氣得笑了起來,「虧得御史們還在為他二人讚頌,若是知曉他們的手段,怕是會彈劾他們行事詭秘。」

張八年說道:「官家,那密諜跟著那人的時候被發現了,那人卻依舊去了榆林巷。」

「沈安這是想讓我提前知曉?」

「是。」張八年低下頭,「只是那密諜覺著不對勁,就緩了緩。」

結果這一緩,就把趙曙給蒙在了鼓裡。

趙曙擺擺手,等張八年去了之後,他就去了後宮。

「官家今日看著面色紅潤,精神還好。」

高滔滔喜滋滋的給他泡了茶,趙曙卻苦笑道:「今日被大郎和沈安聯手給騙了。」

「什麼?」高滔滔驚道:「怕是無意的吧?」

「有意的。」趙曙把事情說了,最後說道:「他們二人把滿朝文武蒙在鼓裡,一心沖著三司下狠手,韓絳已經掉進了他們挖的坑裡,宰輔們也是如此。」

聽到不是什麼大事,高滔滔鬆了一口氣,「那不是沒瞞過您嗎?」

「是沈安故意露了個破綻給皇城司的密諜,我才知曉。不過鄉兵放過了密諜,甚至是故意給他引路,密諜以為有詐,就遲疑了,這一遲疑,讓我如今才知曉。」

高滔滔捂嘴笑道:「孩子頑皮罷了。不過還是特地告訴了您。只是皇城司沒出息,竟然晚了。」

「張八年有些鬱悶,大概回去會收拾人。」趙曙也很想收拾人。

「您想想,大郎如今和剛出閣時相比如何?」

「他?」趙曙想了想,「以前他做事直截了當,動輒怒火衝天,動輒就和宰輔們爭執……出閣之後漸漸就好了,知道使手段,變得有了城府……」

高滔滔笑道:「官家以為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事。」趙曙唏噓道:「他在漸漸成長,可見我在漸漸衰老,一代接著一代,等我垂垂老矣時,他正好接上來,如此也是好事。」

「那您對大郎可還滿意嗎?」高滔滔最擔心的就是他們父子之間起了隔閡,所以每次趙頊摻和政事時最擔心的就是她。

「當然滿意。」趙曙笑道:「大郎有了城府,手腕不錯,這就是築基,基礎牢靠,以後自然做什麼都胸有成竹。」

高滔滔聽了歡喜,正好陳忠珩來了,就起身告退。

陳忠珩送來了一份奏疏。

「官家,這是沈安的奏疏。」

趙曙接過奏疏,「大郎先前算是得罪了三司,他沈安卻是個滑頭,這不是他的性子,我知曉他的擔當,那麼他準備怎麼來得罪三司?或是說,他準備怎麼來得罪朕。」

他打開了奏疏。

「果然……」

趙曙面色凝重,「召集宰輔,召集三司使,御史中丞,知諫院……在汴梁的重臣全數叫來。」

他緩緩起身,「朕本想緩緩,可沈安卻在奏疏里說了,新政新政,若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那不是新政。要讓新政徹底改變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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