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廢了?」
「這個……是啊,陛下。」
「沒救了?」
「這個……臣覺著還是能挽救一下的。」
趙曙負手而立,不悅的道:「朕要實話。」
拱聖軍數千騎兵在那裡乾等著,就見到官家和沈安在嘀咕,好像臉色不大好看。
在西夏使團離開之後,大宋明年將會征伐西夏的消息也傳遍了汴梁城。
諸軍都熱血沸騰了。
以前大宋對外征伐,大伙兒都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去的。
可現在不同了。
看看各軍配發的火藥罐和火油彈吧,還有無數神威弩。
這些利器可是克制騎兵的法寶。
所以消息一傳出來,人人爭先,這不連萬年看門狗拱聖軍都忍不住了,說是要去西北,為官家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
早些年的拱聖軍還有些意思,等狄武襄被猜忌後,拱聖軍也變身為看門狗,大宋在交趾、對西夏、對遼國的幾次大戰他們都完美錯過。
但好歹是王牌軍啊!
裝備最好,糧餉最豐厚的一支軍隊,你沈安竟然說被練廢了?
拱聖軍的將領們的眼睛裡頃刻間全是利箭,恨不能咻咻咻的把沈安射成只刺蝟。
趙曙說要實話,沈安只能實話實說,「陛下,這軍隊得要時常出戰,長久不出戰,這操練看著再得意也是花架子,一旦遇到強敵,怕是會被打成渣。」
拱聖軍的將領們顯然不同意這個說法。
「沈郡公此言大謬!」
一個都指揮使很是不滿地說道:「我軍操練不輟,堪稱是汴梁第一軍……」
第你妹!
沈安淡淡的道:「某率軍絞殺交趾人時,你們還在京城看大門。某率軍和遼人,和西夏人廝殺時,你們依舊在看大門,就憑著這個,某說什麼,你這等沒怎麼廝殺過的將領就仔細聽著,別以為自己是拱聖軍就得意,回頭某拉一軍出來,信不信讓你們灰頭土臉?」
幾個都指揮憤怒了,沈安再問道:「可要試試嗎?不選騎兵,免得說欺負你們。就萬勝軍,國舅,有沒有信心!」
老曹瞬間就燃了,喊道:「有!」
這時候他哪裡管勝負,豁出去弄就是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
在許多時候,你想得越多越倒霉。
干就是了。
他和折克行配合默契,早就把萬勝軍操練的精銳無比,放眼京城,他老曹敢說誰來了都敢打。
國舅不錯!
趙曙默默點贊,覺得沈安調動士氣的手段簡單有效,只是一句話,就讓曹佾熱血沸騰了。
沈安盯著幾個都指揮使,「可敢嗎?」
換了別人問這話,這幾人大抵會怒不可遏,然後管逑什麼,衝上去暴打一頓再說。
可這是沈安啊!
那就拼一把?
和萬勝軍比試一場。
幾個都指揮使眼神亂飛,然後漸漸默然。
竟然不敢嗎?
趙曙心中失望,富弼嘆道:「安北名將,他們自然不敢。」
趙曙若有所悟。
富弼進一步解釋道:「征戰沙場,一旦聽到對方是名將,戰功赫赫,多半會心虛,隨即謹慎再謹慎,大多這樣。」
趙曙笑道:「這就是說,沈安站在那裡,憑著名頭就能當萬軍?」
所謂的萬軍,就是指一萬人馬。
沈安憑著名頭就能抵消對方的一萬人馬的優勢。
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試試吧。」
趙曙最終還是想看看拱聖軍的成色。
稍後就去了萬勝軍中。
步卒防禦,騎兵衝擊。
「開始!」
騎兵開始沖陣。
幾千騎兵轟然而動,看著很是嚇人。
可萬勝軍卻從容不迫的展開陣型,隨後各種防禦手段都準備好了。
「投石機……」
哪怕只是虛擬的,但當那些投石機動作時,那些騎兵依舊被嚇了一跳。
「弩箭……放!」
弩弓模擬發射。
沒有烏雲,可趙曙卻彷彿看到了箭雨。
「長槍準備!」
長槍列陣,那些軍士瞪大眼睛,盯著衝來的騎兵。
「差不多了。」
富弼搖頭道:「騎兵的勢頭弱了。」
在場人都能看出來,騎兵們的士氣在一點點的跌落。
這是沒經歷過戰陣導致的。
「停住!」
鐺鐺鐺!
