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422章 沈龍圖

為官者的夙願是什麼?

或者說他們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文治武功!

別以為只有帝王才能想這個。

在大宋,帝王就是蹲宮中守門的,真正做事的還是宰輔。

什麼親征,不存在的,你想多了。

你要說真宗親征過,那你就是個棒槌。

真宗當年是想跑路去南方,結果寇準不許,硬是拽著他去親征。

這是被臣子逼著去的。

而寇準在那一戰之後,聲名赫赫,可以和大明的于謙相提並論。

兩者都是在大敵入侵,滿朝文武慌亂時成為了中流砥柱,一力挽回帝國危局的名臣。

這樣的名臣大抵會被帝王刻意抹殺名聲,為何?因為臣子這般厲害,把帝王也映襯的太蠢了些。

這便是為尊者諱的一種表現形式。

但臣子們依舊前赴後繼的想成為第二個寇準,第二個于謙。

這便是建功立業!

大宋對外的第一次大規模征戰要開始了。

誰統軍?

此人以後定然會青史留名,想著就讓人激動啊!

某年某月,宰輔某某統軍征伐西夏,大勝。

只需那麼一段話,就能讓人心曠神怡,躺在棺材裡都覺得美滋滋的。

但此事只能是帝王乾綱獨斷。

趙曙看著宰輔們,又看向了後面。

殿內很安靜。

大家都在等待這個決斷。

他看向沈安,見沈安靠在柱子上,一臉的嚴肅,好像是在思考國家大事般的那種嚴肅,不禁滿意的點點頭。

年輕人不能太閑,否則容易頹廢。

他目光轉動,看向了趙頊。

作為聽政的皇子,趙頊一般情況下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聽著。

這便是段煉。

誰領軍?

趙曙緩緩說道:「當年西賊驟然而起,讓大宋猝不及防。北方有大敵遼國,讓大宋無暇顧及西北,於是西賊猖獗。後續數次征戰,大宋……不敵!」

那是恥辱。

如今提及依舊讓人心中難過。

韓琦更是握緊了雙拳。

好水川。

李家,老夫等著你們!

「如此西夏成了禍害,耗費大宋無數錢糧,無數人力物力,拖著大宋越發的步履艱難。」

大宋真的是有些生不逢時。

本來日子挺不錯的,若是沒有外來干擾的話,只需數十年集聚,國力自然會膨脹到一個無法想像的程度。

可一開國北方就蹲著一頭叫做遼國的巨獸,讓大宋苦不堪言。

後來更是多了個叫做西夏的賊子。

大宋的國力就消耗在了這些地方,加之國中的各種不合時宜,再多的錢糧也耗不住。等到了徽宗時,終於來了個大爆炸。

趙曙想起了過往的那些歲月,不禁心中黯然。但旋即他就振奮了精神。

「如今大宋集聚數十年,國力強盛,讓朕想起了當年的漢武。」

漢武帝也是經過了前面兩代帝王的積蓄,這才有資本對匈奴發動戰爭。

那一戰延綿數十年,打出了大漢的威風,打出了彪悍的民風,以至於在漢末時,異族依舊被那些軍閥按在地上暴打。

但凡強大的帝國,必然要有這麼一戰。

「……前唐時,太宗卧薪嘗膽,驅逐突厥。後續帝王不斷進去,滅高句麗,橫掃四方。」

趙曙神采奕奕的道:「如今大宋也到了這等時刻,朕不勝歡喜。誰能為朕去教訓西夏人?」

瞬間殿內臣子全部昂首。

「臣願為陛下效命。」

「哈哈哈哈!」

趙曙不禁大笑起來。

他緩緩起身,俯瞰著臣子們,然後仰頭看著虛空,說道:「韓卿可願去一趟西北嗎?」

韓琦不敢相信的抬頭,瞬間他就想到了當年。

好水川那些忠勇的將士們依舊躺在那裡,哪怕是變成了屍骸,他們依舊在他的夢裡訴說著當年的慘烈。

噗!

龐大的身軀跪了下去,韓琦的眼中有淚花閃爍著,他鄭重叩首,「臣,不勝不歸!」

他知道,這是官家給自己的機會。

上一次他統軍擊敗遼人,酣暢淋漓,但終究有遺憾。

西北!

