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279章 百姓的支持

大宋基層官吏的編製少的可憐,沈安覺得大抵比大明還少。

但地方事務繁雜,幾個官員能幹個啥?

啥都幹不了!

那不幹活了嗎?

肯定要干啊!

從前唐唐太宗開始,官府就指定某些富戶給部分低級官員承包伙食費,這規矩一直演變到了五代,事兒就越發的熱鬧了。

五代的地方官府差什麼都是百姓提供,為此創造性的發明了新戶籍,什麼豬戶、紙戶、炭戶……連特么染料他們都讓百姓提供,叫做紅花戶和紫草戶。

到了此時,百姓的負擔堪稱是登峰造極了。

周不提,到了大宋時,百姓的負擔依舊很重,太宗皇帝算是幹了件好事,就是取消了百姓和官員俸祿掛鉤的事兒。

隨後大宋的廂軍就大發神威,把大宋的那些活包幹了。

什麼修河道,修路搭橋……什麼渡船、木匠……反正廂軍就是雜牌軍,什麼活都干,倒是解放了百姓。

但職役沒辦法,這是官府的具體職責所在,廂軍愛莫能助,只能徵召百姓服役。

職役主要是農戶為主,按照等級派遣。

州縣有多少事?

多如牛毛。

這些事誰干?

官員就那麼點,只能是讓這些差役來干。

這些差役在家裡種地好好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有那些地主家庭,一律都跑不脫。

被徵召後家裡的活兒就沒法幹了,一家子就眼睜睜的看著田地荒蕪。等來年一家子沒了糧食,怎麼辦?

涼拌!

別指望官府會管你,自謀生路去吧。

於是只能賣田地,然後一家子就成了貧民,要麼佃種土地,要麼乞討……

所以職役破家就是這麼一回事。

而根源就在於服役的百姓沒收入,算是白乾。

日子長了誰受得了?

聰明的,活絡的,有機會的,大伙兒就使勁的貪吧,勾結起來挖牆腳,最後服役服成了富翁,倒也是一段奇遇。

「……有不少小吏都發財了……官家,就是這麼回事,臣不敢妄言。」

張啟偉面色慘白,覺得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某一下戳穿了這個事兒,官家怕是會被氣死吧?

他偷窺了趙曙一眼,見他面沉如水,不禁腿一軟,就跪下道:「官家,這是多年的事了!」

這事兒早就有了,只是大伙兒都心照不宣,沒告訴你。

「朕就是個聾子,是個瞎子!」

趙曙心情很沉重,趙頊趕緊叫人去弄了熱茶來,然後服侍他喝了。

「官家。」韓琦勸道:「祖宗用了差役,本意是好的。當年朝中收入少,可北邊的威脅卻大,國用不足,所以只能用了百姓來服役……只是……」

趙曙看著他沒說話。

「只是……」

韓琦有些沒臉往下說了。

原先差役的本意是減少朝中的耗費,否則大宋處處都要小吏做事,全部加起來得有多少人?

這麼多人每年要開多少錢糧?

所以還是差役好啊!

不花錢的小吏,爽得很。

可小吏油滑,一部分小吏就藉機挖牆腳,把地方弄的烏煙瘴氣的。

「只是……」

趙曙還在看著韓琦,突然問道:「只是什麼?」

韓琦目光轉動,覺得自己好像只有一種選擇。

「官家,這等事……該變變了。」

韓琦說完就渾身一輕,彷彿是剛從茅坑出來的那種清爽,不禁就回身看了看群臣。

那個司馬光……

他竟然是黑著臉?

是了,他反對免役法,先是被沈安抽了一下,接著現在又被老夫抽了一下。

老實了吧?

