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872章 想來那是極為快活的

在大伙兒的眼中,楊繼年大抵就是個無用之人,半輩子木訥,渾渾噩噩,遇到事情從不敢冒頭,只是躲在後面冷眼看著。

這樣的人很多,多不勝數。

人生而自私,自私到了一個程度之後,就會摒棄這個世界,只關心自己的喜怒哀樂,漸漸就會冷漠呆板。

這種人不會惹事,所以大伙兒漸漸的就當做是沒這個人。

在吳極的眼裡,楊繼年這等人大抵就是個混日子的,不吭不響,就是御史台里的一個擺設。

可今日這個擺設卻爆發了。

哥就弄你了,你要怎地?

城府太深沒意思,算計太過沒意思……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你吳極就是個老陰比!

眾人都傻眼了。

誰敢這麼和上官說話?

別說是老陰比,老傢伙你也不敢說啊!

當眾挑釁吳極,楊繼年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吳極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冷冷的道:「你和上官就是這麼說話的?」

要處置楊繼年,得先拿住他的罪名。

你這是蔑視上官,不,是誹謗上官啊!

大伙兒都看到了啊!這楊繼年當眾誹謗某城府深沉,算計太過,過分了吧?

弄他!

這是程序,程序對了他就是正義的化身。

楊繼年要悲劇了。

官場上雖然沒有軍中的階級之法,但冒犯上官的罪名可不輕。

就在此時,楊繼年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就是這麼坑蘇軾的?」

卧槽!

楊繼年瘋了!

吳極坑蘇軾這是上官的權利,別說是他,就算是官家也坑過人啊!

你坑我來我坑你,這樣的官場才有趣嘛!

你把這事兒揭穿了有意思嗎?

「什麼十日必須要彈劾一位重臣,這是哪家的規矩?」

楊繼年目光銳利的盯著吳極,「御史枱曆任御史中丞和侍御史,誰這麼逼迫過下屬?誰?就只有你吳極!別的上官愛護下屬,只有你,恨不能把下屬都變成你陞官的台階,踩在腳下。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可配嗎?」

卧槽!

眾人不禁要刮目相看了。

老楊竟然這般犀利?

吳極心中惱怒,但面色卻漸漸平靜,「冒犯上官,某處置你,你可有異議?」

某是上官,某有權處置你,你有意見?

楊繼年冷笑道:「某大不了回家教書,但卻見不得你吳極這等小人!」

小人,當這個詞從楊繼年的嘴裡蹦出來時,這事兒就沒法善了了。

吳極要是不當眾處置了他,以後威信掃地自不必說,上官也會覺得這人沒出息,被下屬逼得窘迫。

「楊繼年!」

吳極語氣森然,正準備說出處置方法,那邊在醒酒的蘇軾卻猛地醒來,醉眼朦朧的道:「先前包相說……說……他說吳極那人太過深沉,算計太……太多,不是為官的料,去做生意還行……」

呃……

這是包拯說的?

蘇軾舉手道:「某發誓……若是撒謊,一生不得吃肉……」

這位是狂熱的肉食愛好者,順帶還是酒鬼的候選人。

眾人看向吳極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是來自於宰輔的點評,而且還是包拯。

有這個點評在,下次你吳極想陞官怕是難了。

除非包拯死了,否則你就在御史台蹲著吧。

這對於一心想陞官的吳極應當是最大的打擊。

可他卻冷冷的道:「包相回家了。」

包拯都被趕回家去了,你還把他當大腿,傻不傻?

蘇軾愕然,「包相……包相半個月後就回來了……」

哦……

眾人不禁齊齊哦了一聲,心想怪不得老包會和蘇軾喝酒,原來這彈劾別有內情啊!

蘇軾好運氣!

眾人在艷羨蘇軾,可吳極卻臉色發白。

包拯竟然這般說某?

以包拯的尿性,以後吳極有陞官的機會,他鐵定會出面駁斥。

為人深沉,算計太多……

這吳極就是個老陰比!

完蛋了……

……

「包拯的身體如何?」

御醫回來了,趙曙第一時間召見。

「包相的身子骨還行,就是那個心脈的毛病有些棘手,幸而歸信侯弄了那個保心丸,算是穩住了。不過包相不能太過勞累……」

御醫提到保心丸時明顯的多了敬佩之色。

那可是重金砸出來的方子啊!

