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盛世是打出來的 第1050章 轉機

左珍有些心煩意亂,更有些惶然。

「我比他大,而且還成過親。」

哥,我和王雱門不當,戶不對,而且我還是二鍋頭,你做媒能靠譜些不?

「你只想想可願意,若是願意,剩下的事與你無關。」

沈安覺得王雱的性子太孤拐了,若是再拖下去,弄不好這廝就會孤獨終生。

左珍想了想王雱。

那個年輕人話不多,總是喜歡偷看她,被發現後就別過臉去,卻不肯道歉。

後來漸漸熟悉了,他會幫忙幹活。在左珍看來,這等富貴人家的少年壓根就熬不住幾日,可王雱卻熬住了,而且還去尋了沈安要方子,讓她的生意越發的好了。

那個方子真的很出色,讓左珍忙碌不停。

今日就是有人去點了外賣,左珍讓王雱看著店裡,自己提著食盒就來了。只是路上她崴了一下腳,所以晚到了些。

富貴人家的少年多薄倖,可王雱卻幾年如一日的去偷窺她。

這樣的堅持讓人動容,也讓人心慌意亂。

左珍有些惶然,她摸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配不上王雱。

「你只管說願不願意就是了。」

沈安盯著她,心想這事兒可不能是王雱剃頭挑子一頭熱,若是你撒手不管,那某非得把這事兒攪黃了不可。

舔狗沒有好結果啊!

他在等待左珍的決斷,若是拒絕,那麼他就會想辦法把王雱弄出汴梁,去別的地方待幾年。

到時候不管是下套也好,下藥也罷,遲早能讓王雱成親生子。

至於汴梁的那個左珍,會漸漸模糊,成為記憶。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珍微微點頭,赧然道:「我此生只從他的身上感到了暖意……」

一個女人活到這個份上,堪稱是悲哀,可左珍卻沒有自暴自棄,更沒有隨便尋個男人嫁了,可見內心的堅持。

不錯!

沈安起身道:「如此你就回去吧,此後的事你就別管了。」

左珍出去時,正好邊上的果果趁著嫂子不注意溜了出來,見到左珍後就問道:「哥哥,她是誰?」

裡面的楊卓雪瞬間就覺得小姑子真是太體貼了,真想親她一口。

左珍福身道:「見過小娘子。」

果果是禮儀達人,趕緊福身:「見過娘子。」

沈安笑道:「是你元澤哥哥的人。」

「哦。」

果果好奇的看著左珍,「元澤哥哥喝多了就喜歡吟詩,還想上屋頂去看月亮,結果有一次就摔了下來……」

沈安想捂臉,左珍卻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那個少年還有這麼好玩的一面嗎?

她看著果果的目光中多了些不明之色,大抵是羨慕。

若是自己也生一個孩子該多好啊!

等她走後,沈安就去了王家。

老王在衙門,吳氏接待了他。

「安北怎麼有空來我家?可是元澤的事嗎?」

吳氏有些愁眉不展的道:「元澤牛心古怪,一心就認準了那個女人,可你來說說,那個女人可適合元澤嗎?」

沈安乾笑道:「您……元澤執拗啊!」

老人家,你再這麼拖下去,你兒子怕是要發病了。

吳氏無奈的道:「我知道,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

這是個執拗的母親。

「您看看……那個女子某也去查了一番……」

沈安在盯著吳氏,若是吳氏無動於衷,他就準備勸王雱和左珍私奔,等生了孩子再回來,然後在邊上分家住。

「哦!」吳氏雙手緊握,「趕緊說說。」

這個……有戲啊!

沈安心中暗喜,正色道:「那女子有個後娘……」

「可憐哦!」在不涉及切身利益的情況下,女人總是願意展示自己的憐憫之情。

吳氏就差雙手合十了,沈安繼續說道:「那左珍在這樣的逼迫下依舊煎熬了下來,後來……」

他看了吳氏一眼,一臉的唏噓。

窗外,吳老夫人被僕婦扶著站在那裡,舉手止住了想通報的下人,然後側耳傾聽著。

「若是一般人吧,頂多是把繼女趁早嫁出去了事,眼不見,心不煩。」

吳老夫人點頭,覺得沈安這人活的通透。

裡面的吳氏說道:「當年我也曾見過這等狠心的,不過就是草草嫁出去罷了,頂多剋扣些嫁妝……」

「就是啊!」沈安說道:「可她那後娘竟然把她嫁給了一個敗類,酒色之徒……」

吳氏搖著頭,「女人出嫁就是投胎,這不是害人嗎?這都投到豬圈裡去了。」

這個吳氏,怎麼說話的?

