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351章 希望你莫要後悔

司馬光依舊在看書。

陽光從推開的窗戶照進來,把窗下的一塊空地照的亮堂堂的。司馬光就坐在邊上,手中握著一本書,微微低頭……

若非是光柱中的飛塵在舞動,讓人都以為時光是停住了。

「哎!」

司馬光放下書,皺眉看著門口。

「君實可在?」

「進來吧。」

呂誨緩緩走進來,那張臉有些冷。

「官家賞賜水軍酒肉三日,金明池那裡此刻已然在狂歡……」

司馬光看了他一眼,然後捻了一下手指,感受著些許光滑。

翻書翻多了,手指頭都被磨光滑了。

「水軍此次立功,賞賜酒肉又怎麼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呂誨依舊爆炸了。

「曹佾才將領軍去了西北,這邊又大賞水軍,官家這是什麼意思?是要窮兵黷武嗎?老夫敢打賭,若是置之不顧,用不了多久,那些武人就會爬到咱們的頭上來!君實,想想前唐的那些逆賊吧……」

司馬光搖頭,「武人……祖宗定下了以文御武的規矩,誰敢顛覆?誰敢顛覆老夫就和他不共戴天……」

「沈安敢!」

呂誨盯著他,「那沈安一步步的,不就是在顛覆這個嗎?你看看,他把曹佾也拉進了萬勝軍里,此次曹佾更是主動請纓去了西北。君實,你可知道,有權貴已經在蠢蠢欲動了。若是曹佾在軍中順暢,此後說不得會有不少人會請求去軍中任職,到了那時,他們的人會越發的多,聲勢會越發的浩大。」

司馬光的臉有些青,「沈安……那人不能以常理來揣摩,那就是個……瘋子。還記得沈卞嗎?」

「記得!」呂誨坐了下來,目光看著窗外,淡淡的道:「當年沈卞叫囂什麼……當年反對慶曆新政的人,千年後將會被釘在什麼歷史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可笑啊!什麼叫做恥辱柱?」

「當年沈卞比沈安還瘋。」司馬光抬眸,「那幾年他不管是在地方還是在汴梁,都在鼓吹什麼大宋必須要革新……不革新就是死路一條。」

呂誨笑了笑,「所以他被趕到了雄州去,最主要的緣故還是他為新政鼓吹……」

司馬光看著他,神色平靜,「當年老夫見過他,那目光老夫依舊記得……冷冰冰的,好像還有些鄙夷……那就是個瘋子。」

「君實你名滿天下,他竟然也敢看不起你嗎?」呂誨笑了笑,「某也見過他,那人看著渾身都是急躁的氣息,哈哈哈!」

司馬光竟然被沈卞給鄙夷了嗎?

呂誨不禁樂了,「他還說了什麼?」

司馬光淡淡的道:「他還說什麼……有的人死了,如泰山。有的死了,如鴻毛……歷史當會記下那些人的所作所為。當時他還和老夫爭論打壓武人的祖制,說什麼看似歲月靜好,可那是因為有武人在為大宋負重前行……那人……果真是瘋了。」

「定然是瘋了。」呂誨起身道:「某聽到一個消息……」

司馬光看著他,「君子所言所行都不必避人,說吧。」

呂誨說道:「先前某經過皇城那邊,看到有信使來,說是西北有異動……曹佾在那邊吶!」

司馬光微微垂眸,聲音越發的細微了,「朝中自然會有考量……」

「所以你高興也要忍著?」

呂誨搖頭,「人活著……許多時候要快意,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一年到頭就板著個臉,是能少犯錯,可這麼活著……有意思嗎?」

「某去看看。」

呂誨隨意的拱拱手走了。

司馬光就看著地上的光亮,緩緩伸手出去。

陽光照在他的手上,很熱。

他動了一下手,喃喃的道:「板著臉……木然……誰說沒意思?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

張八年覺得自己死不了。

真的。

在許多時候,人會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

只是喝了三天的葯,他的癥狀就在大幅減弱。

他坐在那裡,同樣在看著陽光。

「此次某算是經歷了一劫,領悟了許多東西。生死不可怕,只是回歸。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時候問心無愧,死了也能安然。」

