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286章 冷冰冰的太后,殷勤的曹國舅

「娘娘……」

皇城外,楚家的管家在哭嚎。

「娘娘,看看楚家吧,被那蘇軾給弄成了人間地獄,您若是再不管,楚家就絕種了……」

這人哭嚎的太凄厲,讓人頭痛。

一個軍士說道:「要不趕走?」

另一個軍士搖頭,「他說是太后娘娘的親戚,不好動手啊!」

最後請示上去,沒人敢動手,就叫人去稟告。

遇到麻煩的事兒直接丟給上官准沒錯。

夏天對於曹太后來說還算是不錯,至少沒有冬天的冷清。

高滔滔會不時讓公主們過來陪她,這個也算是孝心。

今日來的是趙淺予,正在陪著她在外面欣賞幾盆花。

少女無憂,嘴角自然而然的掛著笑容,時而俯身下去,專註的嗅嗅那花香;時而捂著鼻子後退,那眉間和鼻翼皺成了兩個字。

——青春。

「娘娘快來!」

趙淺予就像是發現寶貝般的歡喜招手,曹太后微微一笑,緩緩走過去。

「這花好香啊!」

趙淺予獻寶般的指著一盆花在歡喜。

少女的歡喜不帶一絲雜念,讓人不禁跟著喜悅起來。

那些煩惱和沉悶漸漸散去,曹太后俯身嗅了一下,贊道:「沁人心脾。」

趙淺予馬上就笑道:「我就知道娘娘會喜歡。」

曹太后眯眼看著她,突然伸手。

趙淺予下意識的想躲,卻沒曹太后快。

「有蜂子。」

曹太后的手收回來,兩指之間夾著一隻蜂子。

「呀!好嚇人。」趙淺予不禁後怕不已。

原先在郡王府時,她和姐妹們經常玩耍,蜂子不少見。

「被蜇一下可疼了。」她抬頭,目光歉疚。

這是為了躲的那一下感到歉疚。

這還是個一團孩子氣的少女啊!

曹太后微微一笑,鬆開手指,死的不能再死的蜂子落地。

「這盆花送到寶安那裡去。」

趙淺予聞言不禁一喜,接著就趕緊擺手,「不能呢,這花好香,娘娘您自己留著吧。」

「花開一季,明歲再發。老身老了,這些東西看看就過,不可留痕。」

後宮的日子孤寂,保持淡然的姿態最好。一旦喜歡上了什麼東西,那就是留痕,就會牽掛。

心中的牽掛太多,這日子過的就煎熬。

不如清淡。

趙淺予應了,歡喜的叫人小心些。

「小人給送過去。」任守忠諂笑著去捧花。

皇后最疼愛這個公主,若是能討好了她,以後好處多多啊!

「娘娘。」

有人來了,來人慾言又止,曹太后皺眉道:「老身在宮中多年,還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說!」

來人說道:「娘娘,外面有人說是祥符縣楚家人,是您的親戚……」

曹太后想了想,點頭道:「曹家是有這麼一門親戚,記得確實是在祥符。」

來人鬆了一口氣,「那人說什麼……被蘇軾弄的家破人亡了,說是請您做主。」

「家破人亡?」

曹太后抬眸,眼中有厲色閃過。

蘇軾要倒霉了啊!

來人就是個傳遞消息的內侍,見狀不禁為蘇軾默哀一瞬。

「蘇軾……」曹太后淡淡的道:「蘇軾老身知道,是個極為開朗豁達之人,性子豪爽,不屑於鬼鬼祟祟之事。」

呃!

您老人家怎麼不調查清楚就表態了呢?

「楚家在祥符,蘇軾在祥符作甚?」曹太后想起了蘇軾最新的一首詞,不禁默念了起來。

大宋文脈十成,蘇軾獨佔七成啊!

