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469章 初生牛犢,捅馬蜂窩

「被沈安嚇住了?」

張八年見唐傑神色不自然,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是。」唐傑是真的被嚇住了。

「他說了什麼?」張八年在看冊子,上面是準備在西夏鋪開的人手。

「他說……」

唐傑有些猶豫。

「說話!」張八年抬頭,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深凹的眼眶裡,彷彿有鬼火在燃燒著。

唐傑馬上實話實說,「他說都知你不要臉,不想落人情。」

發飆吧。

唐傑低頭。

良久他發現沒反應,就抬頭看了一眼。

張八年正在看冊子,突然說道:「讓張五郎來。」

稍後張五郎來了,張八年看著他,「你在中京城出生入死,立下了大功,如今可還敢出門?還是說你只想在汴梁待著養老。」

有本事的,或是沒關係的密諜大多在外面,留在汴梁的不是輪換回來的密諜,就是那些沒出息的傢伙。

正所謂看門狗沒出息,有出息的都自己出去尋摸食物。

張五郎抬頭,「下官願意去西北!」

聰明人吶!

張八年讚許的點點頭:「西賊丟了半壁地方,內部定然是矛盾叢生,官家的交代!」

眾人束手而立。

「官家說了,西賊不是大宋的大患,所以要打,也要拉,若是能拉過來,這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上!」

「是。」

張五郎抬頭問道:「下官此去是何章程?」

「你管著西夏那邊。」

從一個密諜變成了密諜頭子,而且被托以重任,負責一個方向的密諜,這是看重,也是重壓。

張五郎沒有猶豫,「下官領命。」

張八年突然笑了一下,也就是扯動一下嘴角罷了,「那沈安罵了某,卻甘心把走私西夏大力丸之事交給皇城司,這是顧全大局。而你本可憑著功勞留在汴梁安享太平,可卻主動請纓……這也是顧全大局。」

張五郎並未主動請纓,但張八年這麼一說,就是給他加分,以後別人一提起他張五郎,那得多加個慷慨激昂。

「某執掌皇城司,按理不該評說大局,可某卻有一言。」

張八年放下冊子,冷冷的道:「某些人說的太多,某些人卻做得太多,冷眼旁觀之下,高下立判!」

說得多的自然是那些反對派,做得多的卻是革新派。

張八年的站隊來的很是突然。

卻格外的振奮人心。

「你去一趟沈家。」張八年最後交代道:「沈安於外交之道的造詣獨步大宋,你去一趟他家,好生請教一番。」

張五郎稍後去了沈家。

「是你去西夏嗎?」

張五郎看著唇紅齒白,堪稱是花樣美男。

「是,還請郡公賜教。」

沈安想到了梁氏那個娘們,上次他們彼此暗算,結果都有準備,堪稱是棋逢對手啊!

「西夏內部會紛爭,各種紛爭,但更多的是絕望。只是你別指望他們會害怕。」

沈安微笑道:「他們不怕任何人,明白嗎?」

「是。」這是基調,若是掌握不好這個基調,他張五郎隨時會在西夏翻船。

這時他才知道張八年叫自己來的用意。

沈安對西夏的看法果然與眾不同啊!

「其次便是梁氏,記住了,這是個喜歡權利的女人,你別用平常女子的那等想法去套在她的身上,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張五郎去西夏,絕對是要利用他的長相。

可西夏那邊的女人卻不同於大宋和遼國,不給他敲警鐘,這小子說不定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下官受教了。」張五郎感激的道:「只是還想問問,那梁氏的秉性如何?」

「野心勃勃,喜歡用刀槍來說話。」沈安淡淡的道:「所以你去西夏是一回事,大宋的外部壓迫才是最關鍵的,明白嗎?」

「是。」

張五郎走了,臨走前鄭重磕了個頭。

沈安這番指點能救他的命!