房間外站著十餘人,全是密諜頭子。

張八年好了。

而在另一邊,兩具屍骸被抬了出去。他們本來看著還好,可在試用了一種新藥方之後,病情反而加重。

剩下的五人中,三人病重,兩人有好轉。

「就是這個方子,這方子是某出的,某出的!哈哈哈哈!」

御醫的大笑聲有些刺耳,張八年卻充耳不聞。

「最近朝中有何大事?」

他在這裡,基本上斷絕了消息,和一個聾子差不多。

「都知,最近沒什麼大事,唯一的事就是西北那邊不大太平。」

「西北……曹佾去了。」

張八年冷冷的道:「可他壓不住,咱們可打探到了消息?」

「都知,這都是沈安造的孽。」

「嗯!」

張八年看了說話的這人一眼,「你只管說,是誰的錯,某自然會斟酌。」

「是。」

「大力丸在西夏國中鬧騰的厲害,那些百姓都發狂般的去搶購,都知,五貫錢一份大力丸了……遼國那邊還不到一貫……」

卧槽!

張八年也沒法淡定了。

他記得沈安賣出去的價錢才幾百文,這一轉手竟然翻了無數倍,這是瘋了?

「越窮的越買,賣了自家的牛羊屋子也要買,買了之後又去尋自家的親戚朋友售賣……都瘋了。」

「他們說沈安此刻若是出現在西夏皇宮裡,梁氏能生吞了他!」

「連咱們的兄弟都看不過去了,說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全瘋了。」

「後來梁太后動手了,把那些走私的官吏和將士全給誅殺了……」

「那梁氏好像說要弄死沈安。」

張八年淡淡的道:「她弄不死沈安。可沈安和她相隔千里,只是一個計謀就讓西夏亂作一團,若是再進一步,沈安怕是能弄死她……」

……

沈安是想弄死梁太后。

「那梁太后殺了好些人,她咬牙切齒的,說是要弄死您……」

走私商人帶來了最新的消息,甚至比皇城司的還全面。

「那小皇帝什麼都不懂,一切都是梁氏在做主。她頻繁召集人議事……」

「頻繁?」

「是,幾乎每日都有。」

沈安點頭,讓人送走了走私商人,然後進宮。

「你不來朕也要讓人去叫你。」

趙曙和宰輔們看著很嚴肅。

「西夏那邊看來不怎麼太平……」

韓琦看了沈安一眼,「你的大力丸把西夏坑慘了,那梁氏才將當家做主,國中就亂作一團,你說她會如何恨你?」

關我屁事!

沈安淡淡的道:「對手越亂……對大宋來說不是越好嗎?」

這是功勞,不是罪。

韓琦乾笑一聲,「是越亂越好,可如今國舅在那邊,就怕他撞到西夏大軍……」

曹佾若是戰死,宮中的曹御姐天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弄不好就會拎著刀出來砍人。

「當初該提醒他,要小心梁氏。」

富弼作為樞密使,此刻的話更像是馬後炮。

趙曙問道:「你如何看?」

沈安說道:「臣在國舅出發前提醒過他……」

「嗯?」

趙曙問道:「你提醒了他什麼?」

「臣提醒他,但凡聽到梁氏的消息,就趕緊全軍撤離,撤到城裡去。」

趙曙不渾身一松,贊道:「果然你對梁氏最了解……」

呃!

這話有歧義啊!

韓琦看了沈安一眼,「陛下,他們畢竟在青澗城見過……」

這個老韓什麼意思?

沈安皺眉道:「那是公事。」

「她不是說與你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嗎?」

韓琦老不修的笑了笑。

「那是她挖的坑。」

沈安不禁想起了那位梁氏。

一會兒看著小心翼翼,一會兒果決狠辣。

當時掀桌子的那一下,若是沈安反應慢點,怕是就中招了。

小娘皮!

沈安不禁冷笑。

「朕擔心那邊出事。」趙曙說道:「種諤來了奏報,說是綏州的嵬名山部不穩,想問方略……朕知道他一心求戰,可此事重大,沈安,你去看看。」

若是對綏州動手,那就是自大宋當年大敗後,第一次主動對西夏發動攻擊,這個意義非同小可。趙曙想來想去,也只能讓沈安去看看形勢。

「邊將不可擅自挑釁,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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