外面的老夫人有些不悅,沈安卻知道是順口了,他乾笑道:「是啊!那男人整日尋歡作樂也就罷了,可誰曾想他還縱容那些女人去尋左珍的晦氣……這日子……」

「煎熬!」吳氏嫁來王家算是順風順水,表哥尊重,老夫人是自家親戚,好溝通,這日子過得就別提了。

人的日子過好了,她就會尋找差異,比如說看到過得不如自己的,就難免會生出同情心來,順帶也是彰顯自己的好日子。

「誰說不是呢。」沈安見她入套了,就繼續說道:「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若是那些怯弱的……小侄冒昧問一句,元澤是長子,您和王公是準備給他尋個什麼樣的女子?」

一般人家,長子要頂門立戶,還得要贍養父母,所以長子的媳婦最為關鍵。

吳氏和王安石對此早有共識,她說道:「大郎的娘子要能持家,要利索,要知道接人待物……最好就是能規勸他……他那個倔性子你也知道,若是沒人勸阻,以後怕是會生不少閑氣……」

王雱的性子孤傲,一般人壓根勸不動。

這是個隱患,歷史上這廝就是這麼把自己作死了。

沈安抬頭不小心看到了窗外的一叢白髮,他心中有數,說道:「那小侄這裡正好有個人。」

那叢白髮動了動,吳氏急忙問道:「誰?」

沈安笑道:「那人堅忍不拔,逆境里還知道為自己尋摸出路。左珍!」

吳氏微微垂眸。

窗外的白髮被微風吹拂,卻給人紋絲不動的感覺。

「那左珍提著菜刀找到了前夫,逼著他寫下了和離文書……」

猛女啊!

吳氏抬頭,有些驚訝。

她是順風順水慣了的人,哪裡知道這些艱辛。所以聽到這裡不禁就驚住了。

「竟然這般嗎?」

「他的前夫大抵也怕了,所以就和她和離。」

這是果敢,當家立戶絕無問題。

「她出來後卻沒回娘家。」

這便是不食嗟來之食。不給後娘磋磨自己的機會。

吳氏訝然道:「那她一個弱女子,在汴梁怎麼活?」

沈安說道:「她拿了自己珍藏的一枚金釵去行賄,立下了女戶。」

「好大的膽子,好個豪氣的女子!」

窗外的白髮猛地顫動,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被扶了進來。

「見過老夫人。」

沈安起身行禮。

「娘,您怎麼來了。」

吳氏把老夫人扶著坐下,又親自去弄了熱茶來給她喝。

「這天氣微微的熱,您若是想,妾身就讓元澤回來,奉您出去轉轉。」

「不轉!」老夫人盯著沈安問道:「那女子果真這般機變嗎?」

沈安點頭,「小子不敢撒謊。」

老夫人對吳氏說道:「你不知道,這世間對女子多了苛刻,大部分女子面對這等絕境早就傻眼了,心中惶然,只覺得身處地獄之中……要麼就回娘家去祈求庇護,可那後娘在,豈能容忍她?要麼就只能孤苦無依,最後被那些人拐騙去青樓……哎!都說紅顏薄命,可我看卻是膽小。若是都有那左珍的勇氣和膽子,女人也能頂天立地。」

啪啪啪!

吳氏正在震驚於婆婆的一番言論,聞聲看去,卻是沈安在鼓掌。

「老夫人英明。」

沈安覺得這位老夫人真的是不同凡俗,怪不得能熏陶出王雱這等視世俗規矩如無物的孫子。

「後來呢?」老夫人也不喝茶,就坐在那裡,「那女子立了女戶,以後就得自己頂門立戶了。」

「她開始是弄了個攤子,每日挑著出門,專門賣炸鵪鶉……後來積蓄了些錢,就租下了那個店鋪營生……」

「不容易!」老夫人贊道:「這等女子,可惜不是男兒,否則定然有一番作為。」

吳氏低聲道:「娘……元澤是長子呢!」

就是一個長子的身份把王雱的諸多言行給限制住了,沈安覺得這樣並不公平。

「可元澤的脾氣卻倔,小侄看了,他對那女子情根深種,若是不允,多半是要孤苦眾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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