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931章 要習慣漸漸強大的大宋

正廳里擺放了好幾個冰盆,加之外面有風,所以不熱。

梁興微笑道:「你……大宋不希望我們和遼人來一場大戰嗎?歸信侯為何拒絕?」

陳忠珩也想知道。

「首先貴國國主沒膽子和耶律洪基來一次大戰,除非遼人威脅到了他的根基。」沈安很淡定的道:「其次就是兵器,說句實話,你們和番人不斷在廝殺,佔便宜的時候可不多。某擔心最終那些兵器都到了番人的手中。」

相對於西夏而言,沈安覺得形成合力的番人威脅更大。

歷史上他們在唐朝時就給了大唐不小的壓力,以至於要陪嫁公主。

而西夏人要是成為了運輸大隊長,大宋的戰略馬上就得變了,必須摻和這場戰爭。

番人們居住的地方環境險惡,大宋將士很難適應,弄不好又將會是一次好水川式的慘敗。

對於目前的大宋來說,那將會是一場災難。

而目前大宋正處於革新的初期,不聲不響的發生了許多可喜的變化,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有決定國運的大戰,否則會打斷這個可喜的進程。

想想每年因為金肥丹大宋要增收多少?那些農戶會增收多少?

農戶增收就能帶動手工業、商業發展,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還有紙鈔的緩慢推進,這對大宋的影響是翻天覆地的。

軍隊也不斷在改革,火藥和火油彈的漸漸普及,以及水軍露出了獠牙,讓大宋第一次敢抬頭看著外面這個危險的世界。

還有許多可喜的變化,讓沈安心中歡喜的同時,也希望外界能夠維持目前的局勢,莫要有大變化。

「遼人此次派出重兵囤積於邊境,他們的游騎一股股的突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梁興的聲音聽著就是咬牙切齒的那種,可見對遼人的恨意。

陳忠珩不禁說道:「遼人不但殘忍,而且跋扈。」

著啊!

梁興看著陳忠珩,說道:「陳都知所言不差,遼人對大宋和西夏的威脅太大了,若是大宋和西夏聯手,想來能讓耶律洪基吃個大虧,豈不是更好?」

呃……

陳忠珩這才發現自己犯規了。

這場談判他只是捧哏的,不能發表方向性的看法,但他剛才對遼人的評價卻給了梁興口實。

某錯了。

陳忠珩歉然看著沈安,有些坐立不安。

「你想多了。」沈安一開口就讓梁興失望了,「遼人是兇殘,可西夏人也不良善,曾經你們在西北製造了多少殺戮?此刻說什麼遼人兇殘,抱歉,某覺著這話轉過頭來,對你們說也是一個樣。」

陳忠珩沒想到沈安竟然會那麼直接,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可梁興卻正色道:「那是過去,如今……」

他遲疑了一下,沈安問道:「如今怎麼了?難道西夏要保證以後不再襲擾大宋了嗎?若是如此,此次某做主……兵器拿去。可一旦你撒謊,你知道的,大宋上下發誓會傾力對付西夏,至於遼人,先丟在一邊。你可敢嗎?」

呃!

陳忠珩覺得兩國談判應當就和隔壁鄰居談話一樣,要注重禮節,要說話客氣,不能撕破臉,否則會很尷尬。

可沈安就這麼逼問著梁興,目光炯炯,神色輕蔑,壓根沒把禮節當回事。

不懂外交的陳忠珩看向了禮房的幾個官員,想從他們的神色中看出沈安這種態度是否妥當。

可那幾個禮房官員都是一臉的興奮,看模樣恨不能找支筆來把沈安的一言一行,甚至是表情都記錄下來,回去仔細揣摩。

難道這樣才是對的?

梁興霍然起身,「既如此,我告辭。」

這是翻臉了。

陳忠珩心中大叫不好,可那幾個禮房官員依舊如故。

這幾個是傻子吧?

