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189章 垂簾,翻盤

皇城外依舊有人聚集,而且還花錢請了潑皮去打探書院的動靜,但凡書院學生出動,就趕緊來報。

沈安出宮了,官家為何沒給個說法?

一群人聚在中間,其中一個年歲大地說道:「官家這是在庇護他。」

邊上的幾個男子冷笑道:「當年先帝也想庇護范仲淹,可結果如何?」

「范仲淹屍骨已寒,遺臭千古!」

年歲大的男子點頭,微微低頭道:「奏疏……你們可知道先前那些奏疏里說了什麼?」

眾人搖頭,男子的右嘴角翹起,「都是要求嚴懲沈安的。有人在奏疏里說官家昏聵,要求……太后垂簾!」

轟隆!

眾人彷彿聽到了一聲晴天霹靂,不禁為之變色。

「怕什麼?」男子不屑的道:「官家有病,當年曾經發過瘋,所以……嗯?懂了嗎?」

「原來如此啊!」

「這些奏疏宰輔們會看到,到時候消息傳進後宮裡去,太后娘娘會不動心嗎?」

「但凡是人就沒有不喜歡權利的,不管男人女人。」

「此事不在於什麼垂簾聽政。」男子壓壓手,「此事關鍵是要讓官家知道,沈安……不能不嚴懲!太后娘娘但凡得了這個消息,必然會去勸說官家,此事若是不成,某挖了這雙眸子去。」

眾人不禁歡喜不勝,其中一人說道:「果然是好手段,官家知道咱們的目的不在於他,如何取捨他自然有數,好!哈哈哈哈!」

帝王在百姓的眼中神聖不可侵犯,可在這些人的眼中,帝王不過是凡人而已,和大伙兒一個樣。哪怕帝王坐在鑲滿珍貴寶石的寶座上依舊如此。

帝王只是他們的代言人!

這個才是真理。

可現在這個帝王卻拋棄了他們,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他們並不怕這個,覺得自己有的是法子來挽回局面。

男子低聲道:「都等著,某判斷今日官家必然會有決斷。」

「那某先去包下一家酒樓?」一個年輕人顯得很是激動。

「去吧去吧。」

男子面露微笑,顯得很是愜意。

「有人出來了。」

皇城裡有政事堂等衙門,但一般人自然不值得驚奇。

「是陳忠珩……」

那話兒來了。

男子挑眉,得意的道:「都安靜,記住了,稍晚要表示的恭謹些……這是給官家留面子,懂不懂?」

「放心。」

陳忠珩目光堅定,見到這群人後,他冷笑一聲,大步走了過去。

「見過陳都知。」

「可是官家有話要說嗎?」男子笑的很是恭謹,無懈可擊。

陳忠珩點頭,小販和食客們都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陳忠珩等人聚攏的差不多了,想起好基友的翻盤,不禁暗自讚歎一聲。

「大名府一案……有人說沈安該殺,有人為那些人鳴冤……」

那群人大多在微笑。

「經查,劉賢等人貪腐了十萬貫錢糧,導致災民凍餓而死三百五十二人。」

那群人微微變色,都看向了那個男子。

男子叫做魏崢,他低聲道:「別在乎這個。」

這個不能免了沈安的罪。

他嘴角露出了些許笑意,低聲道:「他……跑不了!」

「經查,劉賢等人勾結都指揮使陳威……」

魏崢覺得頭暈了一下,他捂著額頭,身體搖晃著。

「……文武勾結,圖謀不軌……」

文武一旦勾結在一起貪腐,再加一個圖謀不軌的帽子,沒人能反駁。

大事定矣……

那些人都看向了魏崢。

這是他們的帶頭人,也是經驗最豐富的一個,他的判斷從未出錯過……先前他還說若是沈安逃脫了罪責,他挖了自己的一雙眼睛。

魏崢眨了一下眼睛,然後茫然往後退去。

眾人趕緊讓開一條道,看著他踉踉蹌蹌的後退,最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陳忠珩看了一眼魏崢,最後說道:「為這等人逼迫官家,無恥!」

瞬間所有人都覺得渾身燥熱,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他竟然翻盤了?」

許多人都以為沈安這次要倒大霉了,可不過是進了一次宮之後,這事兒就被他翻盤了。

文武勾結,誰還敢為那些人叫屈?

