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934章 悶騷老大叔

宰輔的職責是什麼?

從漢唐開始,宰輔的職責範圍就一變再變,稱呼也變了不少,但有一點沒變,那就是宰輔作為文官的首領,他們的職責就是輔佐君王。

漢唐時,宰輔們面對外敵挑釁,總是咆哮著出兵出兵,這是自信。

無數勝利鑄就了這份自信,讓他們面對挑戰時顯得格外的從容。

可大宋不同,無數次失敗鑄就了遲疑和膽怯。

宰輔們都習慣了退讓,但這很丟人。大家都是飽學之士,都是大佬,丟人很難受啊!

怎麼辦?

好辦!

咱們隨便扯一番淡,把這種退讓包裝一下,比如說……

「大宋要講信用,要講道理,說話不算數……這算是什麼回事?」

歐陽修的話就是包裝,把這種怯弱和遲疑包裝成了正義。

韓琦對此嗤之以鼻:「什麼叫做信用?西夏人和大宋可講信用嗎?遼人和大宋可講信用了嗎?若是有信用,慶曆增幣哪來的?當年富弼出使遼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這才保住了底線。可最終還是加了一個納字,說贈幣只是給大宋的臉上貼金罷了,實則就是丟人,丟了大宋的臉面!這樣的遼國,可配和大宋講信譽?至於西夏,那是叛逆,你歐陽修是準備和叛逆談談信譽?」

歐陽修說道:「信譽乃立身之本,國家亦然。不信你問問沈安……」

眾人看向沈安,沈安無辜的道:「什麼信譽?那個……某以為,和君子要講信譽,和小人卻無需如此,和敵人更是不必……那是迂腐。」

哦呵呵呵呵!

沈安的話直接就把歐陽修給頂到了牆角,沒法轉身了。

但歐陽修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他和包拯最近發生了論戰,隔三岔五就用奏疏打官司,當朝更是互相噴口水……

這不沈安才回來,估摸著得了消息,馬上就給了他一下,為包拯出頭。

歐陽修一口老血忍著,正準備說話,沈安拱手道:「陛下,這位梁氏,臣以為當重視,皇城司最好收集一下她的消息和動向。」

趙曙一怔,「你覺著她有野心?」

一個女人,除非是有野心,並且能成事,否則沈安不會建議皇城司去盯著她。

「是的,臣覺著這個女人有野心。」

沈安想到了梁興的眼神,那些野心就在其中燃燒。

李諒祚還能活多久?

沈安覺得李諒祚大抵是不夠狠,至少沒梁興狠。

梁興……良心……

這個化名倒是有趣,讓沈安想起了大宋良心。

范仲淹當年在西夏人的手中吃癟不少,假如他在天有靈,看到今日大宋和西夏的姿態變化,是否會欣慰?

一定會!

韓琦有些不同的看法:「李諒祚還年少,梁氏就算是有野心,可時局卻不許,最多是干政罷了。」

在他看來,李諒祚少說還得活二三十年。

「興許吧。」沈安當然不能說李諒祚是個短命鬼。

趙曙說道:「讓皇城司的人注意收集一下她的消息……」

「陛下,張八年求見。」

趙曙笑道:「他這是知道朕有事要吩咐不成?難得,這竟然變成了神仙,有了千里耳。讓他進來。」

張八年進來,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陛下,西北有傳言,說歸信侯調戲西夏使者……」

噗!

韓琦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他眼珠子都瞪大了,「你這個……老夫記得西北有青樓的吧?你為何不去?還有,你竟然敢去調戲她?李諒祚會發狂啊!」

你調戲了梁氏,李諒祚絕壁會感到頭頂綠油油的。

到時候他起大軍來報仇,大宋尷尬不尷尬?

「假的。」

此事沈安在西北就知道了,「她請臣去駐地赴宴,臣進去不過是一瞬,隨即出來。」

趙曙點頭,「那這就是個圈套,想壞你的名聲。不過你娘子那裡可有掛礙?」

趙曙是擔心沈家的葡萄架垮塌,可沈安卻淡淡的道:「臣妻深明大義,而且冰雪聰明,想來不會誤會。」

可他心中卻慌得一批。

他趁著通報的時間跑回家一趟,就是想給妻子打個預防針,可沒想到被芋頭一泡尿給滋忘記了。

這個消息怕是已經傳出來了吧。

他想告退了,可張八年卻繼續說道:「還有人說歸信侯和西夏使者一見如故,二人還把酒言歡……」

「什麼?」趙曙懵逼,然後張八年看了沈安一眼,繼續說道:「皇城司的人偵知……歸信侯在西北作了一首詞……陳忠珩令人不許傳播。」

「念來聽聽。」韓琦進入了八卦狀態。

張八年念道:「纖雲弄巧……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卧槽!