「好走不送。」沈安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喝茶,神色平靜從容。

梁興轉身出去,等他走遠後,陳忠珩苦笑道:「這是翻臉了?」

「你擔心什麼?」沈安喝著茶,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忠珩瞪眼道:「翻臉就算是白來了,再說西夏若是能和遼人大戰一場,對大宋有許多好處,為何不能答應。」

沈安嘆道:「某說過了,西夏不可能與遼人大戰,至少現在不可能。」

「為何?」

「因為大宋在前進……」

「什麼意思?」陳忠珩越發的不解了。

「他們怕了。」沈安的眉間多了些興奮之色,「不管是西夏還是遼國,他們都在看著大宋一步步的前進,他們害怕了,明白嗎?」

「他們害怕了?」

陳忠珩久居深宮之中,而且又沒法干政,哪裡知道如今大宋的局勢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再是那個弱雞了。

「對,你要習慣大宋的變化,明白嗎?」沈安發現大宋君臣對自己實力的變化不夠敏銳,在決策時依舊有些保守。

一個禮房的官員說道:「如今高麗在私下和大宋聯繫,想全面經商,可歸信侯說不能便宜了他們,暫時擱置。他們的使者一來就往榆林巷跑,只是上次被歸信侯家的狗給追出了好幾條街,就不敢去了。」

呃!

竟然這樣嗎?

陳忠珩只覺得一種驕傲的情緒在滋生。

那個官員興高采烈的道:「連交趾如今都怕了大宋,派來使者都在祈求大宋水軍停止襲擾他們。還有西夏,此次談判就是他們害怕的明證,大宋啊!現在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大宋了。」

是啊!現在的大宋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大宋了。

陳忠珩記得以前服侍趙禎時,每當遇到外事,趙禎的情緒總是不好,而且會擔心。特別是遼國和西夏兩家,更是讓他牽腸掛肚。

可現在呢?

「如今西夏使者竟然不敢威脅大宋了,某出宮時,官家也不見緊張,還去給聖人沾蟬……」

放著那些內侍宮女不指使,自己親自動手……趙曙竟然這般浪漫?

陳忠珩心中歡喜,喊道:「拿酒來!」

他是宮中的貴人,自然有人服侍。

陳忠珩想了想,問道:「此時喝酒無礙吧?」

「沒事,你儘管喝。」

沈安說的很是雲淡風輕,陳忠珩心情大好,等酒來了之後,就斟酒相勸。

「某白天不喜歡喝酒。」白天喝酒人會暈乎,難受。

「某在宮中難得喝一次酒啊!」

陳忠珩此次出來算是放風,漸漸的開始放浪形骸。

他舉杯就干,沒幾下就興奮了起來。

「安北,某怎麼覺著剛才那個梁興不陰不陽的呢?就像是……」

他喝了一杯酒,皺眉道:「就像是內侍,對,就像是內侍。」

「內侍能來這裡,難道他是李諒祚的禁臠?想來……不對,李諒祚有表嫂了,他那個表嫂據聞丑若無鹽,而且兇悍無比……」

他越發的興奮了,「那個梁興絕對不是真男人,弄不好也被割了一刀……」

格嘰格嘰……

沈安覺得好笑,抬頭就看到了梁興。

「老陳,哎,老陳……」

「哎什麼哎,某說了他絕對挨過一刀,不信脫了他的衣裳來看,若是有傢伙事,某就在青澗城不走了,哈哈哈……嗝!」

梁興就站在門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卧槽!

背後說人壞話竟然被當場抓包,真的很尷尬啊!

陳忠珩乾咳一聲,說道:「某喝多了。」

他這不要臉的模樣有些蘇軾的風範,沈安覺得回京後,可以讓他們兩個接觸一下,隨即雙劍合璧,縱橫京城。

梁興走了進來,神色已經完全變了。

那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嘴唇緊抿,目光轉動間竟然有些威勢。

「我想單獨和歸信侯說說話,可否?」

陳忠珩剛才說自己喝多了,外交場合自然只能離去。他懊惱的道:「某還是能再喝一點的。」

梁興只是看著沈安,目光中多了挑釁之色,「歸信侯人稱名將,更是文武雙全,可面對我……竟然怯了嗎?」

「你無需用什麼激將法。」沈安淡淡的道:「都出去吧。」

幾個官員都有些無語,心想你才說梁興是激將法,可隨即就讓我們離去,這是中計了還是順水推舟?

陳忠珩出去前沖著沈安眨眼,一臉堅毅的模樣,暗示有危險就喊一嗓子,他老陳絕壁會第一時間衝進來。

老陳還是夠意思!

等他們出去後,梁興坐下,腰桿筆直的就像是一根木棍。

「耶律洪基正在操練軍隊,目標不是草原那些散落的部族,你知道的,那些部族也不可能用大軍去鎮壓,所以他們的目標只能是大宋。」

「為何不能是西夏呢?」沈安的聲音低沉,目光中多了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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