可沈安就這麼扔了出去,還給那些醫館補貼,讓他們低價售賣,堪稱是活人無數。

僅憑著這個,沈安就該被尊敬。

可趙曙想的卻是別的事。

「三司的事繁瑣……」

朝中他可信賴的人不多,而三司是財賦重地,非心腹不能執掌。

「好生給他調養。」

趙曙想來想去,還是沒想到能平穩接班包拯的人選。

「沈安啊!」

回到後宮之後,他把煩惱說了,高滔滔第一反應就是沈安。

「那人會弄錢,腦子活,先帝在時就玩笑說讓他執掌三司……」

「是啊!可他卻太年少。」趙曙有些無奈的道:「朝中為官要資歷,沈安……太年輕了。」

「那耶律洪基呢?還有李諒祚呢?」高滔滔說完就捂嘴偷笑,「臣妾說錯了。」

「那是帝王。」趙曙沒有生氣,笑道:「耶律洪基也有個皇太叔,好不容易弄死了這位皇太叔,內部也不消停,今日謀逆,明日造反,剛來的消息,有人說蕭觀音偷人……」

呃!

高滔滔呸了一口,「不要臉!」

……

「不要臉!」

帳外有人在喝罵,隨後帘布被掀開,進來一個僕婦。

「娘娘,外面傳的越發的厲害了,說什麼您……說您……」

一個小香爐上,煙霧緩緩筆直升起。

案几上筆墨紙硯齊全,蕭觀音微低螓首,纖纖玉手握著毛筆,筆走輕靈……

良久,她嘆息一聲,放下了毛筆,拿起那張墨跡淋漓的紙來。

「那位鹽菜扣肉怎麼就不肯多寫呢?就寫了兩章,如何夠看?」

僕婦低聲道:「娘娘,外面說您偷人呢?」

「粗俗!」

蕭觀音沒有抬頭,仔細看著自己抄寫的石頭記,嘆道:「可就是這麼兩章,卻讓我心神動搖,如風中之柳……」

「那尤二姐本是零落人,卻一心喜歡富貴之處,這本是第一錯。」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紅唇微動,「在寧府和那父子廝混是第二錯,名聲已壞,富貴之處如何會接納你?這便是痴心妄想。」

僕婦搖搖頭,覺得這位皇后大抵是痴人,就過來給她泡茶。

「第三錯她不該進那個地方……富貴人家外面看著光鮮亮麗,那些富貴人看似一臉正氣……可大多都是偽君子,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她和賈璉背著鳳姐偷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著做什麼二夫人,痴人,被富貴迷住了眼睛的痴人……」

聽到她說什麼偷人,那僕婦抬頭道:「娘娘,如今外面就有人說您偷人呢!」

蕭觀音盈盈起身,負手在帳內走動,一股暗香在緩緩流動。那身姿輕盈,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想擁入懷中。

「只是那鳳姐卻太過歹毒,既然不肯,直接就鬧起來就是了,她卻假意歡笑,把那尤二姐哄進了府中,這便是請君入甕,鳳姐若是男子,憑著這些手段倒也適合去領軍。」

「那尤二姐一心想著富貴,結果富貴沒有,她認的姐姐卻陰使人緩緩逼迫……一日一逼迫,到最後孩子也掉了……這便是絕境……」

「那位鹽菜扣肉果真是大材斑斑,最後竟然讓二姐吞金自盡。你既然愛富貴,那便死於富貴……這筆彷彿有攝人心魂之力,看到這裡我渾身冷汗,只覺得世間都是虛幻,情義皆是鏡花水月,不可恃,不可信……」

「朕也不可信嗎?」

外面一聲冷哼,那僕婦跑過去拉起帘布,諂笑道:「陛下回來了,娘娘是在看書呢!」

外面正是風塵僕僕,一臉冷峻的耶律洪基。

他大步進來,身後的帘布垂落,帳內重新變得昏暗起來。

「你在看什麼書?」

耶律洪基盯著蕭觀音,哪怕是分開了差不多半年之久,可他的眼中卻沒有情義。

蕭觀音抬頭,目光掃過耶律洪基,淡淡的道:「石頭記。」

「石頭記……什麼書?」耶律洪基大手一伸,就抓起了桌子上的手稿。

「嗯……什麼頑石補天……什麼寶玉……男女情愛,無趣!」

他隨手把手稿扔在案几上,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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