趙曙看著一臉糾結的兒子,想起他為了此事而各種折騰,心中就軟了,問道:「皇子怎麼看?」

這裡是公開場所,他們之間的關係又變成了君臣。

趙頊說道:「官家,臣以為此事首要在於百姓不堪重負,一旦被役使,富戶還好說,可普通百姓幾能破家,最終得了什麼?失去了什麼?臣以為這是得不償失!」

「咳咳咳……」

後面有人咳嗽,面色通紅,卻不是咳出來的,而是被氣的。

「祖宗之法……不可動!」

趙曙看了這人一眼,說道:「那朕動你如何?」

瞬間眾人都知道,官家怒了。

沈安看了一眼,說話的是個鐵杆保守派,也是新政的鐵杆反對者,三司鹽鐵巡官呂和純。

趙曙站起來,緩緩走過去,呂和純昂首道:「官家,此事當緩行……」

緩行緩行的,最終多半是無疾而終,這一點歷史已經證明了。

這貨的膽子真大啊,竟然敢頂撞趙曙。

這是想求啥?

沈安覺得是求名。

大宋官員最喜歡的就是養望,和前漢時蹲在終南山上的那些所謂『高人』一個尿性,都是裝。不過前漢是裝高人,大宋是裝君子……

君子自然是要剛正不阿!

趙頊低聲道:「換我去就是一巴掌。」

沈安沒好氣的道:「那是官家,帝王哪裡能隨便動手?」

啪!

話音未落,前方的趙曙就揮手給了呂和純一耳光,然後罵道:「你這等人朕看著噁心,來人,拉走!」

陳忠珩喊道:「來人吶!」

今日隨行的只有皇城司的人,他們業務不熟悉,就磨蹭了一下。

趙曙的怒火上來了,罵道:「都是佞臣!」

喔霍!

官家看樣子是犯病了。

沈安趕緊沖著在呂和純身邊的曹佾喊道:「老曹,國舅,還等什麼,動手啊!」

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啊!

千載難逢!

曹佾還沒反應過來,但對沈安的信任讓他下意識的就動手了。

呯!

他一拳就把呂和純打了個滿臉開花。

沈安愕然。

趙頊低聲道:「你怎麼讓他動手了?眾目睽睽之下,毆打官員,這不好。」

「某知道個屁!」沈安沒好氣的道:「某讓他動手是拖走呂和純,可國舅太實在了,說動手就動手……我靠!」

沈安的臉皺作一團,趙頊看去,就看到曹佾使出了相撲的手段,反身一把拽住呂和純,然後來了個背摔。

嘭!

呂和純嗝兒一聲就暈了過去,臉上全是血,看著就像是剛被幾個大漢給蹂躪了一番。

曹佾覺得自己的身手不錯,自豪的拱手,「臣獻醜了。」

獻你妹!

群臣木然看著凄慘的呂和純,覺得這事兒真的沒法說了。

官家,收拾一下曹國舅吧。

可趙曙卻沉聲道:「打得好!」

官家這是發病了?

於是群臣都沒敢嗶嗶。

沈安看到這裡不禁唏噓不已。

原來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之輩啊!

趙曙覺得曹佾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後腦勺那裡的發燙感減輕了不少,就說道:「這等人還做什麼三司巡官,朕看曹國舅去都比他強!」

曹佾一聽就樂了,「官家英明!」

三司巡官的差事就是督查本部的吏人,曹佾自然不可能去做,丟分。可這份認可當真很難得啊!

這貨算是出風頭了,想來宮中的曹太后會很欣慰。

趙頊遺憾的道:「我不好動手,方才你該上的。」

他覺得這是立功的好機會,沈安卻覺得這是抵消功勞的時機,「某若是上去,定然會弄斷他的腿……宰輔們都在,重臣們都在,大家看見了多不好。」

你個不要臉的!

趙頊看著他,覺得自己偶爾生出那些腹黑的念頭都是被沈安影響的。

「陛下……」

有人跪下了。

隨後跟著跪下了十餘人。

趙曙鐵青著臉道:「這是想做什麼?」

那些人沒說話,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是在無聲的抗議啊!

他們擔心的不是什麼免役法,而是新政的開始。

這幾年大宋不斷有些小革新,但這些小革新動作不大,沒有觸動這些人的靈魂,所以大伙兒還是忍了。

但今天不同。

免役法一出,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新政。

何為新政?

就是顛覆、改革之前的政策。

新政是割某個群體的肉,免役法就是開端,直接劫富濟貧。

接下來要割誰的肉?

「陛下……」

呂和純醒來了,他喊道:「陛下……天下將會震動,天下要大亂了……陛下啊!」

那十餘人抬頭,滿懷期待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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