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750章 決戰國舅府之巔

後院的屋頂上有人探頭,門縫裡有一隻眼睛,窗戶後面站著一個人……

張八年閉上眼睛,說道:「撤了吧。」

「都知,那些瘋子很厲害,撤掉這些兄弟,怕是應對不暇啊!」

張八年看了微笑的沈安一眼,覺得這是個挑釁,就說道:「全部撤了。」

身邊的男子無奈地喊道:「都出來。」

後院竟然躲了十餘人,加上在前面的,皇城司在曹佾家投入了五十餘人,這幾乎可以打一場小型戰爭了。

張八年冷冷的站在那裡,這些密諜有些尷尬。

「回去吧。」

張八年和沈安來到了前院。

曹佾坐在正廳里,膝上擱著一柄連鞘長刀。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寶刀,飲血無數。」

曹佾近乎於深情的拔出長刀,「這把刀砍殺出了曹家的富貴,今日某想用它砍殺那些藐視曹家的蠢貨,只是不知道他們可敢來。」

老曹這是抽抽了?

沈安說道:「那人是個瘋子,他定然敢來。」

曹佾抬頭,眼中全是冷色,「瘋子?」

張八年在看著四周,尋找漏洞。

沈安坐下來,緩緩的道:「背後那人是個瘋子,他為了一個虛無縹緲、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堅守了三四十年。不,加上父輩的話,他們堅守了八十年。隨著大宋的日益穩固,他們發現再無半點機會……」

曹佾已經聽出了一些東西,他把長刀納入刀鞘,「某前半生在謹小慎微中度過,一朝得了解脫,就覺得前半生像是個笑話,恨不能馬上把世間該玩的都玩一遭。」

「是啊!是該玩一遭。」沈安嘴裡附和著,卻看了張八年一眼。

你要玩一遭不打緊,曹太后大抵要抓狂了。

張八年微微搖頭,示意這種事他沒興趣稟告給官家。

「那人發現自己和父輩的努力成了笑話,就會覺得憤怒和茫然。」曹佾神色黯淡,大抵更像是在說自己的前半生,「茫然無措,覺著不知道為何活著。有時會高興,有時會覺得活著真沒意思,還不如去修道,隔絕了世間情義……」

你這個不行啊!

「國舅多慮了。」沈安擔心老曹要是真的去修道,曹太后會抓狂找自己的麻煩,就勸道:「那人是逆賊,不敢行走在陽光之下,自然活著無趣。可您是國舅啊!曹家人,祖上的榮光還得要撈回來呢!」

「祖上的榮光?」

張八年在注視著曹佾,剛才他感受到了些出塵之意,不禁有些心慌。

他旁的不怕,可曹太后卻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當年先帝在時就曾經帶著一群人去鎮壓逆賊,後來更是大白天躍上屋頂,斬落親事官的強悍存在。

張八年看看自己乾瘦的爪子,在想著能否擋住曹太后的刀法。

曹佾的眼中多了光彩,「是啊!我家原先是將門,如今這一代卻默默無聞,不妥!」

「是啊!」沈安不動聲色的就給曹佾灌了幾碗雞湯,「如今大宋蒸蒸日上,以後殺敵的機會不少,國舅這等名將之後,難道不上陣為國分憂?那豈不是大宋的損失嗎?」

「沒錯。」曹佾重新振作了精神,吩咐道:「擺酒,某要請安北喝酒。」

張八年在邊上冷哼了一聲,心想你竟然無視了某,可見是個蠢貨。

「張都知,不是某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你是官家的人,某不好招待。」

曹佾很坦然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他不想和張八年有什麼瓜葛,哪怕是一起喝一頓酒都不想。

這位當年被趙禎給嚇壞了,哪怕當今官家是趙曙,他依舊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樣的國戚才能讓上面的人放心,所以張八年只是冷冷的道:「大事當前,某不飲酒。」

沈安剛好舉杯,聞言就說道:「酒壯英雄膽啊!某不喝點酒就打不起精神來。」

「酒壯英雄膽……」曹佾贊道:「安北你總是能說些有道理的話。」

「後面還有一句。」沈安一本正經的道:「飯脹哈膿包。」

正在吃饅頭的曹佾怒道:「哈膿包是何意?」

「好漢的意思。」

沈安面不改色的撒個謊。

「是好漢嗎?」曹佾很是歡喜,然後開始說著曹家祖輩的英雄事迹。

張八年站在外面,直至天黑。

夜風微微吹拂在他的身上,衣袍罩著乾巴巴的身軀,顯得空蕩蕩的,被風吹過,微微擺動著。

沈安和曹佾一直在裡面喝酒,漸漸的醺醺然。

「差不多了吧?」

曹佾一直在看著外面。

「不必擔心。」

沈安很淡定的舉杯。

這是葡萄酒,喝著很順口。

曹佾搖頭道:「某覺得他們該來了。」

呼!