沒人!

所以他們面色慘白,急匆匆的轉身離去。

這事兒鬧大發了,他們為了劉賢等人蹲守在皇城外,以為能把沈安拉下來,誰知道被他反手一巴掌,打的臉上生痛。

……

王詵成年了。

作為權貴的後代,他的身上少見矜持,一抹若隱若現的陰沉在眼中浮現。

酒樓的包間里全是權貴的後代,這些衙內不差錢,祖上又積累了許多功勛,所以日子過得極好。

酒是美酒,喝的酣然後,一個年輕人指著王詵的族兄王儉說道:「上次那沈安以眾凌寡,讓你們兩兄弟吃了大虧,如今他回來了,王氏怎麼弄?」

提及王氏,這就是用家族來做單位。

王儉微笑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王家對沈安並無什麼說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此而已。只是……」

他看了王詵一眼,王詵是根正苗紅的王家嫡子嫡孫,他卻遠了些,所以有些話他也不能代表王氏說出來。

王詵舉杯喝了一口,「一次三十人,大宋何曾有過這等慘烈之事?此事若是不管,後續如何?下一次是不是要殺五十人……一百人。」

這是大家最忌憚的事兒,這些衙內們在家中聽長輩們說了一耳朵,早就不滿沈安久矣。

「他歸來了。」王詵笑了笑,很溫文爾雅的把玩著空酒杯,「如今汴梁城中人人都想弄死他,可官家卻沒有處置他,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不忍動手吧。」一個衙內嗤笑道:「那沈安立功不少,戰功赫赫,官家心慈手軟也是有的。」

王儉笑道:「心慈手軟也是一時,先前多少人的奏疏進宮了?如今皇城外面多少人等著求見官家?這些所謂何事?不就是要求嚴懲沈安嗎?」

他再看了王詵一眼,得到了一個讚許的眼神。

「大宋開國至今,沈安這等殘暴之人從未有過,他若是能安然無恙,我輩將再無寧日。」王詵朗聲道:「某在此敢斷言,那賊子此次難逃一劫!」

說完他劈手扔出了酒杯。

呯!

酒杯在地上摔的粉碎,眾人不禁大聲叫好。

一個和王詵交好的衙內喝多了些,起身道:「晉卿,當年他兩次羞辱於你,此次他定然會被發配,你準備如何羞辱他?」

王儉冷笑道:「男兒在世當快意恩仇,我家當讓他生死兩難!」

王詵笑了笑,眉間的陰鬱散去,「某聽聞發配之路艱難……我等的親朋好友眾多,想來會讓他沈安賓至如歸……」

那衙內表情誇張的道:「賓至如歸……」

他看著大家,那誇張的表情把大家都逗笑了。

「賓至如歸……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王詵低下頭,眼中的笑意漸漸擴散。

「哈哈哈哈……」

他的身體在顫抖著,淚水滴落下去。

「晉卿。」王儉知道他為何會哭,不禁摸摸自己的假牙。

他的還好些,王詵滿嘴牙被趙頊打掉大半,他不能找趙頊的麻煩,而此事的罪魁禍首就是沈安。

一個年輕人沒了大半牙齒,那感覺當真是生不如死。

「某的牙。」王詵摸摸假牙,「那個賊子散播謠言,說某輕浮無行,壞了某的名聲……如今他罪有應得,某……」

他大仇得報,忍不住仰頭大笑了起來。

「呯!」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衙內急匆匆的進來,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王詵的大笑被打斷了,不悅的看著這人。

「何事?」

來人一臉驚訝的道:「剛才陳忠珩出了皇城,在外面說了……」

眾人丟下手中的東西,齊齊看著來人。

「六郎快說。」

「陳六郎,再不說某弄死你。」

來人喘息了一下,繼續說道:「說因為劉賢他們的貪腐,災民凍餓而死的有三百餘人……」

緊張的氣氛紓解,有人嗤笑道:「不過是死了些災民罷了,怎麼了?」

這些衙內從小錦衣玉食,從小他們就知道自己身處食物鏈頂端,和百姓是兩個世界。

對於他們來說,百姓死多少只是個數字而已,並沒有特別的意思。有兩個衙內面露不忍之色,但旋即就被同伴們感染的義憤填膺。

「就憑著這個也不能殺人吧?」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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