那才是他的傷心地。

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

「扶韓卿起來。」

韓琦的身軀太重,起身艱難。

兩個內侍憋的臉都紅了,這才把韓琦弄起來。

哎!

造孽啊!

沈安不禁別過臉去,眼不見為凈。

趙曙看著這樣痴肥的首相也很惆悵。

「此戰分三路進擊。」這是要分配各路的領軍將領了。

在殿內的武將們心潮澎湃,巴不得官家提及自己。

這一戰是此消彼長之戰,能參加就是榮耀。

趙曙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是他和宰輔們商議的結果。

「左路從鎮戎軍出擊,領軍七萬。陳宏……」

殿前司都指揮使陳宏顫抖了一下,面色漲紅,激動的走了出來。

「你領軍出擊,會州,西壽軍司,要一一打下來,最後和中路合圍韋州,進擊靈州。」

「是。」

陳宏喜滋滋的起身,得意的看了那些將領一眼。

哥領先了啊!

武人的雀躍趙曙見了很是歡喜。

聞戰則喜,這是好兆頭。

他看看紙上的記錄,說道:「右路領軍五萬,從綏州出擊,擊破龍州,銀州,和麟府路合兵擊破左廂軍司,旋即回師,洪州、宥州……還有鹽州,不過中路怕是不會給他們留下鹽州,所以拿下上述等地後,右路軍馬上向中路靠攏。折繼祖……」

呃!

眾人不禁愕然。

大佬,折繼祖在麟府路啊!

趙曙笑了笑,「右路關係不小,折家在那裡廝殺多年,沒有比他們更熟悉的了。朕已經派人快馬通知折繼祖,讓他輕騎前往。」

「陛下,麟府路要提防遼人啊!」

麟府路就是一塊背靠黃河的飛地,對於遼人和西夏人來說,堪稱是如芒在背。若是奪取了麟府路,和大宋就隔河對峙,多爽。

趙曙點頭,「朕知。朕已令保德軍渡河,河東路後續兵力跟上部署,警戒遼軍。」

「陛下英明。」

趙曙說道:「左右二路當傾力攻打,不可延誤。」

讓趙曙告誡左右二路,這是沈安提的建議。

大宋多年沒有這等大戰了,就怕將領們心思各異,到時候拖後腿。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若是有人裹足不前,或是貪功冒進,那簡單,斬殺了就是。」

這般殺氣騰騰的話竟然得到了趙曙和宰輔們的贊同,讓沈安當時也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大宋君臣憋多久了,眼瞅著報仇的機會來臨,誰敢誤事兒,君臣活剝了他的心思都有。

中路是誰沈安不知道,這不是他能干涉的事兒。但他覺得可以試試邊將。

他想到了折克行和王韶。

曹佾和折克行已經帶著萬勝軍在去西北的路上了,而王韶依舊在樞密院廝混。

沈安覺得王韶這等大才不該被困在樞密院里,這次征戰就是一次嶄露頭角的機會。

革新派內部也有山頭,沈安等人算是後起之秀,他也得拉攏些人在身邊,否則你說話沒人聽啊!

這是自然發展的規律,比不過,只能盡量控制內部的問題和紛爭。

「中路領軍四萬,具是精兵強將。」

左右兩路要迂迴,中路卻是直接開干,而且不可敗,一旦潰敗,左右兩路就危險了。

所以中路用精兵沒錯。

「沈安……」

沈安在想著自己跟哪一路比較好。

左路的陳宏不熟悉,跟著沒法發揮。

右路的折繼祖沒說的,那是沈安一系的將領,去了那邊就和去自家一樣方便。

哥和折繼祖雙劍合璧,從右路掩殺過去,弄不好還能比中路快些。

想到這個,沈安就暗爽不已。

「孽畜,陛下叫你!」

呃!

沈安清醒過來,剛想說話,殿內就爆發了一陣大笑。

包拯站在那裡臉色發黑。

沈安經常弄些古里古怪的故事說給果果和包綬聽,包綬回家嘚瑟的給家裡的下人轉述,包拯偶爾聽過,覺得孽畜這個詞不錯,今日情不自禁的就喊了出來。

孽畜?

沈安滿頭黑線,只想找包綬算賬。

趙曙捂著肚子,極力忍著爆笑的慾望。

沈安出班,趙曙又忍了一下,才說道:「你今年很是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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