歐陽修忘記了被沈安擠兌的不瞞,贊道:「好詞!」

他老人家是出了名的喜歡提攜後進,所以慣性發作,說道:「某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

君臣都對這個詞麻木了。

「快念。」韓琦心癢難耐,覺得這首詞的上半闕極為出色,若是下半闕也能如此的話,沈安又多了名篇。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好!」

「好詞,絕妙好詞!」

韓琦拍手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七夕之詞,至此盡矣!」

曾公亮贊道:「韓相此言正是臣想說的,這首詞一出,以後的七夕臣再也不做詞了,哈哈哈哈!」

趙曙點頭道:「是啊……朕也無可奈何,往後的七夕怕是沒法作詞了。」

牛郎織女的傳說很美,而且七夕正逢星空清朗之際,三五朋友,或是一家人賞月飲酒,來一首詞,那是多麼愜意的事啊!

可現在這個事兒卻沒法愜意了。

有沈安這首詞在,誰作詩詞都會暗自比較,然後發現沒法比,自然喪氣。

張八年在邊上覺得不對勁,就說道:「陛下,此事怎麼處置?」

沈安和那位可是有些暗通款曲的意思啊!難道就不管了?

趙曙擺手道:「沈安若是想要美女,憑他的才華和錢財,只要開口,什麼樣的都會主動送上門來。所以這必然是梁氏的謀劃……這是想讓朕君臣離心,可惱。」

趙曙說出這話就是極大的肯定,沈安按理該謝恩。

可沈安卻很尷尬的道:「陛下,這個……這個話是臣讓人去散播的。」

什麼一見如故,把酒言歡……把酒言歡,喝多了……

呃!

趙曙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覺得臉有些紅。

朕才將以為是梁氏在造謠,還安撫你來著,可竟然是你散播的謠言……

「梁氏給臣挖了個坑,臣想著……大宋乃禮儀之邦,陛下經常教導臣要禮尚往來,於是就叫人出去散播了這些話,想來梁氏和李諒祚在收到這份禮物之後會很歡喜。」

韓琦倒吸一口涼氣,「你這個……李諒祚要憋屈了吧,弄不好就會發狂。你這個年輕人,為何滿腦子都是這些陰謀詭計呢?要大氣些,大氣才有前途。」

「是,多謝韓相教誨。」沈安的這招有些缺德,不過和梁氏的一比,就是各有千秋。

趙曙滿意的點點頭,覺得最近韓琦的表現不錯,穩重不說,而且跋扈都少了許多。

「若是老夫在,定然會叫人寫封書信遞過去……」韓琦淡淡的道:「記住了別自己寫,那字跡會被認出來,就找旁人代寫,寫一些含含糊糊的東西,曖昧些,保證李諒祚吐血……」

「咳咳!」

趙曙覺得太不像話了,起身道:「各自散了吧,散了吧。」

再說下去,他覺得自己的病又要犯了。

堂堂宰輔竟然給沈安出主意挖坑埋人,還弄什麼代筆信玩曖昧,要是外面的百姓聽到這些,怕是會當場爆炸。

大宋宰輔就是這德性?

可韓琦卻沒有,他很有經驗的對沈安說道:「千萬別寫的赤裸裸的,那一看就假,要隱晦,要讓人看了當場沒什麼發現,等晚上躺床上了,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蹦躂出一個念頭……這不對啊!然後就蹦起來,一身冷汗的那種。」

「還有就是代筆的那人一定要有些本事,至少那筆字要過關。」

「……」

沈安一臉震撼的拱手,「多謝韓相賜教。」

以前他一直以為老韓是個脾氣急躁的人,沒啥內涵,可剛才的一番話後,他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分明就是個悶騷老大叔啊!

趙曙想起一事,說道:「這首詞……西夏如今和遼人有些不對勁,這首詞不可傳播。」

群臣都點頭,韓琦說道:「傳播出去,大宋百姓知道了,會說是沈安的風流韻事。西夏人知道了,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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