張五郎是和馮章一起出發的。

兩人在城外相遇,卻不相識。

皇城司有人來送張五郎,而馮章卻只是被兩個軍士帶著,惆悵的回首看了一眼汴梁城,然後漸漸遠去。

朝陽灑滿了他的身上,也灑滿了張五郎的身上。

「諸位兄弟,某這便去了,待某歸來時,不醉不歸!」

眾人拱手,「五郎此去當建功立業,別回頭!」

皇城司有個傳統,出發之後別回頭,一旦回頭就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走了!」

張五郎策馬回頭,然後漸漸遠去。

洪氏就站在城門裡面,進入說好了不來相送,可最後她還是沒忍住。

朝陽漸漸燦爛。

就在這片朝陽中,韓琦走進了宮門。

一個小吏跟著進來。

「見過韓相。」

「何事?」

小吏看著精神抖擻,拱手道:「下官三司戶部衣料案程凌,下官近日編造俸祿時,發現政事堂有五人多發了俸祿,下官來此核查。」

韓琦隨口道:「查吧。」

回到值房後,他想了想,「剛才那個程凌,看著模樣不像是普通的,老夫怎麼想到了學生呢?」

他笑了笑,「是了,那些小吏見到老夫無不膽戰心驚,甚至還有瑟瑟發抖的,此人卻侃侃而談,不卑不亢,只有書院的那些學生才有這等從容。」

有人去問了,稍後回來說道:「韓相一語中的,那人正是邙山書院的學生,被三司招進去的一人。」

「他查什麼?」

曾公亮只是隨口一問,這等雜事哪裡輪到他來管。

「說是咱們這邊的俸祿發多了。」

「那是他們的錯,和政事堂有何關係?」但凡做官的,罕有不護短的,曾公亮也是如此。

稍後有人來報,「諸位相公,外面吵起來了。」

韓琦皺眉道:「誰那麼大膽?」

政事堂乃大宋中樞,要求安靜,可現在外面卻有三人在爭吵。

兩個政事堂的小吏在和先前韓琦遇到的程凌在爭執。

「政事堂的人都是有數的,哪裡可能多出來了。」

「這裡是相公們處置政事的地方,出去!」

「我等專門計算此事,哪裡會錯?」

政事堂的人自然覺得高人一等,可那程凌左手拿著一本冊子,右手一滑,袖口裡竟然滑出了一個小算盤。

噼里啪啦一陣打,他一人喃喃自語。

「沒錯,一人每月多領了一貫三百一十文,兩人每月多領了一貫錢,某剛來衣料案就查到了此事,前面的人不認賬,某想著過來查查,果然沒錯。」

程凌啪的一聲把算盤收了,然後說道:「此三人當是和三司衣料案的人有交情,做俸祿時多算了錢,一般無人去查,某卻算了個近幾年的進出帳,發現有出入。隨後一查,發現此三人的官祿被人改了,本是七千的月俸,變成了八千三百一十文,另兩個也是如此,手段相同,想來就是一人所為……」

那兩個小吏喝道:「胡言亂語,相公們要出來了,還不趕緊出去!」

程凌回身,見韓琦等人站在值房外面,就拱手道:「見過諸位相公,下官查完了。」

這便是書院的作風,雷厲風行。

韓琦問道:「書院出來的?」

「是。」程凌微笑道:「下官就是書院出來的。」

竟然進了衣料案嗎?

韓琦看向那兩個小吏,「此事可屬實?」

那兩個小吏強笑了一下,韓琦喝道:「拿下!」

政事堂有聽候指使的軍士,當即撲上去拿下了那二人。

「問話!狡黠不肯說的,謊話連篇的,盡數趕到靈州去。」

靈州那邊剛收回來,王韶在去赴任之前就上疏叫苦,要錢糧,要人手。

所以最近流放發配的方向都變了,全往西北去。

韓琦站在那裡,面色平靜。

首相監督之下,誰敢隱瞞?不過是片刻就得了準確的口供。

「韓相,雙方各自勾結,修改文書,每月多領俸祿。還有……」來稟告的人看了韓琦一眼。

韓琦點頭,然後轉身。

「韓相,此事不容小覷!」

程凌卻覺得這事兒不簡單,「下官已經查到了十餘處出錯的地方,政事堂是第一處,還有地方上的俸祿發放,下官以為弊端也不少,若是仔細清查,當可震蕩吏治。」

韓琦回身看著他,「你一個小吏,想的卻多,不怕被收拾嗎?」

官場有個潛規則,那就是公家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你看到了不同流合污也就罷了,別去嗶嗶,否則大家收拾你。

在眾人的注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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