外面正好一陣冷風吹過。

沈安抬頭看去,外面的張八年不知何時竟然不見了。

他霍然起身,吩咐道:「小種看好國舅!」

他急切沖了出去,曹佾說道:「某無需人照看!」

沈安衝到外面,緩緩回身,倒退著走到了能看到屋頂的地方。

屋頂上,張八年微微低頭,雙手成爪,正在等候著什麼。

「噤聲!」

沈安伸出食指豎在嘴唇上,曹佾止步在正廳的門內。

幾個曹家的護衛悄然從後面摸了過來,聞小種回身看了一眼,微微頷首,然後指了一下曹佾。

他走到沈安的身邊,低聲道:「郎君,他們來了。」

「某知道。」

沈安單手握住刀柄,目光炯炯的看著四周。

「張都知在叫陣。」

聞小種低聲道:「我方先前撤離了皇城司的人,這就是猜到了聞先生的用意,此刻正大光明的現身屋頂,這就是叫陣。」

「那人會來。」

沈安很篤定的態度讓聞小種贊道:「郎君您雖然沒見過他,可卻猜的極准。」

「他就是個瘋子,恨不能毀滅了旁人和自己的瘋子,所以不會懼怕危險。」

沈安低下頭,用耳朵,用身體所有的感官去感受著這個世界。

沒有蟲鳴,冬天的蟲兒需要躲藏。

周圍有些細微的嘈雜,但很容易就能區分開。

沈安區分開這些嘈雜,很快就感受到了寂靜。

寂靜之中有些說不清的詭異,沈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

當這份詭異越發的濃郁時,他猛地抬頭。

屋頂上的張八年身體搖晃了一下,就像是風中的柳枝。

沈安不知道這是為何,但隨即有東西落在了地上。

是暗器!

張八年的身體微微拱起,就像是一隻大貓。

「出來吧,讓某見見……多年未見了,你可還好嗎?」

下面沒動靜。

張八年冷冷的道:「聞先生,你憑什麼叫先生?商賈的後代,掛個亡國餘孽的牌子就能自稱先生了?沐猴而冠罷了……」

「哈!」

一聲暴喝後,兩個男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同時上了屋頂。

兩人手持短刀,一前一後夾擊而來。

長刀在夜風中揮動,張八年的身體也動了。

這是沈安第一次見到張八年出手。

「他就像是一隻大貓!」

張八年輕盈的避開了身前的一刀,身體滴溜溜轉動著沖了過去,身後的一刀同樣無功而返。

他微微抬手,五指成爪,閃電般的抓了過去。

那男子來不及回刀,就鬆開手,一拳擊來。

張八年的鷹爪不變,和拳頭瞬間接觸。

手張開,然後合攏,拉……

男子只覺得一股大力拉著自己過去,他驚呼道:「動手!」

身後的男子已經收刀,此刻合身撲擊。

張八年不為所動,鷹爪抓住男子的手腕把他拖了過來,然後側身,一爪抓過男子的咽喉。

今夜月朗星稀,下面的沈安依稀看到男子的咽喉有什麼東西被拉斷了,然後鮮血狂噴。

「嚯!」

張八年身體躍起,身後的男子一刀落空,隨即抬頭看去。

空中的張八年凌空轉身,一爪抓出去……

這一爪抓過了男子的太陽穴。

落地,張八年不去看搖搖晃晃退後的男子,低聲道:「聞先生,多年未見,你竟然膽小如此嗎?倒是讓張某失望了。」

男子腳下踉踉蹌蹌的,踩壞了不少瓦片。

噼啪聲中,他重重的摔倒下去,然後順著滾了下來。

嘭!

男子落地滾動了幾下,正好滾到了沈安的腳邊。

沈安俯身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男子的太陽穴那裡竟然有個洞!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