此事任守忠知道,「娘娘,蘇軾是去祥符督查免役錢之事。」

「免役錢?說說。」

曹太后不怎麼打聽外朝的事兒,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讓趙曙為難。

「……就是讓富戶繳納免役錢,朝中再貼補些,那些貧民就無需服役了。」

「是好事。」曹太后負手回身,「老身以前經常聽到有人造反,想來那些百姓也不會平而無故的作死,唯一的緣故定然就是貧困之極,活不下去了。免役錢是好事,免除徭役之後,那些百姓就無需牽掛外面的事,專心種地,好!」

趙淺予在邊上聽了,不禁暗自佩服著。她學著曹太后挺直了身體,然後板著臉……

可怎麼學她都學不會那股子傲然的氣勢,於是頹然放棄了。

「娘娘,那楚家的人還在外面呢?」

「楚家……」曹太后沒有回頭,淡淡的道:「告訴他們,若是有冤屈就去開封府,若是沒有冤屈就老實些。鬧騰的太厲害了,老身頭疼。」

呃……

稍後內侍出現在皇城門外,楚家的管家見了不禁歡喜的撲上來,「中貴人,娘娘怎麼說?娘娘可是要弄死那個蘇軾?」

邊上有人笑道:「這是找到靠山了啊!」

「本就是太后娘娘的親戚,當然會照拂一二,否則沒了好處,以後誰願意和曹家結親?」

旁人大抵是準備看熱鬧的,可內侍卻板著臉道:「娘娘說了,若是有冤屈就去開封府,若是沒有冤屈,那就別鬧騰,讓娘娘頭疼。」

這個不對吧?

這是對親戚的態度?

這話里話外分明就是在為蘇軾開脫啊!

有冤屈就去報官,這話聽著沒錯,可最後一句讓娘娘頭疼,瞬間味道就不對了。

——你們別再鬧騰了,否則娘娘會頭疼。娘娘頭疼之後,多半是要收拾人的。

傳聞中太后娘娘在宮中手持寶刀巡夜,見到賊人就斬殺。

這樣的娘娘惹不起啊!

那管家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愕然道:「這不能啊!中貴人,您莫不是聽岔了?」

內侍板著臉道:「某在宮中傳話多年,從未出過錯,你確定自己的話?」

這個態度很冷淡,而且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生硬。

看來太后娘娘對這家親戚不怎麼上心啊!

「為何?」

管家悲憤的道:「那蘇軾率軍衝進了楚家,打斷了郎君的腿……為何不管?娘娘啊!」

「別吵著娘娘。」內侍微微昂首,然後轉身回去。

「娘娘……」管家抹著淚水,覺得這位太后娘娘怕不是被後宮的孤寂生活給弄瘋了,所以才會忽略了楚家。

「還有國舅,某求國舅去。」

此刻的宮中,趙淺予攤開一張紙,狗腿的磨墨,然後遞上毛筆。

「娘娘您要寫誰的詞?」

曹太后接過毛筆,略一思忖,說道:「蘇軾的詞大氣磅礴,老身每每讀來心胸就覺著寬闊。你還小,要養些這等浩然之氣才好,老身這就寫一首蘇軾的詞給你,日後記得女人家也要堅強才好……」

「好!」

曹太后加高滔滔,宮中最珍貴的兩個女人對蘇軾的詩詞文章愛不釋手,堪稱是粉絲般的存在……

……

楚家的管家一路去了曹家,得知曹佾今日請客。他問清了酒樓的地址,然後徑直去了。

到了酒樓後,他這次學乖了些,沒有直接去求人,而是打聽到曹佾在二樓後,就訂下了相鄰的一個包間,悄然上了二樓。

曹佾正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外站著,和一個僕役說話。

「……安北怎麼說?」

安北不就是沈安嗎?

管家進了房間,就仔細傾聽著。

「沈郡公的妹妹身體有些不適,他說是要來晚一些。」

管家搖搖頭,心想妹妹算什麼,竟然以此為由怠慢國舅,國舅會不高興吧?

不高興就好啊,稍後某去哭訴才有由頭。

「果果?」曹佾皺眉道:「可有大礙?」

「說是在廚房切菜,切傷了手,並無大礙。」

噗!

管家差點笑噴了。

大宋首富的妹妹竟然下廚房……可見沈安的家教之差。

但凡大戶人家的女兒,針線是要會的,但也僅僅是會罷了。

至於廚藝,最多就是下人把菜切好,她們在邊上指點一番,或是堆碼一下完事。親自切菜……呵呵!

所以管家很是不屑,覺得沈安把自家妹妹教成這樣,以後的姻緣定然艱難。

「果果多好的孩子啊!做什麼菜?安北太過苛求了。」

「難道果果不會做飯,未來的夫家還敢嫌棄不成?那某砸幾個廚子去,就問他家有幾口人,一個廚子伺候一個可滿意?」

管家不禁愕然,心想那果果怎地有那麼大的臉面,竟然讓國舅說出這等狠話來。

管家點了幾個菜,還有一壺酒,一個人慢慢吃。

晚些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怠慢國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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