鳴金了,可依舊有十餘騎繼續沖了過去。
「這是控制不住了?」
趙曙面色凝重的問道。
「難說。」沈安說道:「也許是不服氣,想看看萬勝軍的成色。」
可萬勝軍的長槍陣紋絲不動。
上次他們去西北可沒少遭遇西夏騎兵,依舊能一路掃蕩到青澗城去,可見不凡。
當那十餘騎接近時,長槍陣有些亂了,大抵是擔心捅死友軍。
「不許退!」
折克行見長槍陣有人想撤槍,就大聲喝道。
那些騎兵沒想到步卒竟然不退,不禁驚叫起來。
混亂開始了。
「步卒為何不退?」
趙曙有些怒氣。
他看到了折克行在下令,更是多了些不滿。
沈安認真的道:「陛下,此時退一次不打緊,可一旦軍士們習慣了退卻,下次當他們直面遼軍和西夏騎兵時,他們還會退。」
死一般的寂靜。
「軍令如山!」
說話間,那些騎兵陸續撞了上去。
砰砰砰砰砰砰!
長槍折斷,人被撞飛。
慘烈!
趙曙剛生出了慘烈的感覺,就見那些戰馬摔了出去,接著馬背上的騎兵用各種姿勢飛了出去。
各種骨折的聲音傳來。
「十二人。」
有人點了人數。
十二人,僅有一人自己爬了起來,其他的十一人都骨折了。
這還是他們在最後減速的結果,否則這一下就能摔死他們。
拱聖軍的將士們下馬沖了過去。
「止步!」
折克行上前。
可那些將士怒不可遏,越發的快了。
特么的!這是要準備火併嗎?
沈安左手扶著刀柄,大步走了過去,留下了一句話,「護著陛下!」
隨行的侍衛馬上就擋在了趙曙的身前,有人牽馬過來,請趙曙上馬。
這是程序,哪怕知道拱聖軍的人只是想找萬勝軍火併,可他們依舊要提防意外。
沈安走到了兩軍中間,罵道:「草泥馬!滾回去!」
粗俗啊!
陳忠珩覺得好基友真是太粗俗了。
曹佾在邊上解釋道:「陛下,軍中你不能文縐縐的,否則將士們會疏遠你。」
趙曙點頭表示理解。
折克行更直接,喝令道:「棄刀!」
萬勝軍集體丟棄了兵器,然後跟著折克行走到了沈安的身後。
要動手嗎?
拱聖軍漸漸的放緩了腳步,最後停在了沈安前方三十餘步開外。
「自己找死,想去試試萬勝軍步卒的膽量,膽子很大,但軍中有一條,生死都是自己找的,怎地?還想報復?果然夠兄弟,可自己操練的和狗屎似的,怪誰?」
那幾個都指揮使看了趙曙那邊一眼。
趙曙面沉如水。
完蛋了!
官家鐵定會換人。
「回去!」
趙曙策馬掉頭。
沈安回身,對摺克行說道:「幹得漂亮!」
折克行問道:「可能去西北?」
他做夢都想出現在沙場上,可沒機會啊!
「肯定!」
這是一次機會,是龍升天,是蛇鑽草。
大戰一開始,每個人的本來面目都出來了。
沈安跟上了趙曙一行人。
出了萬勝軍後,趙曙就在琢磨著軍中的事兒。
「練兵還是要廝殺嗎?」
他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沈安領會了,「是,必須要經歷廝殺,他們才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平日里不教授嗎?」
「教,可教一萬次不如上陣一次。」
趙曙點頭,「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就是這個道理。
沈安不禁說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好詩!」
趙曙不禁贊道:「有人說沈安的文采怕是有些假,讓他們來聽聽。」
富弼嘆道:「安北大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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